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小鬼差+番外 作者：黄三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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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几个身影好像踉跄了几下，差点撞在一起。
风雨：“我是很尊重小鱼神仙的，就是……今天的他好像有点啰嗦，你们觉不觉得？”
众人：“唔唔唔……”
而且还很女干呢，一小袋海盐竟然要大家换一百条鱼回来，这怎么做得到哟。
晁凡过了半天教导主任的瘾，丝毫不知自己给大家留下了啰嗦和女干商的印象。估计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因为他都快忙死了。
乌达旦当初说自己不在的日子，部落就托付给他了，晁凡还以为是客套话，结果却并不是。要知道往日里，小鱼神仙就是个吉祥物，住在湖里稳定民心，随时提几个战略方针就行。结果乌达旦一走，练兵的事要他管，耕种的事要他管，连沤肥都要他管，哦，对了，还有海盐的事，更要他管。因为知道怎么晒海盐的人，都去陆地了！
于是，在乌十一抓来两个随地大小便的小孩后，晁凡觉得有点崩溃了。
“我真是没想到。”他生无可恋地摇摇头，“你们拿我当神仙，我还得管你们随地大小便的事？我是谁？我是厕神吗？”
“小鱼神仙，你嘀咕什么呢？快说怎么罚他们，弄完了，我还得和雀明去给大家送白开水呢。”乌十一催促道，她现在可是个小忙人，最近耕种的地方都挪到炎魔山了，小鱼神仙说那里土壤肥沃，把能吃的植物种那边，结得东西会更多。所以她现在和雀明每天忙着给大家送水喝。
“我……我们以前习惯这样了，今天忙着采蘑菇，一不小心才忘了回厕所的。”听到要罚他们，两个小孩急了，“小鱼神仙，我们下次再也不犯了，求您别罚我们。”
他们两个是冬天跟着娘从土部迁来的，不知道会罚他们什么，所以特别忐忑。
“不行！”乌十一铁面无私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是小鱼神仙说的。做错了就要罚，不罚不长记姓。”
两个小男孩委屈死了，觉得自己是真长记姓了。以后每次上厕所，他们估计都忘不了乌十一从天而降，大喊：“不许尿！”神勇英姿，简直可以说是人生阴影了。
“蘑菇？”谁知，晁凡却注意到了这个，“哎呀，春雨绵绵，的确是长蘑菇的时候啊。你们土部人平时也吃这个？”
“恩，晒干了可以磨牙。”大的那个男孩小声说，“可以保存很久的。”
鲜蘑菇晒干了磨牙？暴殄天物，晁凡立刻招了招手：“蘑菇呢，拿来给我瞧瞧。”
“小鱼神仙！”乌十一气得在旁边跺脚。
“啊……”晁凡只好缩回了手，“那个，还是先宣布对你们的惩罚吧，罚你们扫三天厕所，完了记得把蘑菇拿来哦，晚上有好吃的。”
扫厕所什么的虽然又脏又臭，但两个小子还是可以接受。乌十一把他们领走了，走之前，还投诉了一句：“小鱼神仙，小首领干的比你好。”
晁凡摊了摊手，心道，赶紧让他回来啊，别说，我都有点想他了。
就在风部如火如荼地进行春日建设时，远处的某座小岛上，土部正一片愁云惨雾。
罗巫把一条鱼从头到尾啃个精光，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带血的鱼骨头，厚泰站在一边咽了咽唾沫。
“怎么，今天还是没你的？”罗巫瞧见他的动作，冷冷问道。
厚泰摇了摇头：“最近捕到的鱼很少，我只分到了野菜和树皮。”
“哼，你是我弟子，下一任的巫！再少也不该没有你的。”罗巫冷哼一声，“把岩熊给我叫来。”
厚泰露出一个暗喜的笑容，领命去了。
“罗巫大人。”过了一会儿，身材高大的岩熊走进来，直接朝罗巫跪下了。
“老师，岩熊刚刚还在吃鱼呢，瞧瞧他脸上的血。”厚泰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罗巫阴测测的眼神落在岩熊身上，一寸寸扫视着，春天已经来了，洞里的人却更少了。之前还有两三百人，可冬天一过，就只剩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虽是青壮年居多，但这几日，捕猎回来的鱼却越来越少。罗巫怀疑，他们在偷鱼。
