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番外 作者:青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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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妈正要开口,此时外面却传来开门的声音,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二丫头!”。
窦姥爷风一样刮到祁杉卧室的门口,一抬眼瞥见床上半死不活的青玉,又惊又奇地“咦!”了一声。“这老鬼原来是长得这个模样。”他悄声嘀咕着,走近床前,一只眼睛打量了几秒,“行了,你们娘俩出去吧,这里我来。”
祁杉母子俩想留下帮忙,还没开口就被姥爷堵了回去,“他这个伤口骨头都戳出来了,待会儿得把骨头给他接回去。你俩连鸡都没杀过的,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说着瞟了一眼祁杉,用手指指自己的额头,“让你妈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看着血呼啦的。”
祁杉伸手摸摸额头,指头上沾了不少血。没见血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额头上的伤,这会儿见了血,祁杉额头上的神经末梢纷纷矫情起来,一阵赶着一阵的疼。
准备好医药箱和热水毛巾,窦姥爷把卧室的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 卧室之外,祁杉脱了外衣,规规矩矩地让老妈处理伤口。娘俩一个不开口,另一个不敢开口,弄得客厅里一片沉默。祁杉在想要不要先坦白从宽。他没被车撞傻,仔细回想一下,他好像闯了红灯,车祸的责任主要在他。“妈……”
“铃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正鼓足了勇气开口的祁杉吓了一跳。他连忙伸手把电话接了:“喂?爸!怎么样了?”
父子俩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祁杉回头,看见老妈担忧的脸色,心底也有点发沉:“大堂哥在家里割腕,救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流了很多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我爸和堂伯他们都过去了。”
这一通电话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凝重。母子俩谁都没再开口,除了祁杉涂药时忍不住的吸气声,客厅里简直安静得落针可闻。祁杉身上的都是轻伤,但数量有点多,青玉没能护住的半边身子上的擦伤大大小小的七八块,还有额头蹭掉了一块皮,祁妈费了好半天劲才全部包扎好。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乎是卧室的房门打开的同时,家里的座机也响了起来。
“爸?”
作者有话要说:从九月写到十一月的一章。
出生以来最难过的两个月,还在继续。
第48章 归乡
“怎么样?” 看着祁杉放下话筒, 祁妈忙不迭地问。
祁杉长吁了口气:“救过来了……”吊在嗓子眼儿里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地。
祁妈脑袋里绷紧的一根弦也终于得以松懈。“这孩子好好的怎么会做这傻事?”
窦姥爷站在娘俩身后, 半眯着眼打量了两人半晌, 又把前后的事情一琢磨,落在祁杉身上的视线不由得变得犀利起来。“咳……”姥爷清了清嗓子,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爸, 青玉怎么样了?” 祁妈从沙发上起身,接过窦姥爷手里的医药箱。姥爷回答说:“都收拾妥了。就是他强行让自己长大,消耗过多,大概得虚一阵子, 好好养着吧。”又回身进了卧室, 端出大半盆血水来进了洗手间。
抽水马桶的声音似乎比以往都响亮得多, 祁杉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但是姥爷倒了水洗了手, 出了洗手间的门, 却也没问祁杉什么, 只用手一指祁杉和青玉的卧室:“进去看看吧, 还醒着呢。”
祁杉进了卧室门,祁妈已经先一步进来了, 正在床边坐着。
青玉小的时候,祁妈完全可以把他当儿子养,也已经养惯了。现在一夕之间小儿子长大了,再想想他和自家亲儿子的关系,一时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才好了。祁妈坐在床边,想伸出手去摸摸青玉的头,又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只手还没伸出去就收了回来。
反倒是青玉,一脸泰然自若,对着祁妈笑得很柔和,“妈,不用担心,姥爷都帮我包扎好了。骨头一点都没歪,正得很。”
提到骨头的事,祁妈有些心疼地问:“疼不疼啊?刚才也没听见这屋里有动静,你这孩子疼也不吱一声。那骨头都断了,该有多疼啊……虽然你姥爷从前也算个赤脚医生,但他也好些年没给人治过病了,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
青玉还很虚弱,声音都小了很多:“妈,我没事,我毕竟不是普通人,不怎么觉得疼。”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这么一来一往的,祁妈渐渐找回了对待儿子的感觉,再看青玉那张大人的脸,竟然也不怎么觉得别扭了。“你小时候就长得可爱,之前妈还想过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样,没想到这么快就看到了。”
“那您觉得怎么样?” 青玉就坡下驴地问。
祁妈笑了笑,微微俯着身轻声说:“我说实话,你长成这个模样却喜欢我儿子,亏了,真的亏。”
青玉闻言相当含蓄地冲祁妈露出一个笑容。话说到这,祁妈终于想起了祁杉的存在,反手一把给他拉到近前:“你们聊,我去问问你姥爷养伤该准备些什么东西。”说完就退出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只剩两个人之后,祁杉又开始觉得尴尬了。“你……那个,要不要睡一会儿?”
青玉对他的话没作出什么反应。他伤在左半边身子上,据姥爷说肩膀后侧也有点骨裂,现在只能朝右侧躺在床上。他就那么笑着看向祁杉,半晌没移开眼,看得祁杉背后都有点发毛。
所幸他还知道收敛,眼看祁杉越来越不自在,青玉终于开口:“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啊?那……为什么?”
