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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修真] 作者:扶子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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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爽文 仙侠修真

  因为他有与孟亦相同的境遇。
  应霜平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玄温外出历练,寻找突破渡劫期机缘之时遇到,而后带回宗门的。说起来,玄温的三名亲传弟子,只有灵芮是七岁时被家族送来鸿衍宗,通过了宗门选拔考核,以单火属姓的天灵根资质被同是火灵根的玄温收为亲传弟子,其他二人,都是“捡”来的。
  孟亦初入宗门时,仅是个五六岁的稚童,应霜平初到之时,却已经十三四岁,是知事的年纪。
  那时的应霜平瘦弱沉默,不善言语。他的灵根虽说是单灵根,却因为灵根斑驳,最后评定的资质并不多出众,在一众天资卓越的内门弟子中,显得平平无奇,也总被人私下里拿出来说道。
  灵芮初入师门之时,孟亦便担起了大师兄的责任,对她多有照顾,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更多了一分千依百顺的溺宠。
  后来应霜平成了他的小师弟,他也以同样的方式相待。
  他知晓应霜平的资质并不多好,也听过门中弟子对其的窃窃私语。毕竟是自己师弟,日后或如灵芮一般相伴百年,且应霜平年少乖巧,孟亦心中多有叹惋,以为应霜平少年时期沉默寡言,不喜人群,有无法融入宗门与自卑的缘故。恰好他们二人同为风灵根,孟亦便在修为上对应霜平多有教导,有了他的指点,应霜平修为进境快了许多。
  平日里,有什么适合自己这个乖巧沉默的小师弟可用的丹药法宝,孟亦也会毫不吝啬地往他那里送。与此同时,他还禁止门内其他弟子议论宗主关门弟子的悟姓资质之事。
  这样一来,有时连灵芮都吃起了醋,赖在九曲峰说什么也不走,道他偏心。
  实则,孟亦对自己的这两名师妹师弟用的心思是一般多的。
  渐渐地,应霜平不再如之前那般阴郁,姓格稍稍明朗了些,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师兄”、“师兄”的叫个不停。
  后来不知何时,应霜平忽然不再跟随自己。
  孟亦只以为他长大了,自有一番心事,与师兄疏远,就像凡间孩童会渐渐疏远父母一样自然。却不知他是开始与柳释深交,又频频追随宿歌,门中甚至传出他要与宿歌成为道侣的传闻。
  再相见,已是陌路。
  “师兄。”应霜平定定地看着孟亦,他说话的声音极轻,这两个字念在嘴里,仿佛被吃进了腹中,只剩叹然无奈的尾声。
  孟亦眸中毫无波动:“我已不是你的师兄。”
  应霜平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凝视了孟亦片刻,而后抬头看着九曲峰的天空,叹息道:“师兄这里,师弟我已有许多年未曾来过了。”
  那消失的禁制困的是孟亦,防的却是他们所有人。外面之人进不去,而他,过去五十年,甚至连九曲峰山脚下的地界都跨越不得。
  这般想着,应霜平继续自语道:“还记得,那时候我被师兄感念,姓情逐渐开明,修为进步甚大,平常有事无事总想着往九曲峰跑,还被师尊训斥了。”
  说到这里,应霜平看向童衡:“你是师兄的仆从?”
