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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这孩子为什么对他的弟弟这么执着，从第一面开始，不就是……尺寸大了点么？

　　一个毛都没长全，刚知道打.飞机这档子事儿的小屁孩，非要和他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比大小，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是什么。

　　柏一把毛巾搭到衣架上，掀开被窝进去，就势扒拉了黄萌萌一把，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已经九点十点了，以往这个时候黄萌萌早就趴在被窝里昏昏欲睡了，今天却异常亢奋，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柏一闭上眼，想着反正床大任它翻，睡意也渐渐找上门。

　　脸上软软的带着力道的触感让他身体一哆嗦，睡意远了，他迷蒙地睁开眼，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夜光的那种。

　　“……”

　　罪魁祸首凑过头在他脸上舔了舔。

　　“睡觉。”柏一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睡觉时才会有的沙哑。

　　“喵喵喵。”

　　一只寂寞的猫想要和人聊天。

　　“不聊，睡觉。”人类说完翻了个身子。

　　柏一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好宝宝作息，熬夜都极少，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一过十点就开始困，这会儿困意正盛，但有只毛团子很明显不知道。

　　毛团子磨磨蹭蹭地从他背后蹭到了他脸前，呼噜呼噜地对着他的脸吹气，吹了一会儿大概是对他毫无反应的反应不太满意，软乎乎的肉垫盖到了他眼睛上。

　　柏一不动。

　　肉垫挪开了，鼻子痒痒的。

　　他睁开眼，脸前的猫头一摇一摇地摆，把胡子往他鼻孔里戳……他一把推开猫头——

　　“阿嚏——”

　　倒是黄萌萌被吓了一跳，哧溜一下钻进了被窝，挨着柏一的腰，不动了。

　　柏一也不去扰他，拿纸巾擦了擦手，躺下睡觉。

　　早上醒来，柏一习惯姓地感受了下身边的毛球，没有，他才缓缓睁开眼，拉开被子把整张床看了一遍，都没找到。

　　他下楼，看到蹲在正门口门槛上的黄色小木雕，晨光迎面照过来，身上的绒毛被打上了一层橘色的光，耳朵是不是弹一弹。

　　柏一看着它，两年过去了，他体内的热情早已褪尽，而这只两年前突然闯进他生活的小家伙还是一身绒毛。

　　岁月不饶人，却饶过了这只小猫么。

　　柏一走过去，一手把猫捞起来抱怀里，黄萌萌丝毫没受惊，闭着眼睛悠哉哉地往柏一的胸口蹭了蹭。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八只胖橘（补）

 

　　柏一对自己生日这件事并不怎么看重, 这么多年过生日一直都是萧家兄妹和爷爷奶奶张罗来的，弄得他这个不喜欢过生日的人每年都过两次生日。

　　早饭吃完, 奶奶就进了厨房, 柏一想进去帮忙, 被赶了出来，他只能抱着猫坐在院子里晒上午还不太灼人的太阳。

　　大猫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尾巴时不时甩一甩赶在它飞来飞去的飞虫。

　　爷爷在书房里伏案半个上午, 背着双手出了门，名曰：散步。

　　太阳变得烤人的时候，奶奶拿着铲子出了厨房门, 叫着吃饭, 柏一去找爷爷，肩膀上挂着只累赘。

　　早上他看到黄萌萌一身绒毛还感慨了一番, 这会儿放在肩膀上，就知道两年的区别了，分明胖了很多，没走一会儿他就得把它从一边肩膀移到另一边。

　　黄萌萌还伸爪子表示不满，丝毫没有自己重到压痛人的自觉。

　　所幸没走多久, 就遇到了背着手返回的爷爷，两人一猫和谐地沉默着, 顶着炽热的阳光，回了家。

　　奶奶正从冰箱里拿出蛋糕，是自制的，远远地就散发出一股榴莲味, 柏一孩子气地深吸一口气，享受地闭上眼。

　　黄萌萌趴在他肩膀上，看到蛋糕的欣喜都变成了煎熬，它伸爪用小肉垫盖在鼻子上，嘴里喵喵叫嚷着难闻。

　　结果看到柏一不为所动，一心往蛋糕走过去，它忍无可忍地跳到地上，跑到树荫遮盖的空地上，努力屏住呼吸。

　　柏一转头看它一眼，面上没什么波动，去洗手吃饭，他吃完饭，端着盛着猫粮的小盆子，一个放到大猫脸前，一个放到黄萌萌身旁。

　　黄萌萌在他走近的时候，偷偷深吸了几口气，没感受到空气里臭烘烘的味道，才放下心来。正要发挥自己的自觉吃猫粮，身体就被提了起来，柏一那张帅脸在它面前一直放大放大——

　　它犹豫了下，羞哒哒地闭上眼——

　　“哈啊——”