“你在吃鱼？”罗巫喜怒不辨地问道，“还有吗？”
“罗巫大人，没有了。”岩熊面无表情地回道，“今天的鱼已经分下去了。”
“是吗？那我的弟子怎么会没有呢？”罗巫故作惊讶道。
岩熊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才回道：“鱼在献给首领大人和罗巫大人后，捕猎队就应该每人领到一条。只可惜鱼太少，只有出力最大的几个人分到了。”言下之意便是分不到你弟子头上。
“如果，我要你每日都给他一条呢！”罗巫沉下脸道。
“那就请厚泰跟着我们去捕猎吧。”岩熊直接道，“他是男人，身体又不弱，我同意他加入狩猎队！”
“我可是未来的巫！你竟敢叫我……”厚泰气得叫了起来。
岩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反倒是罗巫抬起头，打断了弟子的话：“可以，从明日起，他跟着你们一起捕猎。你走吧。”
岩熊行了一礼，离开了。
“老师，你怎么能叫我去干那种粗活！”等人一走，厚泰立刻不开心地发起牢骚。
“难不成你想每天啃树皮？”罗巫喝道。见厚泰满脸的忿忿不平，他叹了一口气，“你啊，怎么就不懂我的意思？现在已经是春天了，送来的鱼却一天比一天少，我怀疑狩猎队的人偷鱼，隐瞒数量。你跟着看两日，如果他们私下做了这等事，我一定叫首领大人狠狠罚他们，到时候你有了功劳，难不成还会没有鱼吃？”
厚泰的脑子这才转过弯来，忿忿不平立马飞远了，他高兴道：“还是老师有办法，他们肯定是偷鱼了。往年难过，也没难成这样。老师放心，我一定帮你抓住他们的错处……”
不提师徒两人的密谋，岩熊出了罗巫大人的小洞穴，狩猎队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咱们的事被罗巫发现了吗？”有人低声问道。
岩熊摇了摇头：“还没，不过快了。他叫厚泰明天来狩猎队狩猎。”
“那怎么办？”有人急了，“我媳妇儿子都快饿死了！我才不想让他们啃树皮！”
岩熊咬了咬牙，突然问道：“石头，你那天的话是真的吗？那些人真的活得好好的？”
“我真的看见金拉和她妹妹了。她们说，大家被赶出去后，去了炎魔岛，整个冬天，没有一个人死掉……”
狩猎队的人沉默了。
黑暗中，某个决定似乎在酝酿成型，即使它的主人——岩熊，仍旧犹豫而纠结地说道：“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决定，终究会被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岩熊：跟我一起干革/命！打倒剥削地主！冲啊……
第46章 我们爱吃鱼（36）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厚泰才不甘不愿从窝里爬了起来。
他挠了挠油腻的头皮，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醒过神来。不是说今天加入狩猎队吗？怎么岩熊没来喊他？不对！有猫腻，他这是在躲我！
厚泰立刻精神了，认定岩熊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想避开他。
他兴冲冲地冲出洞穴，正好看见首领的小儿子在洞口玩耍：“金乌，你看见岩熊没有？”
首领的小儿子才三岁，养得很厚实。他用肉呼呼的小手捏着一只蝴蝶的翅膀, 刺啦一下撕开了：“他带大家捕猎去了，今天去了好多好多人。”
捕猎是吧？厚泰眯了眯眼睛，看着外头的大好春光, 双手一展，飞走了。
他绕着岛屿飞了一整圈, 又出海在邻近的几个小岛找了一通，结果半个人影也没见着。他气咻咻地飞了回来, 决定等岩熊带人回来后，再兴师问罪。
不过，他也不想这么早进去伺候老师。正好首领的小儿子还在洞口祸害蝴蝶，厚泰便腆着脸上前，自荐道：“金乌, 厚泰哥哥陪你一起玩好不好？”这样老师问起来，他还能推脱说，金乌仗着自己是首领儿子, 命令自己同他一道玩，他人微言轻，身份又没金乌尊贵，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这个理由，连罗巫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金乌是首领最小的儿子，也是他唯一一个儿子，在老首领心中，金乌的地位可比老师这个行将就木的巫要珍贵多了。