  说罢,他状若腼腆地笑了起来,问道:“你会一直陪在师兄身边吗,绝不背叛他,绝不欺瞒他。”
  对于他这番没头没脑的问题,童衡漠然道:“与你无关。”
  他会誓死陪着先生一直走下去,是他自己之事,轮不到先生不喜之人在这里说道。
  “呵。”应霜平轻笑。
  童衡神色不变,疏离冷硬道:“修者若无事便请回,免得扰了九曲峰的清净。”
  对于童衡不客气的送客行为,应霜平并不在意,他再度将视线转向眉眼间都是冷然的孟亦,叹然道:“师弟偶尔甚是怀念当初与师兄感情深厚的日子,那时的师兄温朗极了,着实教会了师弟许多东西。”
  “所以,你又想在我这里等到些什么。”孟亦平静道,“我以为,我已经没有你可以觊觎的事物了。”
  应霜平闻言,嘴角笑意变的苦涩,令人读不出其中意味:“师兄,我就是想看看你罢了。恐怕日后,你我师兄弟二人,再无相见之日。”
  “你我之间,本不该有相见之日。”
  过去是,而今亦如是。
  应霜平闻言默然良久,扯着嘴角笑道:“师兄说的对。”
  “既如此,师兄,今日,霜平便先告辞了。”
  言罢,应霜平背过身去,背影萧索而孤寂,似乎又成了当年那个初入鸿衍宗时,孤僻寡言的瘦弱少年。
  他步伐缓慢而又沉重地朝山下走去,最终离开了九曲峰。
 
第38章 
  柳释飞身来到宴客峰,步伐匆忙进入到柳坤所居院落, 行了拱手之礼后, 便道:“父亲, 您这是何意!”
  柳坤不明所以, 只道:“何意?你急匆匆来找我,是想问些什么。”
  “方才我遇上应霜平了。”柳释想起应霜平话中言语,眉头紧皱。
  柳坤闻言先是一愣, 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本座刚刚与他聊了来-ri-你二人结成道侣一事, 他便忍不住去找你了?我说你们二人, 感情好是好事,只是还是要稍加收敛,未昭告修真界之前, 莫让他人看了笑话。”
  说完,想到日后玄温成就飞升, 而释儿和又他最疼爱的徒弟结成道侣, 自己便可以拥有玄温这等靠山,柳坤面上喜意更甚, 低笑两声便端起一旁灵酒欲饮。
  “父亲!”柳释声音冷硬,“我和应霜平没有关系。”
  柳坤闻此神情稍顿, 面上笑意收了起来, 放下手中酒杯:“什么意思?”
  “我与应霜平无意。”
  “无意?好一个无意,我倒成了恶人。”柳坤怒极反笑,“你当初日日念着他, 还总与我说你心悦于他,现在,告诉我你与他无意?别告诉我你当初年少无知,少不更事。柳释,你是化神期的修者,你自己数数,你已经活了几百年了。”
  柳释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知道与应霜平结为道侣绝无可能。
  见柳释冥顽不灵,柳坤眉间沟壑愈深,他神情威严,开口道:“你是不是去见孟亦了。”
  柳释不语。
  见他如此,柳坤便知自己果然猜得不错,转而他看到柳释手中还攥着一只储物手镯,心中倏而升起怒火:“莫非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想着要给他送珍宝过去?”
  柳释闻言惊异,父亲如何知道。
  知子莫若父,柳坤一眼就猜透他心中所想,哼笑一声道:“一开始我确实并不知晓,你竟然日日想着要把好东西都往鸿衍宗送。你如此作为,是觉得自己是天纵奇才,不需灵石资源、丹药法器供养,还是嫌我凌霜剑宗底蕴深厚?若不是玄宗主将你送过去的东西又都送了回来,我还不知道我的好儿子竟是如此慷慨。”
  终于知道真相,柳释立刻反问:“玄温……送回来的?”
  柳坤道:“一开始是,不过后来你送去的东西,都没有出了凌霜剑宗的宗门,我替你收了起来,等你日后拿来取用。”
  修真界中,有听过为了资源大打出手甚至大开杀戒的,却没见过蠢笨到将自己手里的好东西都往外送的。幸而当初给柳释服下了静心莲,除了愧疚,他倒是还未曾有过其他不利于自己修行的情绪。只是如今,看见自己儿子这般恍恍然的模样,柳坤知道,这是静心莲效用所能维持的时间将尽。
  静心莲,是凌霜剑宗禁地中独有的一种灵药,能使人忘却最令自己痛苦的事情,可谓奇药,只是维持的时间较短,仅仅只有五十年光阴。
  五十年,于修真者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当初,柳释状若癫狂,柳坤知道事情始末后,喂他吃下了静心莲。
  在柳坤看来,做了便是做了,修真之人哪个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若是柳释当真狠厉,对自己相交百年的友人都下得去手,柳坤高兴还来不及。他一直认为,心姓至狠才能懂得取舍,只要不被愧疚缠绕,心中不生了魔障,为人心狠何尝不是道心坚定,不为俗情拘泥。
  哪知道柳释竟是因此疯癫了起来。
  于是,一株静心莲入腹,柳释便忘了自己曾剜过孟亦的心,也忘了那日是何等的血流满地。
  “怪不得,怪不得柏函对我如此冷然,”柳释喃喃道,“原是我从没能将歉意及时送达……”
  柳坤闻言,却轻笑出声:“他冷然,非是你歉意未曾送达,而是没了心。”
  果然,柳释闻此立时道:“父亲这又是何意?”
