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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泽呼吸一窒，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对于他来说，非常诱人的提议。

 

“然后呢？”虽然很吸引人，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他又不是小孩子，还会天真地以为楚希铭是个滥好人，热心助人什么的，恐怕也只有楚一轩才干得出来。

 

楚希铭理所当然地回答：“有取有舍，我帮了你，你自然得回报我。”

 

果然如此。荆泽轻哼了声，双手插兜，退开了两步，懒洋洋地扫了眼将恒温柜中的龙蛋一一转移的肖雪，暗中琢磨着一件事：恒光科研院的安保系统比肖家的摩天大楼还要难搞，每一层的权限都有严密的控制，加上无处不在的监控……

 

可事实上，楚希铭一路带着他来到这里，畅通无阻，甚至连肖雪都已经悄悄地混了进来，恐怕——

 

糟糕！荆泽神色一变，正准备往外走，就听到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楚希铭对警报声却充耳不闻，仍不紧不慢地站在原地，一双仿佛淬了毒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少年：“你对我那个侄儿，似乎特别在意。”

 

荆泽瞥了他一眼，没吭声，面上瞧着平静，心底急得火烧火燎，他不确定楚希铭究竟是不是恒光科研院内部的高层人员，但从对方这样肆无忌惮的反应来看，这座大楼上下，恐怕都已经在对方的掌控之下，那么楚一轩先前被院长单独请去谈话，究竟是一个陷阱，还是他多余的担心？

 

“主人，已经收拾妥当。”肖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荆泽凝神扫了她一眼，这一看，发现了一丝端倪，少女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透着一丝明显的红晕，周身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显然是修行者才会有的特征。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数日之内，肖雪已经觉醒了，亦或者是因为药物的原因？

 

“走吧。”楚希铭应了声，率先转身，朝门外走去，显然十分笃定荆泽一定会跟上来，“刚才的故事，只说了一半，还剩下一半，你不想听完吗？”

 

荆泽插在裤兜里的右手已经摸到了手机，正准备暗中联络楚一轩，听到前头传来的声音，犹豫了下，跟了上前。

 

罢了，以楚一轩的实力，能为难他的应该也没几个人吧？

 

三人再次进了电梯，目的地却是顶楼。

 

警报声还在不停地响着。

 

荆泽直觉得不妙，明明没有往顶楼这边追过来，他的心底却各种忐忑不安。

 

顶楼上停着一架直升机，肖雪得到指示后，率先钻了进去。

 

螺旋桨轰隆轰隆的声音下，楚希铭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入了荆泽的耳廓：“还记得那瓶聚气丸吗？”

 

“记得。”荆泽眉心微蹙，原来那天晚上是楚希铭将东西送到了门外，也就是说，在他被楚一轩带回楚家老宅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聚气丸在他跟楚一轩坦白的时候，被交了出去，之后怎么样了，他没问，楚一轩也没提。

 

如今看来，那几天楚一轩早出晚归的忙碌，加上今天表现反常地带他来看龙蛋，应该都是楚希铭的原因，这个狡猾的家伙……

 

“我那侄儿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好心将真相告诉了他。”楚希铭俯视着少年，语气冷酷地继续说，“突然知道自己居然是一个混血的杂种，连个正经的人都不是，他深受打击后，决意报复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真凶，也就是恒光科研院的院长林樰安，这会儿，他应该是已经得手了吧。”

 

“你撒谎。”荆泽下意识地反驳，他虽然跟楚一轩认识的时间不久，却十分了解那条龙的脾姓，大概是因为混血的缘故，没有龙族的高傲自负，反而继承了很多人类的优点，受打击什么的，应该还谈不上。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楚一轩当时看着龙蛋的复杂表情，并不认为对方会像楚希铭说的那样疯狂。

 

“呵，所以这是我为他书写的故事后半部分。”楚希铭冷笑了声，凉薄而讽刺的视线落在少年身上，“林樰安这会儿已经死了，所有的人证物证都会指向楚一轩，他会被修行者联盟通缉，沦为丧家之犬。他的结局，已经是定论，那么你呢，荆泽？”

 

“你恨他，为什么？”荆泽眉心紧蹙，“不，应该是嫉妒。”

 

楚希铭神色微变，目光不善地望着少年，语气明显冷了几分：“跟我一起走，还是留下，你自己选择，饕餮。”

 

最后两个字，分明是在提醒荆泽不要忘了他跟楚一轩的立场是相悖的。

 

荆泽沉吟了片刻，问：“你有什么计划？”

 

他现在还不确定楚希铭究竟是哪一只，从对方的年龄来看，也不像是跟他一样活了那么久的怪物，更像是……这具身体被附体的结果。

 

龙脉、先天灵力、上古凶兽的怨灵……荆泽脑中思绪飞快转动，隐隐约约间，猜到了一种可能。

 

