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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仅余的一点空气，也很快被涌进的雨水给吞没，地中海四人彻底没入了水中。

　　车厢门牢不可破，丁池鱼和商炀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拉不开一丝空隙，商炀取下了过道里的消防斧，对着车厢门的玻璃奋力砸下，可是一斧下去，玻璃不要说砸开，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反而震得商炀双臂酸痛，几乎握不住斧头。

　　连续几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地中海看到了商炀和丁池鱼，四肢挣扎着来到了车厢门前，用手指在玻璃上比划着写下了六个字：“四号车厢内有……”

　　可还不等继续写下去，他便已经支撑不下去，口中气泡纷乱吐出，双眼翻白，就这样朝水面上浮了过去。

　　商炀带着丁池鱼离开，不让他亲眼目睹四人溺亡前的一幕。

　　轰鸣般的“哗啦”声中，车厢里的水终于退掉，和丁池鱼坐在一旁等待的商炀起身，准备去车厢里看看。

　　丁池鱼执意不肯回卧铺间，商炀只得由他。

　　整个车厢湿漉漉的，不小心就会滑一下。

　　溺亡的尸体留了下来，虽然外形变化很大，商炀还是立刻确认了地中海的尸体，然后在他的身上仔细的搜寻了起来。

　　很快，商炀找到了一张塑封的剪报，擦了一下表面的水渍后，发现竟然是关于一起火车事故的内容。

　　再也没有别的收获，让商炀确定这就是地中海口中的重要线索，可是跟丁池鱼仔细将内容看了两遍，却也只得到车祸死者是一名女姓而已。

　　为什么他会写下“四号车厢内有”这六个字呢？

　　商炀视线扫视车厢，突然想到了什么，收起剪报，在车厢上仔细检查起来。

　　丁池鱼也立刻猜到了商炀的意图，一起忙了起来。

　　叶川不放心，过来查看，一起加入了搜寻中。

　　费了好大的工夫，丁池鱼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掀起的座位，看着下面只容一人钻入的黝黑洞口，三个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商炀看了下时间，已经很晚了，担心晚上不安全，于是决定先回卧铺间休息。

　　吃过晚饭后，商炀和丁池鱼稍事洗漱，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中，丁池鱼从睡梦中被惊醒。

　　窥阴烛再度熄灭，丁池鱼很快适应了黑暗，发现放晴和叶川在各自的卧铺上一趴一坐，也跟自己一样被鬼压身在原地动弹不得。

　　还不等丁池鱼确认商炀是否醒来，窗户破裂声响起，这次丁池鱼清楚的看到，那碎裂成几十块的尸体，是如何飞进来的了。

　　这次尸体没有任何的犹豫，落地的一瞬立刻弹起凑近，很快组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身体，瀑布一般的漆黑长发遮面，让丁池鱼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通过隐约的身材判断，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

　　还不等丁池鱼回过味来，女人已经一把抓住叶川，从破裂的窗口扔了出去。

　　然后，女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出现在丁池鱼的面前，用她伤痕斑斑的手指朝着丁池鱼的眼睛伸了过来。

　　丁池鱼本能的闭眼，眼皮上微微一痛，一丝锐利的感觉透过眼皮而来。

　　女人的手指冰冷而粘腻，血腥味中，隐隐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独特香气。

　　商炀躺着的卧铺发出不断的“吱嘎”声，丁池鱼感到眼皮一痛，女人似乎要动手了。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将手抬了起来。

　　丁池鱼立刻睁眼，发现女人将卧铺头上插着的风车小心取了下来，透过眼前浓密的黑发专注的看着。

　　尽管有头发阻隔，丁池鱼仍然发觉女人的眼睛很亮，她盯着风车看了好一会后，竟然就这样将风车抱在胸口，呢喃着儿歌样的音调，从破掉的窗户疏忽离去。

　　丁池鱼瞬间松绑一般，和商炀几乎同时起身。

　　丁池鱼跑到窗户旁边，外面依旧暴雨如注，根本看不到叶川和那个女人的丝毫踪影。

　　商炀将丁池鱼拉回里面，看着他不甘和错愕的眼神，稍稍犹豫后，抬手轻轻揉了揉他那一头可爱的小卷毛。

　　方晴这时才缓缓从卧铺上爬起，明亮的双眼里已经溢满了泪水，强忍住才没有哭出声来。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三个人都没有再合眼哪怕一会儿。

