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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的第26个人+番外 作者:死去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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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未来架空 幻想空间 科幻

  在外出自由活动的时间里,我习惯待在一个角落,坐着观看其他XC像在完成任务那样运动的情景。今天那个角落却多了一个人,我惯性地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编码,胸膛涌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是XC005。
  我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我,又垂下头去。我想他可能没有认出我,所以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那上面刻着几个灰黑色的编码:XC217。
  “我是XC217……”
  “知道。”他用力地揉着自己手背上的编码,表情麻木。
  我想跟他聊几句,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说,或者说,我对于那个真正想问出的问题感到本能的排斥。
  “你想问我觉得我们到底是人还是智能AI吗?”他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我们当然是人,你看看这段日子这些人为我们做的事情,你觉得人类这种物种可能会为一群机器服务?”
  我又把视线投向广场,没有开口。
  “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获得被探视的资格呢。”他说,“你不想要吗?”
  想要……
  两天前就曾经有一个XC突然被通知有人来探望他,整个广场的XC都望着他往外走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也并不在意到底是谁来看他,我只是觉得很幸福,我们与这个世界最大的瓜葛可能就在那个愿意来探望我们的人的身上吧。
  只要承认自己是人,就算表现良好了吧?那么…也不是太难,我曾被设定过多个身份,还真就像徐择说的那样,是一个说谎机器。
  在等待测试的时候,我的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调动所有的记忆试图构建理论。XC005走了过来,站在我的旁边,我感到有些奇怪。
  “不要用那副吃惊的表情看着我,我一直排在你后面进行测试,但是在此之前你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跟瞎了差不多。”他轻声地说着。
  原来是这样,那天他是特意在那里等我吧,他在我眼里简直是嘴硬心软这个词的拟人版。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人支出身体说:“请XC217进来。”
  我进去,朝坐在座位上的三个人微微鞠了一个躬。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最近过得还好吗?”中间那个长得很和善的女人问我。
  “很好,吃过药之后身体好了很多,食物很合胃口,每天复健和周围的人相处得很愉快,放映的影片有些很有趣,很富教育意义。”我上下文毫无衔接地跳跃,其实是在回复她每次必问的几个问题,身体状况、对食物的接受程度、和周围人的关系、觉得放映的影片有没有意思。我一次性想回答完,但却好像有些太过急迫,得到的效果并不好。
  她挥了挥手,让我停下来,然后问我:“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晚上9:13:01”我快速回复道。
  “你们对数据有着非同寻常的理解,能准确报出时间,据说还能删改自己的记忆,看起来和我们确实有些不同?”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句子变调了好几次,充满了探测意味。
  “删除记忆可能是强烈的心理暗示造成的效果,或者是公司对我们的记忆区进行了某些破坏,我们从小就接受数据的教育,对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异常敏感,只能说这是我们擅长的领域。”我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我现在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个人这个事实了。”
  在她旁边的那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她也开始陷入沉默的状态。
  真实是什么,真实靠什么测量,真实是否拥有所有价值?我什么都不清楚,我突然也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人或者机器都是一样的,在我是个机器的时候,我也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爱的感知,我想和徐择在一起。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那些影片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我想那比强制性的观念灌输有用多了。”她终于回答了我。
  我捏紧了拳头,在获得同意后离开了这里,我对着站在过道里的XC005笑了笑。他没有回应我,直接拉开门进了屋子,门没关紧,我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刚想走,却听到了一个令我震惊的回答。XC005在里面说:“我的编码是XC005,属于第一代智能AI……”
  我猛地拉开门,不可置信地看着曾对我确凿地说出“我们当然是人”这句话的XC005,他却没有看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说了一通教条般的话,里面的人问我进来干什么我也没有回答。
  我跟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他掀开被子躺了下去,直挺挺的。我不断尝试和他交流,但他像按下关机键的机器人一样,寂静地陈列在这个空间里。
  “你不想再见到林稳了吗?”到最后,我终于抛出了这个问题的核心。
  “他现在应该被抓起来了吧?活该。”他的口吻意外地带着一股狠劲。
  “我不懂……”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都躺在一个狭窄的仪器上,浑身插满塑料管和感应器,如同一具枯尸,他在下班之后也许还会路过那里,也许还会跟我打个招呼。他口口声声说他爱我,但他明明知道我是一个人,却从来没想过救我。”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他明明知道我是一个人……”
  在白色棉被的下面,他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但眼角的泪却缓缓流进耳廓里,明晃晃的。我无法安慰他,这种感觉太糟了,他说得没错,林稳是梦貘公司的工作人员,他对这些不可能一无所知。
  我想留下来陪他,也不是陪,只是站着跟他说几句,但是护理人员走进来,柔声劝我赶快回去。直到今天我仍然把人类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当成要求,不可抗拒的命令,所以顺从地走了出去。
  人类到底把爱当成什么呢,把爱冠以崇高圣洁的定义的是他们,把爱当成草芥一样随意碾压玩弄的也是他们,而我应该就是他们的同类。
  我一连抑郁了几天,直到有人通知我,有人来看我了,问我要去吗?
