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修真] 作者:扶子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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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五渊微愣,随即盯着孟亦胸口,皱眉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孟亦说话时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他指尖指着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野花浅草,“神药无念,替换了我的心脏,存在于这个位置。”
沈五渊眉头皱的更深,思绪翻涌:“玄温所为?”
孟亦点头。
“那元婴……”
“也在他那里。”
一瞬间,沈五渊理清了思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测了个七七八八,他连声道:“难怪,难怪当时我拿来的天地之源欲为你重塑元婴,却发现那天地之源无法进入你的身体。原来一是因有神药无念的排斥,二则是你的元婴本就完好尚在,它游于你的体外,却因为没有伤势,蓬勃生长,更没有移植到别人身体内,所以它其实仍是你的一部分。”
即是有元婴,又何必重塑,因而当时孟亦无论如何都吸收不了那颗天地之源。
这事之后掩盖的恩恩怨怨,似乎越发牵扯不清。
魔修道:“我来寻你途中,听闻鸿衍宗大师兄宿歌重伤闭关,凌霄剑宗少宗主柳释疯癫自残。”
孟亦执杯:“与我何干。”
“那你下一步,意欲何为?”
孟亦饮口清茶,声音淡薄:“渡劫,杀玄温。”
或被其所弑。
言罢,孟亦继续道:“那之后,神药无念归你。”
孟亦即是没了心,那失去无念支撑以后,时日也将无多。
魔修闻此,拿下孟亦送至唇边的茶杯,为他倒上新的清茶,恢复了如常的消息:“小亦儿,我说寻找神药无念,不如与你坐着喝茶饮酒聊天,是真的。”
沈五渊倒好茶,避开孟亦伸过来接杯子的手,将茶杯亲自递至孟亦唇边,杯沿触碰到他温软下唇的刹那,沈五渊倏而想起,那年日九曲峰下,烟雾缭绕,松柏苍翠,孟亦曾拿着水壶小口小口饮着水,他唇被润湿,神情慵然,半掩着那双淡漠眼眸。
那一日,沈五渊曾问他:“你想报仇吗?”
孟亦闻言,面色情态不曾有分毫变化,只是一如既往地淡声道:“我打不过他们。”
平淡到仿佛世间万物,诸事皆不关己。
然而,那日他说,我打不过他们,却未曾说,我不想报仇。
心中无念无恨,无悲无喜,不惧困苦疼痛,却依然可以报仇,只因天道本就是如此——亏欠了需要归还,得益了心怀感念,因果循环,从未更改。
他似乎总是如此,看似随遇而安,却处处自有章法。
孟亦避开杯沿,仍是自己接过了茶杯,魔修则思索着,始终凝视孟亦唇边。
孟亦起先不觉不妥,片刻后才抬首道:“可是有何想问之事。”
“没什么。”魔修摇了摇头,收起了一贯调笑的语气,“只是突然有些遗憾。”
“嗯。”
听来既是与自己无关,孟亦便不再多问,垂眸饮茶。
魔修直盯着孟亦看了许久,发觉他确实对自己为何遗憾,不由得无奈勾唇,他瞧着孟亦下掩的眼睫,眼中不觉盈满柔意。
“只是遗憾,没在早些时候遇见你。”
“遇到又能如何。”
魔修闻言,勾唇笑道:“若是早些时候遇见你,我便在你还是个顽童小豆丁的时候用糖葫芦把你勾走,那时候你会多大年岁?”
他说着,自问自答,掩饰不住眸中柔意:“约莫是三五岁吧,瘦小稚嫩,头上扎个小髻,面上还沾染了灰尘,可怜巴巴,用力踮起脚尖欲来抢我手中的糖葫芦,也不过只扒在了我膝盖的位置。而后我将你抱起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你傻呵呵地便应了我,从此以后我教你修行,带你入魔。小时候的你定然还很乖,会哭会闹会笑,红着眼睛拽着我衣角怯生生地叫‘师父’,后来某-ri-你会和我一起在南陆景星域的莽原上捡到这只愚蠢的鹅,你对它虽然嫌弃,却还是欢喜的,于是我们便日日带着它,逍遥修真界,踏遍无尽山河,直到有日共同飞升。”
于是你便不会遭受剜心之痛,剖腹之苦,几十载辗转蹉跎,不得安生。
孟亦闻言抬眸,两人相视。
听到魔修提起自己,白鹅挥动翅膀落在了两人之间的石桌上,飞动过程中还掉了一根洁白的羽毛。
孟亦看了眼那根羽毛,将它抚落,白羽飘飘摇摇,颤颤巍巍,落在地面上。蠢鹅呆叫一声,便跟随着自己的羽毛飘落的轨迹跳了下去。
孟亦终于开口说话——
“故事不错。”
所有以“假如”起承,开始缓缓讲述的故事,都能有完满的结局。
因为是假。
魔修闻此轻叹一声,叹息中带着少许笑意:“听闻小亦儿如此一说,本尊忽而有些嫉妒啊。”
嫉妒你涉过的秀丽山水,看过的烟火人家。
嫉妒你亲手斟满的酒,与相伴饮酒的人。
而最嫉妒的,是曾被你仰视过的背影。
“啧啧,幼时的小亦儿一定非常惹人怜爱,该要好好宠上一宠才是。”那时他还没有像现在这般遭受许多苦楚。
沈五渊心中自嘲,活了千年,也恣意不羁了千年,像是虚耗了一般,乏而无味,全然不如九曲峰上匆匆几次回眸。
甩开心中思绪纷纭,沈五渊举起酒杯,笑道:“这杯敬你。来日不论各种光景,自仗剑随行。”
言罢仰头饮尽杯中烈酒。
今世不要神药无念,也不需凌驾众生,唯愿看你自在。
第68章
孟亦自失了心,又与无念相容, 便极少有情绪上的波动, 对于人在特定时刻深刻复杂的情感, 他可以解读理解, 却无法感同身受。