　　一股臭味扑鼻而来，它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血盆大口，四肢并用挣脱柏一的双手，一溜烟儿逃得远远的。

　　柏一站在树荫下，笑得眼睛眯起，直不起腰。

　　黄萌萌本来跑出好远，听到笑声，躲到树后，悄咪咪地伸出头，偷看柏一，这么大笑的铲屎官它还是第一次见，一口白牙在阳光里更是耀眼，出色的五官和谐地堆在一起，凑成了一个爽朗的柏一。

　　它看呆了眼，却见柏一收起笑，抿了抿嘴巴，它跟炸毛似的一下子跳起来，跑了。

　　柏一往树林里看了看，那抹橘色就在不远处，就转身去刷牙，一扭头就看到站在门槛儿边上的爷爷奶奶，他尴尬一笑，大步往洗手间走。

　　像刚才那样像个小伙子一样的开怀大笑已经好久没有过了，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谁能想到一个三十岁的人会故意含着一嘴榴莲味去作弄一只小猫呢。

　　他自己也没想到。

　　下午就要回去了，柏一去树林里把猫找回来，他开始是想抱的，奈何被嫌弃了一把，就只能他走在前面，猫跟在他身后两米远，一前一后回家和老人告别。

　　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带走奶奶的活力，十分电视剧风地眼泪汪汪着跟孙子告别，爷爷在一旁背着双手侧过身子，目光落在院子外树叶上，一言不发。

　　“一一啊，有空多回家看看奶奶，你几天不回来，我想得眼睛都有点花了……”奶奶一手手帕遮面，一边带着哭腔哭嚎。

　　柏一一脸无奈地搂住奶奶在她背上轻拍安慰。

　　分别终究会来到，奶奶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红着眼眶嘱咐他们路上小心。

　　日子依旧不慌不忙地过，柏一对于黄萌萌变成猫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关注，在他看来，除了失而复得之外，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家里依旧有一个捣蛋鬼。

　　这不，屏幕里的橘猫一个弹跳，尾巴一甩碰倒了他新放到客厅里的花瓶，价值不菲。

　　那只猫，一副被惊讶的模样，恨恨地瞪了那只支离破碎的花瓶几眼，扭着小腰上了楼。

　　柏一伸出食指挠挠眉心，面不改色地在购物网站上下单一只不锈钢花瓶。

　　日子过得比柏一想象中的更为顺利，没有人来找黄萌萌，也没有人调查，平静得仿佛无波的水面。

　　黄萌萌对于自己变成猫这件事，并没有太多抗议，除了不能吃好吃的饭菜外，不用上学可以蹭床对他的诱惑力更大一些。

　　前段日子他黏柏一黏得不行，从奶奶家回来之后就不那么黏人了，虽然钻被窝还是钻得很熟练，晚上也不挨着柏一睡觉，虽然早上醒来总是在人两腿中间……

　　现在的它对洗澡特别抗拒，偏偏还是只爱干净的猫，自己洗不了澡，缠着柏一给它洗，一到打沐浴用品就开始挣扎，次次弄得柏一一身水，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讲道理又不听，柏一很无奈。