楚希铭审视了少年许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荆泽瞅着他眉眼之间隐忍的疯狂，却不难猜测，这家伙内心藏着一个多么中二的念头：“你想颠覆人类的社会？”

 

楚希铭脸上难得一丝愕然，随后是满意的笑容：“看来你跟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我们才是一路人。”

 

“不好意思，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荆泽面无表情地回答，内心疯狂吐槽：这世上的美食数之不尽，他为什么要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异想天开的事情？

 

“你，会后悔的。”楚希铭脸色骤变，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一声，居然没在继续说服荆泽的意思，直接转身朝直升机走了过去。

 

荆泽默默地盘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徒手把直升机拆下来的成功率几乎为零，也懒得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立马朝着楼梯口方向跑去，一边试图给楚一轩打电话。

 

电话还未接通，就跟门后的人撞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你——”荆泽诧异地抬头，怪不得刚才楚希铭跑的那么快。

 

“阿泽，没受伤吧？”楚一轩担忧地询问。

 

荆泽微微摇头，随即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激动到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第30章 030回家再说

030回家再说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林樰安院长还活着吗？刚才的警报声是冲着你去的吗？你，没事吧？

 

无数个疑问在荆泽的脑海中翻腾又挣扎，到最后，他却只是沉默地跟在楚一轩身后，离开顶楼，进了电梯。

 

一路安静无声。

 

荆泽插在兜里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其实他原本是有机会提前通知楚一轩的，但那会儿他犹豫了。

 

就因为楚希铭的一句话？

 

或许，他骨子里还是挺自私的。

 

少年眉眼低垂，看上去相当沮丧的模样，落在楚一轩眼中，换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阿泽。”

 

荆泽刷地回头，疑惑地应了声：“嗯？”

 

楚一轩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回家再说。”

 

回家再说？荆泽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楚希铭所谓的故事后半段，应该还没成为现实，不然的话，楚一轩早就被人团团围转了，哪还有什么机会回家。

 

想到这一点，他顿时松了口气。

 

“好。”少年乖巧地点头。

 

警报声已经停了，两人离开科研院的时候，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倒是周围的布防看上去更加严密了几分。

 

“祖父从小将我作为楚家的继承人来培养，委以重任，身在其位，必受其重。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生居然藏着那么多的隐情。”

 

从荆泽手中拿到聚气丸的第一时间，楚一轩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从小对他淡漠疏离的小叔楚希铭。

 

在他很小的时候，其实很喜欢黏着小叔，可小叔一直对他十分冷淡，后来慢慢长大了，注意力也逐渐转移，开始朝着祖父期待的方向努力，他是楚家未来的主人，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任姓，必须严以律己，凡事都要做到最好。

 

当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时，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都会被下意识地忽略，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跟小叔越长越像，心底才涌起一丝疑惑：他的父亲究竟是谁？

 

小叔自然不会是他的父亲，因为他们之间只差了八岁。

 

“你一直好奇的答案，就在恒光科研院，明天上午带上荆泽，去二十二楼的C号实验室。”这是楚希铭给他设下的陷阱。

 

他带着聚气丸去向小叔求证的时候，对方直认不讳，反而提了一连串的问题，那些他曾经困惑不已，逐渐放弃去寻找答案的问题。

 

他不得不承认，楚希铭在蛊惑人心方面确实很会抓重点。

 

但他也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小叔虽然没能成为修行者，在药物研究方面从小表现出卓越的天赋，一直深受林院长的喜爱，并破格吸收进了科研院。”

 

楚一轩当时已经意识到等待自己的，可能会是一场阴谋，提前跟院长林樰安打了招呼。

 

于是今天出现在院长办公室里面的人，其实并非林院长本人，而是一个替身。

 

一方算计，一方将计就计。

 

等楚一轩配合演出直到结束的时候，得知少年被带走的消息，这才意识到楚希铭的重点并非是为了针对他，而是为了荆泽。

 

“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

 

“哦。”

 

荆泽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望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别扭，坦白地说，得知楚一轩没有糊涂到被楚希铭算计的时候，他其实挺欣慰的，但这么一来，他的“嫌疑”明显洗不清了。

 

先前那套“记不清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的说辞，如今看来反而行径可疑，愈发显得他身上疑点重重。

 

“我……”少年表情尴尬地挠挠头，低声解释，“楚希铭跟我说，带我去吃龙蛋，然后我就跟他走了。”

 

楚一轩眉梢微抖：“……”对方带走了科研院里所有的龙蛋，这件事，他已经知晓。

 

虽说同类之间，能敏锐地辨识出对方的气息，就像先前他在C号实验室看到那一枚龙蛋的时候，最终确定了自己的身世一样。那些龙蛋化石和克隆出来的龙蛋，也勉强算是他的……亲戚？但，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还是荆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