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夜羽和扁鹊同时跨出一步，异口同声。留意到对方的发言，他们互看一眼。

　　身为武将，身为部下，他们怎么可以让君主自己深入敌阵，而自己躲在安全区待命？

　　“扁鹊不擅近战，夜羽保护光秀，所以你们两个都留在这里，余到前面看看。”

　　扁鹊由于先前对战太华派弟子时失利一次，玄王此时如此安排他无从辩驳，只得接下这道命令。可夜羽却无法遵命行事，不管光秀在玄王的心中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对于四灵将来说，玄王的守护为最优是不会改变的。

　　“请恕属下无法从命！请玄王大人获准属下先行查探，请您在此地静候！还请玄王大人准许属下的任姓！”夜羽下跪，将头深埋，再三恳求。

　　传送到这里的一瞬间，除了刺鼻的烟雾和灼人的热浪，还有一项刺激着他们的感官，那就是从道路前方传来的金属撞击声和绝望的尖叫哭喊声。

　　前方是战区，虽然尚不清楚敌方规模，但有一点夜羽可以肯定，一定与那个在落叶镇落下噬魂阵的面具人息息相关。那家伙轻而易举就让他们落套，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玄王大人以身犯险！

　　部下一片忠心，玄王也不好斥责。

　　“好了，好了。”无尘这时走出来，姑且给自己徒弟也加了一个守护结界后，走到玄王身边，对夜羽道：“你就按照命令留在这里保护弱小，我陪阿玄去。没意见吧？”

　　无尘的实力远超于四灵将，有他陪同，自然强过自己。虽然心中还是十分不愿让君主置身险境，但现在只能妥协。

　　“……是，属下遵命。”夜羽起身，一脸不甘地退回到光秀身边。

　　“玄王大人。”这回叫住已前行两步的玄王的，是光秀。他深知自己是个累赘，无法要求与之同行。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一样——

　　“……还请您多加小心。”

　　停住脚步的玄王回以微笑后，气势凛然地向前走去。

　　无尘跟在他身边，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开口：“还以为你会说人类的死活跟你无关，而置之不理呢。”

　　“人类的死活的确跟余无关。”玄王扫了无尘一眼，“余只是不想看到光秀伤心难过的样子。”

　　无尘笑了出来。

　　这时玄王的仆役发来报告：“村庄内包括指挥官有士兵20人，森林中分布巡逻兵总共10人。还活着的村民，在村广场处有15人，森林中8人……不，7人。”就在报告的一瞬间，已有一名村民惨遭巡逻兵杀害。“士兵们穿着正规军军服，并未发现有戴面具的人。”

　　来的只是一支30人的先遣队，主力部队肯定就在附近不远处待命。而且，那个戴面具的也许隐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玄王迅速作出指示：“先干掉森林中的巡逻兵，之后迅速包围村庄，确定没有一处缺口后，对村庄内的士兵进行围剿。”

　　之所以将营救村庄内的居民排在最后，是出于防止巡逻兵将我方增援的情报传达给他们主力部队而做出的考量。另外，如果那个戴面具的在这里，当巡逻兵被杀后，为了稳住局势，他应该会现身。

　　接到命令的仆役迅速展开了行动。

　　玄王和无尘一边注意警戒周围，一边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中传来少女尖锐的惨叫。

　　※

　　慧丽拉着年仅五岁的弟弟，拼命地往森林深处跑。森林之王是一头棕熊。她听父亲说起过，熊是绝对不会攻击闯进自己巢穴的猎物的。

　　这种说法还没有得到有效的证实，因为没有一个猎人有此胆量，敢闯入熊的巢穴。慧丽的决定简直就是自杀。可是，她宁愿赌一把，也不想让弟弟枉死在这些残忍士兵的手下。

　　身后传来嘈杂的金属声，那是铠甲发出的规律声响。慧丽朝身后一瞥，果然，一名士兵正一边叫骂着一边追了过来。

　　她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换成是她自己在逃亡，一定早就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了。如今正是因为想要保全弟弟的强烈信念在支撑着她，她才能引发奇迹，奔跑到现在。

　　突然，她的弟弟一个踉跄，发出哀嚎，摔倒在地。

　　年幼的孩子尽管明白现在是危在旦夕，可也没有那么多体力支撑，坚持跑到现在，已然是这个孩子的极限。

　　“……姐姐……”

　　“慧明，站起来，快！”

　　慧丽想拽起弟弟，可是弟弟的膝盖蹭破了皮，疼痛妨碍他无法顺利起身，而且慧丽也没有多少力气将他拽起来了。

　　“臭娘们。”

　　就在这时，金属声停在他们身边。慧丽惊恐地抬起头，对方立时掴来一耳光。

　　“让你给老子跑。”

　　士兵毫无怜悯之心的眼神盯着因被掌掴而跌倒在地的慧丽，看着脸颊迅速肿起，心中不由感到兴奋。

　　“……姐姐……”年幼的弟弟意识到姐姐被人欺负，抓住了姐姐的胳膊。

　　慧丽知道现在逃跑已是无望，她将弟弟藏在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士兵，拼命思考如何在这种状况下制造机会让弟弟逃走。

　　“……这张脸蛋还是不错的嘛。”

　　士兵一把揪住慧丽的衣领，将她拽起，撑开的领口下那对浑圆若隐若现。士兵舔舔嘴唇，将衣领一把扯开。

　　“不要！”意识到即将遭受的对待，慧丽本能地喊出来。对方哪会就此收手？士兵一手扼住慧丽的脖子控制住她，一手去解裤腰带。

　　还在挣扎的慧丽，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她放弃了抵抗。追来的士兵就只有这一个人，趁着对方施暴的空当，弟弟可以借机逃走。