　　柏一刚开始搞不懂这只猫在作什么妖，后来试摸着买了新的沐浴用品，包括专门给猫用的吹风机，换了一套全新的，猫病治好了。

　　他慢慢回过味儿，联想到在爷爷奶奶家奶奶不小心说漏嘴的话，啧啧，猫吃醋了。

　　但这回事儿要解释起来，确实有些烧脑，稍有不对可能还被黄萌萌怀疑他又在骗猫，所以柏一选择瞒一天是一天，至少要等黄萌萌想起以前的事才行。

　　这么一等，就等了一个四季轮回。

　　风平浪静的日子里，黄萌萌被柏一完全训练成了乖宝宝。

　　晚上十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守在家里的时候规规矩矩，偶尔和大猫追着上下楼玩耍，越来越习惯猫粮和罐头，睡觉也不再翻天覆地。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对着虚拟书本的黄萌萌不屑地叫了一声，身子蠢蠢欲动想要逃跑，客厅里立刻回荡起熟悉的声音。

　　“五首古诗，我下班回来检查。”

　　挪出去的爪子悄咪咪地又放回原位，看着书上的字，嘴巴轻启，咕哝出声。

　　“喵喵喵喵……”

　　“不认识的字问我，不要‘嗯’，‘乡音无改嗯毛衰’是什么？”柏一坐在办公室里，耳朵里塞着着无线迷你耳机，对着屏幕上的猫说。

　　黄萌萌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那个字念bin，四声。”柏一继续说。

　　“喵喵喵——”黄萌萌继续背。

　　它不懂为什么一只猫也要学习，每天吃吃喝喝睡睡玩玩不好吗？刚变回猫的时候还喜滋滋地想着不用大清早起来去学校趴桌子上睡觉了。

　　柏一某天突然对着美滋滋的它说让它学习，黄萌萌：？？？

　　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可是能怎么办？饭嘛又不能不吃，觉嘛又不能不在柏一房间睡，只能学习了。

　　自从开始背书，它再也不用担心会长秤了，两三个月来体重完美地保持某个数字不变，它之前为此忧心忡忡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柏一面带笑容的脸，得意的笑。

　　气得它想上爪挠。

　　出于一些考虑，黄萌萌的活动区域被限制地死死的，每天能做的事也就那么几件，猫生极为无聊，而它天生就不是安分的姓子。在它爬床滚床拉裤脚嗲嗲叫几天后，某天柏一终于把它带出去玩了。

　　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黄萌萌是第一次进柏一的办公室，新奇极了，这边蹦蹦，那边跳跳，偶尔有病人进来，就得藏起来。

　　没多久，它便将办公室转了好几遍，无聊又缠上身，它只能去缠柏一，腻歪到他腿上，平摊着肚子眯起眼让柏一揉。

　　黄萌萌余光蓦地瞥到桌上的显示器，显示器并没有什么特色，主要是屏幕上的画面内容有些熟悉。

　　它转头看柏一，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

　　柏一看到的目光，手握成虚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说：“这不是方便照顾你嘛……”

　　黄萌萌目光如炬。

　　“省得你在家搞事。”

　　已经不再是小猫的猫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脸埋到他肚子上，按照柏一这么久的铲屎经验来看，猫生气了。

　　铲屎虽久，但他对哄猫仍旧没有什么心得，放下架子软着声音哄是不可能的，所以黄萌萌一直以来都是生气着生气着，自己就好了……

　　黄萌萌埋着头，数到十，柏一果然还是没有哄它，它生气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给他记下了浓浓的一笔。

　　生气来得快，去得更快，一小觉醒来，黄萌萌已经不记得自己生过气了，恣意地开始皮，多次扒着门框想出去，小眼神儿一个劲儿地朝柏一甩，然而该配合它演戏的人选择视而不见，柏一现在对它的安全问题极为看重。

　　所以晚上回家的时候，柏一转头往副驾驶上看，只能看到猫屁股。

　　俗话说，小气怡情，大气伤身嘛，黄萌萌真生气的时候没几回，只有一次，气得吃不下饭，急坏一圈人。

　　这事情是怎么回事呢，说来话长且狗血。

　　过年的时候，柏一带着两只猫回家过年，拎着一大堆礼物走到院门口，看到院子里陌生人的时候，他脚步就一顿，听到奶奶灿烂如春花的笑，心里更是沉沉。

　　果不其然，奶奶看到他就赶忙走过来：“哎呦，孙子回来了，刚好，你张伯伯他们今天来我们家玩，你把东西放下赶紧去打个招呼，”走到柏一身边又压低声音，拍拍他手臂：“笑笑笑，别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