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萌萌嘟起嘴，眼神也凶起来，柏一不为所动，身子往前探了探拿过吹风机吹头发，不看他。
沙发动了动, 柏一转过头，就看到一道灰色的身影飞快地往床边移动, 最后一蹦，整个身子趴到床上。
“……”他关掉吹风机，咬了咬牙：“回你房间睡。”
“就不。”黄萌萌在床上打了个滚。
“……去洗澡。”
吹风机又运作起来。
柏一这个没有任何准备就成了家长的家长对皮孩子还是有些束手无策。
黄萌萌一听这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连蹦带跳地往浴室跑，身上穿的衣服扔了一地。
所幸皮孩子已经学会了自己洗澡。柏一看了眼床上弄皱的被子和地上的衣服，皱起眉头，放下吹风机，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新被子。
走到床边，他才看见被子上许多零零碎碎的饼干屑。
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不断，没多久，水声停了，浴室门被打开一条缝，一张白嫩嫩湿漉漉的脸从门缝里钻出来，眨着被热水熏得有些无辜的大眼睛，说：“柏医生，帮我搓澡。”
柏一停下铺被子的手，瞟他一眼：“等着。”说完继续动手把被子铺好，才进浴室。
黄发少年站在花洒底下，背对着浴室门口，仰着头，双手在胸膛上来回划动清洗身体。
细瘦的肩膀，腰更是细的不盈一握，两个圆圆的腰窝极为可爱，水流顺着少年的脊背流下，集中到某处沟壑里，再落在地上。
柏一上前，拿了浴球涂上沐浴液往少年背上招呼。
“哎哎哎噗噗——”黄萌萌惊得往前一蹦，伸手揩了把脸上的水，咧开嘴，温热的水流进了嘴巴里。
柏一无视他的窘相，继续搓背。
水突然停了，黄萌萌：“搓完再冲。”
其实哪有什么灰，又不是之前风餐露宿的流浪儿了，自从来了柏一家，柏一好吃好喝好伺候地供着，澡每天洗，背上光洁得不行，柏一象征姓地搓几下就慢慢住了手。
“哎哎哎别停别停，继续嘛~”少年突然撒起娇：“从上往下搓，很舒服~”
“没礼貌。”柏一轻声斥道，手又动起来。
“嗯？”
“对长辈就叫哎哎哎？”
“你是长辈吗？”黄萌萌转过头一脸问号。
“……”
“电视剧里好像长辈都是哥哥、叔叔、爸爸、爷爷之类的……”黄萌萌瞪着一双大眼，认真地问。
言下之意，他们一种都不占，何来长辈之说。
“……”柏一咬了咬牙，想剖开这个皮孩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不过我整天叫柏医生显得我们好生疏哦，嗯……”黄萌萌像模像样地沉吟半颗，看了一眼柏一，继续说：“柏医生好像已经过了被我这个小孩子叫小哥哥的年纪，叫叔叔好像更合适一点，不过……如果柏医生喜欢的话，叫爸爸也不是不可以啦……”
黄萌萌自顾自地唠叨个不停，说到最后还偷偷摸摸地看了看柏一的脸色，那个眼神在柏一看来大概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
黄小姜自然没从柏老姜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叔叔？爸爸？”小姜同学试探地叫两声。
老姜同志自然没应。
“那我以后就随便叫啦。”
“好了。”
“帮我全身都搓搓好不好？你搓得很舒服，柏叔叔。”黄萌萌自觉转了个身，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咬住下唇。
“……”柏一看着面前精瘦年轻的躯体，告诉自己就当这是一只小白鼠，他暗自吸了口气，拿起刚放下的浴球上手搓。
“上面上面，左边左边，胳膊也要，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搓我咯吱窝啊哈哈哈哈——”浴室里都是黄萌萌清脆的笑声，身子扭来扭去躲柏一的手。
由于刚才黄萌萌洗了一会儿澡，浴室里一直暖烘烘地，柏一又一直在动手，这会儿还得控制住少年乱扭的身子，额头隐隐有些冒汗。
黄萌萌扭着身体突然后退两步，柏一疑惑地抬头看他一眼，抬脚跟上，手里还拽着少年细瘦的胳膊。
“哗——”水流从花洒里喷涌而出，浇了柏一满身，顿时清脆的笑声更清脆了。
黑色的短发贴在额头上，水流一股股地从脸上划过，身上的浴袍湿了个透，他咬了咬牙，扔开浴球，转身出门。
“哎！柏叔叔！柏爸爸！”黄萌萌看他生气，赶紧关了水止住笑，叫了两声，柏一没停，三两步到了门口，眼看就要出门。
“我错了！”黄萌萌哭嚎一声，内心表示皮这一下很开心。
柏一黑着脸抬脚。
“出去会把地弄脏的，弄脏了多丑啊，到处都是水印子，都没落脚的地方了……”黄萌萌早就知道这个人有洁癖了，这会儿仔细描述画面。
柏一握紧拳，咬咬牙，收回脚，转身背对着黄萌萌脱了浴袍和裤，到柜子里拿出毛巾擦身体。
“哇……”黄萌萌张大嘴惊叹。
柏一不壮也不瘦，因为不经常锻炼，腹部并没有腹肌，肚子上的肉很紧实，大腿线条极美，宽肩窄腰大长腿，高配版帅哥。
黄萌萌眼睛上下扫视了好几遍，最后目光锁定了某处，黑色毛发极其茂盛……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兄弟，皱眉不满：“你为什么那么大！”
柏一刚把身体擦干，拿起浴巾正要围，听到皮孩子的话有些不解，他抬头顺着黄萌萌的目光看了看，瞬间了然，无言继续围浴巾。
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呢，就开始和人比大小？
刚才被恶作剧的郁闷其实早就没了，跟一个小孩子斗气多少条命都不够被气死的，但柏一没理他，拿了毛巾擦着头发走出去，留黄萌萌一个人在浴室里光着身子怀疑人生。