总是调笑着的魔修正经起来严肃的不像话,他一番言语极尽赤诚,今人信服。
孟亦无法动容, 却心怀感激。
他想这魔修应当是将自己引为知交的,因此才相助若此, 但是他又不明晰究竟是在哪个节点, 魔修有了如此转变。
然而真诚不应该被质疑,因此孟亦即便疑惑,也没有问出口, 而是道:“没有神药,你的修为可还能进益。”
何止无法进益, 只怕日后境界倒退, 便再没有了阻止的方法,唯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修为一直跌落, 直到无法承受。
然而沈五渊话到嘴边,说的却是:“小亦儿是在担心我吗。”
“是。”
沈五渊被他的坦诚惊得一愣, 而后摇头失笑:“我最欣赏的便是你这一点, 从来坦然磊落,怪道被人叫做风光霁月。”
“不过你无需担忧,”魔修半真半假地不正经道:“我确实不一定要神药无念, 它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不过毕竟缘分一场,小亦儿,你可要替我保管好它,这便是我们两人的定情之物了。”
孟亦闻此,立刻道:“那你还是现在就拿去吧。”
沈五渊昂首大笑。
片刻后,沈五渊忽然想起来:,“如此说也不全对,无念是那老贼移入你体内的,不能算我们的定情信物,看来我还需要找个其他的珍宝,万不能被神药给比了下去,毕竟都是你我的……第一次。”
说最后一句话时,魔修狭长的眸中神色暧昧。
孟亦对他是不是的戏弄总是无动于衷,这次亦然。
总归最后一战,若是侥幸存活,便将神药剖来给了他,也算还了天地之源与白鹅陪伴的因果。
这般想着,孟亦站起了身。
一直注视他的沈五渊也随之起身:“去往何处?”
“寻找海中妖兽。”
“寻找海中妖兽?“确实,他初寻到孟亦之时,孟亦正漂浮于海面之上,正欲往大海很深处前行。
“嗯,”孟亦颔首,“与之一战。”
沈五渊一听便知,他是想磨砺实战。
前些日子海中妖兽暴动,是何原因还不知晓,在众人的努力下,如今海域貌似已经平静。然而海兽上岸,影响的绝不仅仅是人修,经过无数场恶战,海兽一族本身也是元气大减,想要寻找海兽磨砺自己,比以往更难了一些。
于是沈五渊便张开双臂,站在孟亦面前展示自己,笑道:“小亦儿,你看看我,如此玉树临风,生龙活虎地站在你跟前,你怎的还要找其他陪练,可是嫌弃我年纪大了,不顶用?”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风刃瞬间传来挥来。
魔修朝着浑身衣摆随风而动的孟亦看了一眼,两人便战作了一团。
沈五渊将修为境界压至和孟亦一般。
起先孟亦因多年未曾战斗的缘故,略处于下风,等到你来我往百十招后,孟亦逐渐掌握节奏,寻回了当初与人对战的感觉,慢慢与压制了修为的沈五渊势均力敌。
两人皆是十分尽兴,打得不可开交。
一战结束,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沈五渊笑道:“畅快,与我所想相同,小亦儿果然厉害,险些压你不住。”
动与静皆让人惊艳。
孟亦客气:”彼此。”
一战尽兴,棋逢对手,再加上几分惺惺相惜,两人都险些力竭。
回复灵力的过程中,孟亦站在高处,眺望远处海域,那边不时有奇异外貌的海兽探头,又迅速沉入海底,不见了踪影。看着那些妖兽,孟亦忽而想到柳城所讲之事,问那魔修道:“你对‘兽吞’可有了解?”
“‘兽吞’”沈五渊闻言看向他,“你从何处听闻此神通?”
“来时被人所招待,那人所讲,言道二十年前,忽然出现了一被称之为‘狩’的人,境界于极短的时日内便抵达到了人所不能的地步,于是受了围攻,后来便再寻不到人。”
沈五渊听完后若有所思,想了想对孟亦:“我倒确实知道些,还是关于‘兽吞’神通出现的根源。”
于是他便缓缓道来——
据传拥有“兽吞”天赋一族的人最早的先辈,是海中海龙一族的妖修与人修的后代。人妖结合,在一派正道人修看来,有违天道,在妖修看来,又同样看人修不起,觉得他们虚伪。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生的孩子,应当是不受重视的,却因他的生父乃是海域八王之首,因此从未受过平面上的歧视。
只有一点令人费解,那便是他早年资质平平,而其父其母皆是天骄人物,因此总有些人背地里叫他废物。
其双亲为了不让爱子寿元不足而早亡,为他寻了许多增长寿命的法子,直到某一日,不知是吃了何种东西,突然激发了他身体深处天赋技能,使他觉醒了这名为“兽吞”的能力。
传闻到处结束,后来那人不知了去向,其后辈也惯于隐世,而随着血脉的延伸,“兽吞”这项天赋神通很难在其后代身上展现出来。随着时光的流逝,当初知晓那事的大能纷纷或飞升,或泯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兽吞”之事便慢慢消失在了尘埃之中,只在极古老的卷轴竹简中记录在册。
孟亦听后,终于对“兽吞”一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沈五渊见他如此在意这事,便又补充道:“不过以上种种皆是我从上古洞府卷轴中之所见所闻,现实中,我还未遇到过一个身负‘兽吞’神通之人,就连二十年前,也只是听闻,并未参与其中分毫。因而,若是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一定可立刻辨别他的身份。”
孟亦点头:“嗯,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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