不过，这能怪谁呢？厚泰不以为然地想，还不是因为您老当初撺掇老首领，说自己得到神谕，他那几个大儿子会夺权弑父，所以让老首领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几个。要不然现在儿孙满地跑，老首领心里，谁轻谁重还说不一定呢。
“我不要你陪我玩。”厚泰如意算盘打得好，谁知金乌却一口拒绝了，“我娘说，你老师挑拨离间，是坏人。我不和你玩。”
厚泰愣了一下，立刻站起来走了，等金乌看不到他，他才转身暗吐唾沫：“呸！谁稀罕！”
一呸完，转身就找罗巫告状去了。一说岩熊阳奉阴违，没有通知自己去狩猎，绝对有见不得人的阴谋。二说金乌他娘居心叵测，在老首领枕边说了不知道多少风凉话，要老师赶紧去老首领那儿固固宠。
罗巫听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伸手道：“你扶我出去走走，我好像听到鸣花鸟的叫声了，外面的春藤是不是开花了？”
厚泰每天忙来奔去，心里掂量的都是要叫那些对他不好的人好看，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他嗯啊敷衍几声，只好停了告状的话，搀着罗巫慢慢走出洞穴。
太阳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离开那个阴暗逼仄的洞穴，罗巫顿时觉得天也高了，地也阔了，整个人松懈下来，堆成了一坨松松垮垮的皱纹。
“今天的人好像有点少。”罗巫靠在一块被晒得温热的石头上，吹着风说。
“都出去了呗。”厚泰漫不经心道，“狩猎队没卵用，弄得大家每天饿肚子，不就只能趁白天出去找点树皮草茎什么的啃啃呗。”他这个猪脑袋，也是不想事，明明自己出去转了一圈，没发现岛上有人，却偏偏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今年冬天……死了多少？”罗巫突然问道。
“要少很多呢，只死了八十七个。”厚泰舔了舔嘴唇，“今年走了那五十多个没用的，省下不少粮食。”
罗巫不做声了，他没自己的弟子那么傻，两个数目加起来，土部失去了一百三十多人，这比往年的死亡人数都要多。他已经老了，老到快死掉了，身体虚弱的感觉一点点摧毁他的意志，冷酷，还有自私，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也许，我们不该在每年冬天来临时，为炎魔大人奉上那么多粮食。”
“老师！您在说什么？快，快向炎魔大人忏悔！”厚泰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罗巫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将心里的想法呢喃出来，还被自己的弟子听到了。他抿了抿瘪嘴，冷冷道：“闭嘴！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厚泰只好闭上嘴巴，装出一副失忆的样子。
然而他的老师，却没有做出任何忏悔的动作。这不禁让他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老师敢对炎魔大人不敬？那个白头发的怪物，就住在炎魔岛上，为什么炎魔大人没有惩罚他？炎魔大人——真的存……不！厚泰，你在想什么？炎魔大人，请原谅我的失礼！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也不能深想，厚泰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依靠自己的本能，狠狠刹住了车。
两师徒跟着太阳的脚步移动位置，晒了整整一天。结果太阳落山时，岩熊和狩猎队却没有回来。两人在起风的林子里呆了一会儿，罗巫装神弄鬼一辈子，这一刻却仿佛知晓了天命：“走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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