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宠夫手册(重生) 作者:燕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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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晨雾渺渺,诵经声连绵不绝,如同一支送别的挽歌。
晨钟悠悠,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肃穆庄严的神殿笼罩一层金光,曲游春拿着玉牌在壁龛里找到一只盛放他母亲遗骨的盒子。
他抱着盒子,最后再看一眼山间神庙,“去城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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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满地,无处告别。
跋涉千里,却赴一个没有结局的约。
朝夕暮旦,寂寞如雪的少年;青丝华发,参商永隔无言。
你死之后,我方觉岁月漫长,夏日凄凉。
一朝逝去一夕惘
山河莽莽,人转几世
去国久远亦还乡。
……
御风而行的时候,孟真头痛的厉害,脑中幻影繁杂,各种咒怨之声在脑袋里轮番轰炸,烟雨螺里封印的记忆叫嚣着要出来,越是施展灵力越是记忆混乱,他想招出岁华剑,却是无能为力,前方三人的影子都有些模糊,他想喊宴重明,可是一口气提不上来,身体一沉,便直直往下坠去。
就在这一瞬,孟真心里闪过惶急,如果他不能回到引梦湖,与宴重明走散,那么前路全然未知。巨大的空茫袭来,他心里生出一丝害怕。
树枝划破脸颊的时候他全无所觉,直到一个熟悉的臂膀在他落地之前接住了他。那一刻,所有的惶惶无助顿时有了皈依。宴重明似乎在焦急的喊些什么,他脑子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可他心里忽然觉得委屈极了。
“疼……疼……”
眼泪控制不住的汹涌蔓延,孟真也不知道是头痛还是脸痛。或者他哪儿都痛,但哪儿都没感觉,他只是想宣泄先前不安的情绪,宴重明心慌意乱,探一丝灵力查看,孟真不管不顾,嘴里喊着疼,哭个不停,发泄委屈。终于,哭累了,心安了,陷入昏沉……
城南的荒宅里,曲游春在后院修葺,整理出一块安详的歇息地,默然安葬他母亲的遗骨。
前院的江渡云站在门前,仿佛站成了一尊石雕。君上现在无暇与他计较,但越发冷冽的神情,让他心惊。他也看见了刚才那一幕,孟少庄主失足掉落,君上方寸大乱。先前他还以为君上故意疏远孟少庄主,但显然不是。君上在幻境里受了伤,蓦然醒来时,眼睛只看得见孟少庄主……
他沉默的站在那里,第一次思考与琴无关的东西。
第57章 宴山冰雪已情迷(一)
天地之间一片银白,寂静。
山后一座宫殿隐于云雾之中,只有楼阁伫立,楼阁里温度适宜,二楼紧邻寝殿的书房,宴重明一拢墨衣,伏在案前,正落下最后一笔。他仔细看着画中人,眉眼不自觉的柔和。
案头已经堆积了厚厚一摞卷轴,他将最新的一幅收起。窗台前青羽的身影掠过,带来了玄音君的一封回信。
青羽留下信就安静的飞走了,宴重明指尖灵光微动,信上内容就浮现眼前,他略过前面关于最近冥界各种动向的陈述,直接看到那一句:“短暂失忆后,三日内需回引梦湖。”
还有那句“每次失忆,都不记得任何人。”后面还有一堆嘱咐让把人尽快带回去云云,宴重明直接忽略。
察觉寝殿有动静,宴重明正要过去,一人直接推门而入,刚睡醒的孟真还穿着一身雪白的亵衣,光着脚,他看见窗边的宴重明,有些迷糊,似乎没想到此处有人,呆愣在那里。
宴重明大步走过去,直接把人拦腰抱在怀里,轻声问:“怎么不穿鞋?”
孟真不及惊呼,近处看眼前的男子,有些不确定道:“重明哥哥?”
宴重明身形一滞,心头微颤,他看着怀里的人,轻问:“你喊我什么?”