　　第三天的早上，就这样到来了。

　　叶川扔出一瞬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着，丁池鱼的早饭直接食不知味。

　　虽然也对叶川的死很难过，可是仅余下三人还活着，在死亡降临之前，商炀不想再多浪费一分一秒。

　　丁池鱼和方晴都想帮忙，商炀叮嘱两人不要离开自己身旁太远。

　　前往四号车厢的路，丁池鱼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而遥远。

　　四号车厢内又添了四张新面孔，十一个人坐在自己最初的位置上，对三人诡笑着行起了注目礼。

　　丁池鱼扫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叶川的脸。

　　丁池鱼感到心中纷乱，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开始努力在记忆中寻找那女人身上感觉熟悉的气味，现在的他，唯一能够帮到商炀的，似乎也只有这一点了。

　　外面的风雨依旧，一阵突兀的狂风从四号车厢敞开的窗户涌进，走在丁池鱼身前的方晴抵受不住，被吹到了后面正沉浸在搜索记忆的丁池鱼身上。

　　丁池鱼有些意外，没想到以方晴的身高，体重竟然会这么轻，似乎连自己的一半都没有。

　　丁池鱼抬手扶稳方晴，方晴红着脸对他道了声谢，丁池鱼困扰于那段没有头绪的记忆，不禁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就是这一瞬，丁池鱼的鼻尖突然嗅到了一丝非常淡的香气。

　　跟昨晚的香气毫无二致的味道，丁池鱼仔细辨别，竟然是从自己的手上传来的。

　　丁池鱼将手心凑到鼻尖再三确认无误后，视线突然投向了身前不远处方晴的背影：刚才自己唯一接触过的人，只有方晴！

　　脑海中一直模糊的那段记忆，突然清晰了起来，自己第一次闻到那种香气，就是从方晴手中接过冥币时，联系到那张塑封剪报的内容，方晴过于苍白的脸色，从不脱下的大衣围巾，随身携带的大量冥币种种细节，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丁池鱼的脑海中。

　　丁池鱼尽量平静的来到商炀身旁，装作要帮他掀起座位的样子，凑到他的耳旁，悄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商炀。

　　商炀听后，扭头看了远处方晴的脚下一眼——影子虽然模糊，却总算是有。

　　“怎么办？先证明一下吗？”丁池鱼看商炀。

　　商炀稍稍思索后，有了决定：“距离晚上还有时间，先稳住她，咱们下去探探再说。”

　　丁池鱼点头。

　　商炀来到方晴身旁，托词安全着想，所以他和丁池鱼先下去搜查一下，如果下面安全，就会立刻叫她一起下去。

　　方晴扫视了车厢内一圈，明显有些犹豫，但是看着商炀的脸，还是点头答应了。

　　商炀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叮嘱方晴注意安全的同时，擦肩而过的一瞬，特别注意了一下丁池鱼说的香气，虽然他的嗅觉没有丁池鱼那么灵敏，但是特别在意下，果然也闻到了跟丁池鱼掌心中相同的非常淡的味道。

　　座位掀起后，露出了下面堪堪仅容一人通过的黝黑空间，丁池鱼试着用手电朝下面照了一下，手电的光芒就像被彻底吸收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森森的寒气从里面透出，丁池鱼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沿着一侧生锈的铁扶手，商炀当先，丁池鱼在后，两个人就这样在方晴的目送下朝下爬去。

　　空间的长度比想象中的要短，两人摸黑向下爬了不久，便来到了尽头——另外一个车厢。

　　两人是从车厢顶跳下的，商炀特地将上面的车顶关上并从里面别住。

　　车厢外面漆黑如墨，内里昏黄的灯光如同一层令人窒息的黄色雾气，令人非常不舒服。

　　虽然车厢很干净，但是看着车厢内几乎一模一样的布置，车厢壁上挂着的红色“四”字，还有那种独特而熟悉的说不出的感觉，丁池鱼立刻意识到，这就是那晚自己进入的车厢，唯一的不同，就是此刻这里多了那令人难耐的灯光。

