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很可口 作者:8823(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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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文卿怅然,说:“那我回屋收拾些衣物,这就离开。”
那些都是安文卿穿过的衣服,安文程还小用不上,陈壁乐得安文卿快走,也就随他去。
等顾玄弈赶到小城,找到安府,已是安文卿离去两日后。
雁亲王带着腰间佩刀的侍卫军前来,瞬间包围整座安府,堵住所有出入口,仗势吓人,他一脸怒容询问陈壁,陈壁一慌,直接将安文卿与他的约定合盘供出。
顾玄弈亲自折下院里的杨柳枝,让属下扮作粗布麻衣下人的模样去将杨柳枝插在城门外指定的地方,其他人同样扮作普通老百姓散落周围,观察会附近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出现。
安文卿没抓到,倒是抓到几个前来踩点准备拦路抢劫的土匪,顾玄弈正嫌有气没处撒,干脆命人一窝端了附近刚刚组建起来的山贼窝。
有个乞丐小孩来给顾玄弈送信,送完信后就跑了,顾玄弈知道问这小孩也问不出什么,没为难他。
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第一行书写着两个字:何必。
顾玄弈凄凉一笑,他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收不住,没有回头路。
接着往下看:凉亭,一人前来。
肯见他就好,顾玄弈环顾安文卿的房间,他来到小城后就一直住在安文卿以前住过的房间里,打开房间里的木柜子,在里面找到一件很久之前留在安文卿这、属于顾玄弈的衣物。
顾玄弈看着它,这些年的一切一一浮现在脑海,像一场走马灯光影般掠过,褪下华丽皇族衣服,穿上这件旧衣。
没有带一兵一卒,顾玄弈骑马来到郊外那座山的山脚,望向山上,风景依旧,物是人非。
今日微风拂面,乌云浮在天空带来阴影,没有下雨的迹象,可是等到顾玄弈走上半山腰,天空飘起毛毛细雨,如蚕丝般细若无声。
来到第一次见面的凉亭,周围寂静无声没有其他人影,包括安文卿,对方没有等在凉亭内,但凉亭里的石桌上有一壶热茶两个倒扣的空茶杯。
顾玄弈取出其中一个茶杯,先倒入一点热茶,轻轻晃荡清洗茶杯内壁,而后倒干净,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慢慢等人出现。
他已经寻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怎么会再急于一时,他笃定安文卿会出现,这个地方于他和安文卿都有着不同寻常的含义。
细雨绵绵,微风拂面,热茶暖手,顾玄弈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宁静与安逸,寂静无声的四周慢慢响起一阵脚步声,很细微,是踩碎干枯落叶才会发出的声音。
睁开眼,暂时模糊的眼前,有一身白衣,携一油纸伞,缓缓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数到二十三呢,因为23娘想强行给自己加戏,
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倒带回第一章 锲子,比心~~~
下一章开始就是类似于番外的总结篇啦。
这几天一直在努力日码一万,保质保量地完结此文,码的手指发疼,23娘在考虑要不要换上机械手指,嘿嘿嘿。
第126章 卷六:01
执灯带着安文卿来到自己的住所, 这里是化外之地, 似乎距离城市很近, 因为执灯只是花费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将安文卿带到此地,但若有人真要来寻找这片住所,会发现这里是距离城市万里之外一处荒凉山脉的悬崖峭壁上,周围云山雾缭。
安文卿站在崖边平台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云层叠叠, 再怎么杂乱的内心看到这副旷景,一刹那间会觉得世上似乎没有什么事过不去。心旷神怡, 忘却一切。
执灯给安文卿递来一杯热茶, 里面不是茶叶,而是一种灰褐色不知名植物的籽, 安文卿接过喝了一口,沁入心脾的清香,还带着一丝丝甜味,其中似乎混杂着一种能在血液里游走全身的能量,洗涤掉俗世污秽。
安文卿敛目,沉默。
执灯轻轻笑起,陪安文卿并肩站立在崖边,望着下面的山川大地, 语气温柔:“文卿,他执念太深,你心结太重, 你劝他放下执念,那你自己呢?你和顾玄弈总该有个了结,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执灯,你爱过一个人吗?”不知为何,安文卿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即使他并不觉得执灯的答案能影响到他的决定。
执灯微微一笑:“爱过,而且现在也一直爱着。你们人总认为神没有七情六欲,可又认为世间万物皆有情爱,难道神就不算世间万物之一吗?有爱,才能真正成为神,才能爱众人爱这世间。”
安文卿摇摇头:“我做不到像你这么博爱。”
执灯:“你不需要博爱啊,当你心中有爱,即使这个爱只是专情于一人,这份爱会让你温柔对待其他人。”
“试着打开一下你的心结,如果你实在做不到,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安文卿十分好奇:“什么法子?”
执灯虚空画圈,铺一张明镜,里面倒映着人世间种种:“究其根本,你的心结源头来自于你的父亲。时间流逝万年沧海桑田,你父亲的倔在于当时的经历,既然你与顾玄弈已经经历千年,不如且看千年后你父亲转世后还是否坚持已见。”
安文卿一时没能听明白,不解地看向执灯。
执灯淡笑,他的笑似乎总是那么温柔:“我能找到他,唤他入梦,在梦中他会记起千年前的你,我送你入他梦中,让你有机会再问他一次,看他是否还坚持当初的选择。”
安文卿抿唇为难:“既已转世,我不想打扰父亲的今生。”
执灯:“放心,大梦一场,梦醒便忘。他不会记得你。”
安文卿陷入迟疑不决的领地,一方面他真的想知道父亲的抉择有没有改变,一方面他又怕。
即使经过转世,依旧被那个曾经养育他、培育他的人告知——“我不允许。”
执灯温暖的手掌按在安文卿手背上,轻轻牵着悬在明镜上空:“给自己一次机会,好吗?”