　　这是身为姐姐能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虽然森林里可能还有其他巡逻兵，但是只要弟弟能够保全姓命，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走……”慧丽挤出一丝模糊难辨的声音，用手使劲扒拉着背后的弟弟。

　　慧明却一口咬在了士兵的手背上。他并不理解士兵压在姐姐身上在做什么，他只是单纯反感对方的行为。

　　“你他妈的小畜生！”士兵吃痛，一掌甩开慧明，起身去拿放在地上的剑。

　　在剑锋挥下的一瞬，慧丽挣扎着起身，抱住了弟弟的身躯，以自己的背脊为盾，接下了这凌厉的一剑。

　　“姐姐！”

　　“……呜……”很深的一道伤口，疼到她连悲鸣的气力都没有。可是她还是死死抱住弟弟的身躯，不让对方有任何机会砍到弟弟的身体。

　　“你他妈的！”

　　正当士兵高举的剑锋准备再次挥下时，突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熊不会攻击闯入自己洞穴的人，是看《黄金神威》里知道的，至于是否真是这么回事，实在无法考据。

 

第43章 

　　握力实在惊人, 士兵感觉自己的腕骨就要被捏碎。握着的剑也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少女的背部渗出大量鲜血，染红了外衣。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她全身发抖，黑色眼瞳满溢着晶莹的泪水。被她保护在身下的弟弟费力地抱着虚弱的姐姐，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玄王感到一丝不快。

　　并非因为怜悯这对可怜姐弟的遭遇，只是单纯厌恶人类这种会同种族间互相残杀的生物。

　　动物除非是在饥寒交迫下，为了生存下去才会捕食同族，而人类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就会对同类下手。

　　何其卑劣，何其粗坯。

　　握着对方手腕的力道随着他的不快增加, 士兵发出一声高昂的惨叫，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士兵的手腕脱臼了。

　　“呃啊啊啊啊啊——！！”

　　士兵抱着废掉的手臂, 一边发出惨叫一边后退，脚后跟被慧丽的身体绊倒, 趔趄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表情，看着反倒还有些人样。

　　掉在地上的剑被无尘捡了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佩剑, 剑锋虽锋利但是整体材质不佳，不过，使唤它来杀人是足够用了。

　　无尘把剑递到玄王面前：“喏，我想你也不想脏了你的夜摩刀吧。”

　　玄王接过剑，看了地上的姐弟一眼, 不知为何，姐弟的凄惨身形忽然就与光秀的影子重叠。

　　剑光闪过，士兵的下半身渗出一道深红。

　　这种程度不会致死, 玄王刻意手下留情。

　　“现在，你的‘剑’已经没了。”

　　怕士兵因为剧烈的疼痛陷入昏迷，玄王从怀中取出他的烟袋，扼住他的喉咙，将烟丝倒进他的嘴里，逼他咽下去。

　　这是特制的烟丝，有“麻痹”与“振奋神经”的功效。在那数不清的漫漫长夜中，每当玄王因为瘴气反噬而剧痛难忍时，都会凭借此物来减轻痛苦。

　　在烟丝的作用下，士兵的痛感已经丧失，振奋的神经驱散着睡意。

　　没有痛感就不好玩了，所以玄王紧接着为他施加了解除麻痹的法术，法术生效的一瞬间，他的痛感瞬间恢复。

　　“啊……啊……！”

　　不断溢出的鲜血，以及下亻本和被折断的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发出不堪入耳的悲鸣。可是在烟丝的作用下，兴奋的大脑却完全没有进入昏迷状态的样子，他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生生折磨。

　　第二剑，玄王将他另一条臂膀生生砍断。

　　第三剑，玄王将他的双脚砍成两截。

　　“……求你……饶了我……求你……”

　　第四剑，玄王削下士兵的左耳。

　　第五剑，玄王避开要害，一剑贯穿士兵的身体，再将剑身抽出。

　　玄王故意没有拔掉他的舌头，就是想让他保留言语的能力。

　　“……求你……饶了我……我给你钱……我给你钱……”

　　“‘求’？他们求你的时候，你有在听吗？”玄王指着旁边那对姐弟。

　　士兵愣住了，表情也转为绝望。

　　蝼蚁没有乞求的权利，这是他昔日屠杀村民时一直贯彻的信条。

　　他像个丧家犬一样哭了出来。

　　现在的他，在这位强大至尊面前，岂不正是蝼蚁。

　　“虽然知道你很生气，但是还是快点结果了他去村子里看看吧？”用治愈术医好少女背上伤口的无尘，走到玄王跟前，先是弯腰看了一眼满是伤痕的士兵，然后将目光移向玄王，叹了口气。

　　“生气？……你在说余吗？”玄王的视线移向无尘，平静的眸色中并未起一丝波澜。

　　“好好好，你在跟他玩耍，这总可以了吧？……不过这种家伙可没有当你玩具的价值。”

　　“……还用你说。”玄王利落的一剑，士兵保持着扭曲的哭相，头颅滚落到了地上。

　　“噫……！”飞溅的血液喷洒在少女和少年身上，姐弟俩抱在一起，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

　　玄王的目光转向那对姐弟。在无尘的治愈术下，女孩背上的伤口就如从来没有遭受过伤害一样，完美愈合。但是被扯烂的布料就没办法了，白皙的皮肤完全暴露在外。女孩在玄王的注视下，不断缩起身子，想要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体。

　　玄王脱下身上的漆黑外袍，盖住了女孩的身体，便再没有看他们一眼，往村子方向前进。只不过他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两道声音。

　　“谢、谢谢您救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