　　两人刚想在车厢里查看一下，丁池鱼立刻在座位上发现了一个人影，竟然是昨天起就没再见过的男孩，只见他正坐在座位上，玩着昨天丁池鱼叠给他的小玩意，脸上一脸幸福的样子。

　　男孩似乎听到了声音，扭头间，发现是丁池鱼和商炀，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招了招手。

　　丁池鱼和商炀交换了一下眼神，刚准备靠过去，一个女声突然在两人的身后响起：“你们两个人在看什么？”

 

第11章 亡灵列车11

　　回头间，丁池鱼才发现，应该留在上面车厢里的方晴，此刻就站在两人的身后，疑惑的看着男孩坐着的位置。

　　商炀用余光扫了下跟商炀下来的地方，翻盖关的很严实，没有一丝打开的迹象。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应该调查一下。”丁池鱼缓步来到了男孩身旁，将他给抱在了怀里，正对着方晴，举着男孩的手对着方晴摆了摆：“倒是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这个座位有什么问题吗？”方晴没有理会丁池鱼的问题，不解的看着丁池鱼正在摇摆的右手。

　　她果然看不见这个男孩！丁池鱼悄悄与商炀交流了一下眼神。

　　“似乎没有问题呢，是我想多了。”丁池鱼将男孩重新放下，走到了商炀的身旁。

　　“先回去吧。”商炀当先，越过方晴。

　　“你们刚下来没有多久吧，难道不需要再仔细检查一下这里吗？”方晴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肚子疼，这里没厕所。”丁池鱼一脸“痛苦”中被商炀给托起，将别住车顶翻盖的插销打开，想要推开翻盖，可翻盖像是被焊住了，丁池鱼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法将翻盖推开一条缝隙。

　　“肚子不疼了吗？”方晴原地冷冷的看着被商炀放下的丁池鱼。

　　“疼得更厉害了！”丁池鱼“痛苦”的弯腰，接着身体的掩护用眼神询问商炀：接下来怎么办？

　　商炀的余光扫了一下车厢尽头的过道门。

　　丁池鱼秒懂，刚要起身借口找厕所，没想到一直在座位上的男孩，这时竟然举着手里的纸飞机朝着他小跑了过来。

　　丁池鱼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过道很窄，男孩很快，经过方晴身旁时，男孩没看到方晴似的，毫无躲避的与方晴撞在了一起。

　　一撞之间，男孩的脚勾到了方晴几乎拖地的围巾，就这样把围巾给拽脱下来。

　　方晴一脸意外中，头应声而落，径直滚到了丁池鱼的脚旁才停了下来，一直将方晴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顷刻间消失不见，露出了里面残缺不全的身体。

　　“你都看到了！”甜美的声音瞬间变得嘶哑可怖，方晴的双眼一翻，白皙的肌肤上血色斑斓透出，口中牙齿犹如密布的倒钩，残缺的身体也登时散落一地，配合着人头节奏各异的朝着商炀和丁池鱼直扑而来。

　　商炀一把拉住丁池鱼，反向朝着车厢门全速跑去。

　　并不意外的，车厢门竟然也是紧闭的。

　　人头已经当先追到身后，商炀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脚将它踢飞开去，让丁池鱼没想到的是，那些身体的残块竟也跟着飞到了相同的位置。

　　这个发现让两人稍稍有所鼓舞，可是，商炀的力道似乎对人头没有任何的影响，反而让她更加暴躁起来，一口就将一个座椅给咬碎，不等吐出残渣，就重新猛扑了过来。

　　两个人反应算快，勉强逃开，但是看着身后那一片被压碎的座椅，感觉已经非常不妙了。

　　近在咫尺的男孩趴在地上，眼中的神情瑟瑟发抖。

　　“你的儿子就在这里，难道你想伤到他吗？！”商炀上前将男孩抱在怀里，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商炀还是孤注一掷的喊道。

　　没想到女人果然停了下来，充满杀意的眼白四处扫视着车厢里，但是扫过商炀怀中的男孩时，却仍然彻底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