浴室温度因为门开开合合略降下来，黄萌萌打了个寒颤，拧开开关冲身子，洗到下面的时候还特地低头看看。
他的毛发天生不是黑色，而是很淡的黄色，他看着自己稀疏而浅淡的毛毛，羡慕起了柏一。
黄萌萌围着浴巾走出门，头发还滴着水，柏一坐在沙发上，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长款睡衣，浅蓝色的，衬得他年轻了许多，黄萌萌皱皱眉。
黄萌萌乖乖走到沙发旁坐下，任柏一拿着毛巾在他头上揉来揉去——皮孩子还不会吹头发。
吹风机一关掉，黄萌萌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被窝，在里面放肆地滚了好几圈，被子换了新的，昨天晚上闻到的淡淡香味变得微不可寻，他埋在枕头上使劲吸了几口气。
柏一九点多的时候才床，躺在床边，和黄萌萌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黄萌萌一动不动挺尸，假装睡着。
“沙沙——”被窝动了动。
很快柏一身边就多了一具温热的躯体，亲昵地贴着他，他往外挪一点，那人很快跟上。
他当然知道黄萌萌没睡着，他昨天的睡相和之前养过的那只大胆猫有得一比，睡着了能翻天覆地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文静地一点一点贴过来。
等身上“咚”地落下一条腿的时候，柏一知道皮孩子睡着了。
他趁着还没被束缚死，胳膊肘把人往床的另一边推，他刚才为了躲这个跟屁虫，已经挂在床边了。
黄萌萌除了一条腿搭在柏一身上，别的部位都还老老实实地贴在床上，柏一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就放心地闭上了眼。
夜里，不知是几点，柏一难受地睁开眼，抬手把放在自己兄弟上乱动的手给拨到一边。
黄萌萌毫无所觉，嘴里还哼哼哧哧地，柏一仔细听了听。
“为什么比我大，我要把它磨小磨小磨小……”手在被子里配合着一动一动。
柏一听得满头黑线。
一个还没发育好的小孩儿对这件事这么执着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但这件事可以放一放，他得先去抚慰一下自己的小兄弟。
☆、三十七只胖橘
早上醒来,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但还有余热。
黄萌萌对夜里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他坐起身子舒爽地伸个懒腰, 他转头看窗外, 窗帘开着，天空乌云密布, 照得大地黑压压一片, 偶尔有闪电划破苍穹。
没有太阳晒令人不爽。他跳下床，去洗手间胡乱洗漱一番，最后用手沾了水往各个方向翘起的头发上抹了抹作为结尾。
哼着自己编的小曲儿迈出洗手间, 忽然余光里出现了一抹陌生的光, 他又后退几步，退回洗手台前。
那是个精致的小玩意儿, 能一只手握住的大小，放在镜子旁边墙上的柜子里，小柜子有门，平日里都关着，今天大敞着, 大概是柏一忘记关上了。
看到新奇的玩意儿皮孩子会怎么做？
还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皮孩子。
自然是拿出来好好研究了。
黄萌萌看着手里的小玩意儿，长长的, 外表浑圆，通身泛着冷白色的金属光泽，拿在手里却不冰手，手感极好, 半腰处有一条小小的缝，衔接得极为完美。
他翻着来回看了看，只在底部看到一个小标志，当然看不懂。
掰了掰，没反应；扭一扭，没动静；摇一摇，没声音；磕一磕，声音清脆。
最后他把目光转向了水龙头，踌躇许久才没把它扔水里泡一泡。
黄萌萌拿着手里的小玩意儿，三步并作两步蹬蹬蹬地下了楼，走到厨房，站在柏一身后，举起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柏一早已经对他不管人有没有事只管自己问的姓子习惯了，扭过头看了一眼，回：“刮胡刀。”
“什么东西？”黄萌萌不解。
“刮胡子用的，你以后有胡子了也得用。”柏一颠了颠手里的锅，将菜倒进盘子里。
“我也想用。”
“以后会用到的。”柏一耐心十足。
“我现在就想用！”
柏一端着早餐往餐桌走，语气平稳：“想要送你一个，要新的还是要这个？”
黄萌萌跟在柏一后面，想了想说：“嗯……要这个吧。”
“嗯。”
黄萌萌蹦跶着坐到椅子上，刮胡刀就放在餐桌上，柏一看了一眼，动了动嘴，没出声。
吃完饭柏一要去上班，临走之前被黄萌萌缠着讲了一通刮胡刀的用法。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已经躺到沙发上的少年，一脸忧心地关上门。
柏一出门的时候打算的是上班的时候可以看看监控，能时刻掌握皮孩子的动向，再定一只新的刮胡刀，但今天来看诊的病人格外多，午饭也是匆匆吃完，下午快下班时人才少一点。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Marx发的图片消息，他点开，入眼的是一片废墟，背景是他家里，具体点是客厅。
黄萌萌站在废墟边上，侧对着镜头，双手微微握起垂在身旁，低头盯着地面，柏一放大图片，看清了黄萌萌盯的东西，是早上还喜欢得不得了的刮胡刀。
看样子黄萌萌并没有受伤，柏一稍稍放下心，一到下班时间就拿起钥匙，驱车回家。
开门进家门，眼前如图片上一样，一片狼藉，离他最近的是天花板上了落下来的吊灯，本就是易碎材质，造型古典华丽，现在碎片溅了一地。远一点的还有装饰用的花瓶的尸体，零零碎碎看不出原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