安文卿闭上眼睛,点头。
手背上那轻微的重量消失,安文卿睁开眼睛,周围迷雾重重,往前走几步,赫然是一座极其熟悉的宅院门口,抬头,匾额上书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安府。
那是父亲的笔迹。
推开熟悉的家门,门口的路直通大堂,安文卿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眼眶渐渐湿润,而后他就看到不远处那个更为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呼唤:“父亲!”
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看到安文卿时明显一愣,梦中的安雨霖还是壮年的样子,剑眉星目,意气风发。
安雨霖认出安文卿,慈爱笑着将安文卿揽入怀中,轻抚安文卿的长发:“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
“文卿想念父亲。”安文卿跪扑在安雨霖怀里,“是文卿不好,才会惹父亲气坏身子。”
安雨霖的记忆完整,他似乎知道这是一场梦,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本该是个现代小商人,可现在又多了一份记忆,记忆中的他是古代一位丢官落魄的前官员,那份多出来的记忆很是真实,从出生到死亡,还有怀里这个孩子。
“都过去了。”安雨霖扶起安文卿,“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安文卿一边抹着眼泪强忍泪水,一边将自己之后的经历尽数告知安雨霖,安雨霖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声叹气,安雨霖忍不住打断安文卿:“别说了。”
安文卿抬头,怔怔:“父亲。”
安雨霖怜惜地看着他:“话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就……唉我理解那个我的意思,也尊重那个我的决定,可是啊,孩子,我是想要你过的好,能有一份出息,觉得他给不了你安稳和幸福才会百般阻挠,可是既然现实证明你不适合做官那条路,你离开他并不开心,并且无法再爱上另外的人,你为何不为你自己考虑一下?”
安文卿呆呆的,全然忘记作何反应,安雨霖看着这样的他,更觉得心疼:“人心都是肉长的,要是那时候我知道顾家那小子对你如此痴心,要是知道你会因此遭受这么多的痛苦,我怎么可能还忍心拆散你们。说句不好听的,我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可你们还活着。”
安雨霖粗糙的手掌抚上安文卿的眼角,用大拇指指腹擦去残留的泪痕:“孩子,如果还来得及,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我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两个男人非要选择彼此,但既然都已经纠缠了那么久,痛苦了那么久,能幸福的话,就赶紧在一起,别等到后悔都来不及。”
安文卿眼眶里的泪更加摇摇欲坠:“父亲,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骗你做什么!”安雨霖无奈一笑,“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也不好受,感觉自己前世作孽深重。”
“嗯。”安文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努力笑了一下,挤出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外面的迷雾开始蔓延至宅内,安文卿知道这是梦境即将消失的征兆,不舍地看着安雨霖,安雨霖拍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接下来为自己活,开心点。”
浓雾开始渗透进大堂,安文卿逐渐看不清安雨霖的面容,这时在浓雾中传来安雨霖最后的嘱咐,几乎是大声喊着生怕安文卿听不到:“要是他和你在一起后开始对你不好,那就甩掉他!找个更好的!”
本该是伤心的最终离别,安文卿硬是笑了出来,呢喃:“父亲……”
浓雾退散开,像是一团棉花糖融入回崖下层层云海,安文卿傻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执灯望着云海尽头,有光似乎要冲破云层,他回头望向安文卿:“看,日出了。”
当第一缕朝阳照向安文卿的脸庞,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笑起,一扫之前的阴沉。
执灯突然说:“不过啊,你也不能这么快就原谅他,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或许你们的结局也不该是现在这样。”
安文卿愣住,让自己尽快原谅顾玄弈的是执灯,让自己不能这么快原谅顾玄弈的还是执灯。
执灯一脸镇定:“我说的并不矛盾。你原先的身体怕是不能用了,现在这副魔偶身躯也不适合,你在我这先住着,待我洗涤尽你身上的魔气,教你一招重塑肉身的本领。”他回头看着已经跃然云海上的圆日,语气里竟是满满的羡慕,“爱人重逢,还是各自以原本的面目相见比较好。”
这一刻,安文卿似乎略懂执灯之前说过的话——“当你心中有爱,即使这个爱只是专情于一人,这份爱会让你温柔对待其他人。”
被执灯爱着的那个人,会是怎样一个人?肯定也是个极尽温柔的人。
云上三月,人间一季,这时间倒是没有相差。
安文卿提着一盏亮着微弱烛火的琉璃古灯来到午灵山旧址,这里已经只剩下一片未受影响的树林和一汪巨潭。
潭边有个木屋,很是简陋,看上去像是某个手工活不熟练的木匠早期练习作品,歪歪扭扭,但令安文卿意外的是,偏偏透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安文卿来到木屋前,木屋并没有门,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供奉着一座木像,这个木制人像倒不似木屋这般敷衍,雕刻得异常精致,栩栩如生。
木像前面摆放着香火和贡品,上面立着牌位,上刻:午灵山山神像。
安文卿拿起桌上的香烛,点燃后双手合十拜了几拜,虔诚地插在香烛座上。
从木屋深处走出来一人,看到有外人前来祭拜,只是淡淡扫一眼,那双眼里再没有从前的厉气与傲慢。
程无言看烛台上自己先前供奉的檀香已经快要燃尽,便过来续上,安文卿安静在一旁等着他做完这一切。
身旁这个陌生人久久没有离去,身上又透着一股干净清澈的神仆气息,程无言终于肯拿正眼打量安文卿,眼里露出些许疑惑,用眼神询问:你是谁?
安文卿提着灯,乖巧站立:“你想为他积攒功德,让世人供奉他,好让他元神能够重新聚集,可是你现在这样做,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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