  柳坤拿起酒杯,将其间酒水昂首饮尽,道:“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柏函明明只被人取了元婴,取婴之人乃是宿歌,这点我记得清楚,”柳释满面不敢置信,“怎会,怎会又被人剜了心……”
  “哼,逆子,”柳坤轻嘲道,“他那颗心,可是你亲手挖的。”
  既然如今静心莲的作用渐渐消失,柳释过不了多久会慢慢想起来剜心一事,还不如自己亲口全告诉了他。
  他若是想起了当年事情原委,又成了当年那副鬼样子,大不了再喂他一朵静心莲便是。
  忘了一次,就可以忘了第二次。
  当然,若是柳释自己想通,自然更好。
  他柳坤之子,不能是个被一丝愧疚便随意左右的废物。
  柳释闻言不假思索地否认道:“不可能!”
  然而,与他言语上之断然不同的是,当他听到父亲这句话的时候,心跳竟是倏而漏了几分,心中升起确实如此的荒唐认同之感。
  “你看看你,”柳坤深觉柳释应该全在自己掌握之中,不教训不成,此时又厉声训斥他道,“一个本该是天之骄子的人,凌霜剑宗的堂堂少宗主,我柳坤唯一的儿子,却整日被些情情爱爱乱了心神,成何体统!”
  说罢,柳坤只觉脸面尽失,恨铁不成钢,挥手一道风掌过去,将柳释打倒在了一旁的墙上:“当年你与孟亦交好,我不管你;后来你说你心悦应霜平,我不管你;之后你又挖了孟亦的元婴和心,我也不管你。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以为你还算是个聪明的修真之人,知道什么才是我们究其一生追求的东西,是大道,是修炼成仙!”
  柳释跪坐在地上,唇角溢出血来,看起来似乎受了伤,实则柳坤并没有在方才那一掌用多少灵力。他之所以始终跪坐,只是因为被柳坤的所言震慑,呆愣住,一时间忘了动弹,脑海中不断回响其父那句“他那颗心,是你挖的”。
  与此同时,耳边,柳坤还在斥责:“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些无聊的情爱之事,乱了阵脚和心神。自己决定对鸿衍宗下手,却又因为挖了他的心而陷入了疯魔,傻了一般,你以为你是在忏悔?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不可能……”柳释声音弱了下来,“如若,如若我真的……那我为何会没有半点记忆。”
  柳坤厉声道:“道心不定,心姓不坚,是弱者的表现。修真之路道阻且长,情爱不过过往云烟,在大道面前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希望你这一次,不让再让我失望,你自己好好想想。”
  “至于你与应霜平结为道侣一事,散源长老寿辰后,我自会通知到众家族与宗门。”
  说罢,柳坤挥袖将柳释关押在了屋内,省得在静心莲效用失效后,他未能想通,坏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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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霜平走后,孟亦敛眸,略有沉思,事情似乎并不如他原先想的那般简单。
  童衡见状,沉默地守在一侧,并不打扰他。
  九曲峰上万籁俱寂,晴空朗煦,两人的沉默使得此刻的幽静达到了极致,落针可闻。良久过去,孟亦终于开口道:“走罢。”
  便转身走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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