孟真仔细打量宴重明,终于确定道:“不是你亲口说的,你是我的重明哥哥吗。”说完了孟真还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他每次喊叠声的时候,莫名羞耻。
宴重明心中忽然涌现巨大的欢喜,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推开寝殿的门,在榻上坐下。他颤声道:“你记得我。”
孟真听了这话,顿时一脸苦恼,“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记得你。”他一觉醒来,脑中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记得。就在刚刚推门而入看见窗边宴重明的那一刻,心里却涌出一段记忆。那时他们在海上的船舱里,眼前的人让自己喊他重明哥哥,还给了他一把绯色的剑……
宴重明忽然感觉就像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用力抱了抱孟真。孟真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挣扎一下。
“冷不冷?”宴重明放松一些,从床边拿了一件白色衣裳过来,这件衣裳同他身上那件是同样质地样式,只是颜色不同。
孟真不冷,这间屋子都很暖和,只是他穿成这样还被宴重明抱在怀里,顿时有些羞赧。他连忙去拿那衣服要往身上穿。
宴重明轻笑一声,放他下来,却也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孟真僵站在那里任由宴重明给他穿好了衣裳。结果穿完了衣服,宴重明又要给他穿鞋。
孟真想要挣扎,宴重明却将他按坐在床上,并不着急,而是歉然道:“你昨日从树上掉下来,哭了好长时间。都怪我没看好你,所以我心中十分内疚。”
孟真全然不记得发生的事,听宴重明如此说,顿时耳朵泛红,什么叫哭了好长时间。他可不是小孩子,摔着了还要哭一哭。
宴重明忽然伸手摸摸孟真微肿的眼角,轻声道:“是不是眼睛还有些酸?你真是哭了好长时间,一直叫疼。”
孟真听他一说,确实是感觉眼睛酸疼,他还以为是没睡好。看来还真是哭了,顿时说不出话来。
宴重明却仍是在他脸颊上轻抚,指尖微颤,他黯然道:“这里,擦破了皮,还流了血,还有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孟真却从那轻缓的声音里听出满满的珍惜与内疚,他摸了一下脸颊,光滑滑的完全没有任何不适,他握住宴重明的手,“一点都不疼了。”
“那头还疼吗?”宴重明神色沉重,心有隐忧。
“不疼。哪儿都不疼。”
宴重明才稍微放心。孟真只顾想着这么大的人还哭的窘迫事,却感觉脚被握住了,刚要动,宴重明将他的双脚握在手心,“别动。你身无灵力,容易困乏,还是我来吧。”
宴重明的掌心温暖,一会儿脚就被捂得热乎乎的,孟真感觉脸上也热乎乎的。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任由宴重明给他穿上了白靴。
宴重明拉孟真站起来,上下看一眼,颇为满意他这身穿着,温声道:“出去走走。”
推开阁楼的门。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银白。远处的山顶堆着厚重的积雪,山腰是郁郁葱茏的树林,但是所有的树木皆被大雪覆盖。孟真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厚的雪,像是多年不化累积而成。
孟真正要出去,宴重明指尖灵光一现,手心里躺着两根羽毛,一青一红。孟真是见过这羽毛的,是他俩的剑穗。
结果眼睁睁看着两个剑穗化作两件大氅,孟真看的直咋舌,直到宴重明将那件红色的给他穿上了,他还惊奇不已,来回仔细摸一遍。
宴重明有些好笑,对孟真道:“这羽毛可以随意幻化,红的是你的。你没有失忆的时候最喜欢将它化作牡丹花。”
“真的吗?”孟真有些开心,这羽毛真是个宝贝。
“等你记忆恢复了,有了灵力,就可以随心变化。”宴重明笑着解释。
“那我能不能变一个你出来?”孟真很认真的问道。
宴重明顿时有些啼笑皆非,孟真怎么总是执着要变一个他出来。他道:“不能。”
孟真一时有些失落,宴重明困惑不已,于是问他:“你为什么想变一个我?”
孟真想了想,认真道:“我什么都不记得,只认得你。我想让你一直陪着我。如果你有别的事走了,那么就还有一个。”
宴重明感觉心被揪了一把,先是密密麻麻的酸,然后那些酸慢慢又融成温温软软的暖。他牵着孟真的手,将他领口的衣裳往上拉了拉,郑重道:“不用再变一个出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孟真听他说的认真,有些感动,他现在茫然未知,只有跟在宴重明身边才觉得安心。
宴重明知道他现在心中缺乏安定,又什么都不记得。他本该出了奇肱国就带孟真回引梦湖,可他却控制不住把孟真带回宴山,就两日,两日后就送他回去。
“你别担心,过两天我带你去引梦湖,记忆就能恢复了。”宴重明牵着孟真出了阁楼。
外面的积雪厚重,脚一踩上去就咯吱作响。身上红羽毛化成的衣裳暖烘烘的,孟真开心在地上踩来踩去,方才因为未知的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两人往前走,一路留下两行整齐的脚印,孟真很是欢喜,他拽着宴重明的胳膊倒着走,然后再去看地上的脚印,看着看着又突发奇想:“怎么才能踏雪无痕呢?”
宴重明一直看着孟真开心的踩雪,听他一说,顿时眼中笑意浮现,一把抱起孟真,揶揄道:“想让我抱你就直说么。”然后运起灵力往前走,虽然行在雪上,却毫无痕迹。
孟真有些窘迫,他现在灵力全无,踩到雪上肯定会有脚印,可他不是想要抱着走啊,不过宴重明身上特别暖和,他忽然起了个坏心眼,把有些凉的手伸到宴重明脖子上,“重明哥哥,我有一点冷。”
宴重明看他那狡黠的小心思,忍不住笑起来,他扯开一点领口,让孟真的手放进去,“我身上暖和。 ”
不大会儿功夫,两人来到山顶。孟真要下来,远远望去,先前那处楼阁只剩下隐约的一点,在茫茫雪山里看不真切。从山上往下看,却发现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被积雪覆盖,远处的山脚隐约露出雪线,有一部分已经融化了,那里露出黑色的土壤,上面有些绿色的植物。
“那是什么?”孟真指着那些植物,有些好奇。
“那是牡丹花,现在还没开。”宴重明笑道。
“牡丹花!都是你种的吗?”孟真问道。
“嗯。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了。”
两人闲适的在山顶坐下,孟真看着山脚那一片绿色的植物,在银白一片的世界里格外葱绿,再过些时候这些植物都会开花,雪山映照红花,那一定很美呀。他不由得有些期待。
说起牡丹花,他又想起身上这件红衣裳,他摸了摸,又看看宴重明身上那件,问道:“这是什么毛?真是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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