  我在一个座椅上坐下,看着面前的一面巨型玻璃,在心里默念道:“好久不见。”
  徐择穿着西装,手揣在裤兜里,茫然地看着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营养不良的身体,所有的兴奋瞬间荡然无存,他的身姿挺拔,灯光雕刻着他的轮廓,看起来……很好看。
  我捏紧衣服,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我等了他很久,他来了,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变的是我,我像一个误闯入他的世界的陌生人,打扰了他和另一个人的久别重逢。
  过了很久,我听到了敲击玻璃的声音。我抬起头,徐择的手臂高抬,指节弯曲敲击着玻璃,然后张开嘴,对我说:“我在家里养了两条狗。”
  听到这句话后,我的手有些颤抖。我慢慢站了起来,他本来就站得离玻璃很近,看到我起身的动作后又往前走了一步。我把手指搭上去,然后闭上眼睛,把嘴唇贴到玻璃上,同时感觉到玻璃有些烫。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下,看见他也闭着眼睛,隔着玻璃亲吻着我。我重新垂下眼睑,加重了这个吻的力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徐先生对我们提出了控告。”
  我放下碗,把手搁放在大腿上,认真地听她讲。
  那个工作人员不断翻动着她正前方的一个虚拟显示屏,显得有些焦躁,在这期间她的嘴角下垂着,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徐择对特救小组提出控告,谴责他们对我们24小时的监控,并将这些画面广泛传播在公众媒体上,侵犯了我们的隐私权,他认为只要我们觉醒了作为人的意识,就可以拥有身份证明,脱离这个机构了,他想得到我的监管权。
  “他不可能得到你的监管权。”她认真地对我说,“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并且你已经成年,也不符合收养规定。我们现在做出的努力就是为了让你们将来能够更好地融入社会,懂得构建社会关系,依靠自己的能力独立生存下去。徐先生这样做明显是操之过急了……你认为呢?”
  她想得到我的认同,我确实也觉得她的观点没有什么不对,可我犹豫了。
  开庭那天,我是作为原告方的证人被宣上庭的,我不清楚在此之前的审理情况,所以望向徐择,他也看着我,笑得看不出其他情绪。
  一面宽大的荧屏画面被切割成无数个小框,每个小框里的人表情都有些严肃,他们可能是陪审员,也可能只是旁听的人,我对这方面不是很清楚。
  “我想请问证人,你与徐择是什么关系?”徐择那方的律师站起来询问我。
  我有些答不上来,答案好像太多了,首先,我和他是梦境所属者和缔造者的关系,我为他服务,然后我们又是……
  “你们是恋人对吧?”他侧过头,把手撑在桌子上问我。
  “是的。”我回答道。
  “法官大人,我认为原告律师提出的问题具有诱导性,众所周知,在梦境制造机器里XC和TC会被赋予很多的身份,恋爱关系是其中非常寻常的一种,我不认为XC217目前有分辨得出任务和个人感情的能力。”
  我反驳道:“我和徐择的关系的建立不是系统安排的,系统没有要求我去喜欢他,这就是我个人做出的选择。”
  被告律师楞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桌面的资料,我把视线收回来,转而望向徐择,发现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微笑,他看见我转回了头,如梦初醒一样快速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放松了身体,与我对视。
  原告律师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些欣喜:“那么如果让你在徐择和特救小组中选择,你会选谁呢?”
  “徐择。”
  “你清楚你目前所表达的意思吗?选择徐择并不是指简单地和他待在一起,而是指你与他缔结婚姻关系,将彼此的资料与信息库共享,将公共资料打上对方的名字,生老病死互相扶持,你愿意吗?”原告律师说。
  “我愿意。”我舔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将手指蜷起,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他展开双臂,自信地说道:“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被告律师突然站了起来,对我说:“请证人如实回答,徐择在虚拟梦境区里是否对你使用过暴力行为?”
  “他……他那时是…情绪不稳定。”我突然有些发慌。
  “那也就是说确实存在过这类现象对吧?其实我手上就有一份资料,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次徐择对于XC217使用的暴力行为。我想请各位陪审员注意的是在一开庭我们就出示过的证据,证据表明徐择在现实生活中曾有过攻击自己父亲的未遂行为,虽然是未遂,但足以证明徐择本人具有很大的攻击性与危险性。在XC217未被确认拥有自主意识与自我辨别能力之前,我认为XC217的证词是无效的,我们不会把XC217交给徐择。”他扬起资料,对屏幕中的人说道,然后又转过身面对法官,提交了那份资料。
  这种资料,应该掌握在林稳手里。
  作证环节宣告完毕,我僵在原地,旁边的庭警拉住我,礼貌地要求我离开这里。“我能不能跟徐择说句话?”我停住不走,看了看庭警,又看了看法官。
  “我会靠自己从那里面出来的,别担心。”我没有得到回应,直接喊了出来。
  “我相信你。”他皱着眉头,又偏要笑,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我被庭警往外拉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庭警神情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放开了我,我低着头跟他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后来,他们清理了所有房间的监控器,大幅度地缩减了公式化的测试。我们再也不用承受带着社会谴责口吻的记者的长篇大论了。总地来说,这场庭审还是取得了一些成功。
  他们还开设了社会心理学、金融学等多门课程,让我们自由选择学习内容,徐择也被获批一周能跟我见一次面,都对簿公堂了他们还能准许徐择来,让我觉得这个地方也并不是那么冰冷。徐择有时会把狗带来,狗活泼好动不肯听他的命令好好待在玻璃面前,他想逮住它们抱给我看,但狗可能理解成他想跟它们玩儿了,所以蹿上蹿下地,在徐择背对着我的时候,我有时会忍不住轻轻抠着玻璃,喉咙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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