“你坐过来。”青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祁杉没敢动。
青玉笑得更加温和:“你坐过来点,坐过来我告诉你。”
祁杉看看他的笑脸,瞧了瞧他身边的位置,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青玉对他的反应很是无奈。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他忍不住轻微翻了翻身,换了个角度侧躺着。见祁杉这么怂,有点想叹气。“我都这样了你还怕什么,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谁怕你了……”祁杉嘀咕了句,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了过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才刚坐下,青玉的嘴角立即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在祁杉作出反应之前迅速起身,一只手搂过祁杉毫无防备的身体,做了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
当年战场之上,战胜的号角吹起时,他身后的万千兵士无不欢欣鼓舞。只有他孤身站在阵前,在远离那片热闹的尸山血海中,等着他的天谴。
大兴国龙脉将断,在这场战争中陨落是它注定的命运。可青玉从中阻挠,歼灭敌国军士无数,又趁势率军开疆扩土,连收百座城池。除非大兴国他日自取灭亡,否则至少可得百年无虞。
逆天改命,必遭天谴。这是青玉一早就知道的。后来天雷终于落下,击在身上,四肢百骸瞬间像碎裂了似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很想做一件事。
他想如同无数个往日那样,在天气大好的日子里,拥抱着他的哥哥,嗅着只有哥哥才有的味道,轻轻地吻他一下。一下就好。
他的愿望迟了七百多年才得以实现。这个迟到的吻也确实轻得很。祁杉只觉得青玉的脸在眼前突然放大,然后唇上一软,碰到了个温凉的东西,再然后,那东西又退开了。
可唇是退开了,青玉人却仍然抱着祁杉。他只用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把头靠在祁杉肩上,似乎过了好久才开口:“早就想这么做了,等得真久。”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带过了七百年光阴。
此时此刻,祁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想推开,却又不想推开。理智上他觉得应该跟现在的青玉保持一定距离,一来他跟这个青玉实在不熟,二来他怕这么磨磨蹭蹭的会让青玉误会他对他有什么想法。可这到底也只是他理智上的反应,人不理智的时候实在多了去了。
青玉的拥抱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内心深处有点躁动,但总体上可以笼统地称之为安宁。大概就像远行的游子归乡,心底有着雀跃,但更多的是再见故乡的归依感。青玉这只老鬼现在就给了他这种感觉。
明明从来顺风顺水,也没经历过哪怕一刻漂泊无依的人生,却莫名地从一只鬼那里得到了归依感。那种感觉让人不自禁地依恋,祁杉怀疑自己是魔怔了。
“那时候我看见车撞过来,想阻止它,但我年纪太小法力低微。又想着要推开你,可我的身体也太小了,根本推不动你,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就变大了……”青玉小声解释着,忽然停下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祁杉不解地问。
“我抱着你半天了,你还没有推开我,我高兴,所以笑了。”
祁杉顿时像被人踩住了尾巴,抬手就要去推,青玉却抢先一步对他道:“我现在虚得很,你可别推,一推就倒了。哥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祁杉打算勉强再忍忍。
“你还是这么容易心软。”青玉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怀念。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字出了问题,祁杉心里忽然一阵烦躁,用手抵着青玉的肩膀把他推开,语气不善地说:“你如果要待在我家,就得先弄清楚,我是祁杉,不是你认识的祁连宇还是祁童然什么的。”他半强迫地扶着青玉躺回去,又接着道:“还有,我这颗心硬得很,你待在这个家里最好规矩点,如果惹到我,你就滚去继续做你的孤魂野鬼吧。”
话一出口,祁杉自认为这话说得好像有点过了。可青玉的脸色还跟刚才一模一样,微微点点头,回答道:“我记住了。”似乎很听话的样子,就跟他小时候一样。祁杉反倒愣了一下。
忽然觉得刚才那样的话说出口之后有点尴尬,祁杉弯下腰去,打算帮青玉整理被子。之前青玉的衣服已经被祁妈剪得不成样子了,后来姥爷帮他接骨包扎的时候也没在意,到现在那块破布还挂在青玉的腰上。祁杉在照顾青玉宝宝的过程中,已经渐渐养成了半个老妈子的习惯,看着那块破布就不顺眼,顺手解了上面仅存的两颗扣子,一手扶着青玉的腰,另一手把布片抽了出来。
这个姿势和动作其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但他浑然不觉。青玉的一双眼睛全顾着盯着他看,没有也不可能对他说明。这大概就是祁杉身为直男的好处,手都摸到人家腰上了,还没有半点自觉。
直到祁杉把被子盖好,青玉才适时出声:“哥,你当时为什么忽然走的那么急?”
祁杉这才想起今天的另一件大事,“那会儿我反应过来大堂哥的短信不对劲,想赶去他家看看。”
“我暂时失去法力了。”青玉忽然说,与前面的对话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严和的事你可能也暂时帮不上忙了,因为……”
祁杉的注意力非常配合地被他带走,并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
“因为在我恢复法力之前,你很有可能看不见他了。”青玉也不跟他卖关子,坦然说道。
祁杉皱起眉头,“那你什么时候能恢复?”
青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唉。”良久,祁杉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说那些,你先休息吧。”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
“祁杉。”身后的青玉忽然叫了他一声。祁杉回头,等着他的下文。青玉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想叫你一声。”
祁杉不知所谓地开门出去了。青玉躺在床上,唇边始终挂着一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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