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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而言之，Spock看不起他。就是这样。

　　

　　这顿早餐Jim吃得索然无味，不仅仅是瓦肯的菜色寡淡，更因为Spock在餐桌上所表现出的用肢体语言来嗤笑他不懂礼节——上帝啊，说真的，他跟他哥哥只是没爸没妈在爱荷华的田地里疯长出的两棵野草，要从哪儿去学习什么见鬼的礼节？

　　当然他不会把这些不满堂而皇之在寄宿家庭的早餐桌上发泄出来，这点理解他还是懂的。所以Jim选择一直闭嘴。

　　

　　用餐到一半，Amanda发话了：“Spock，Jim，今天你们要做什么？”

　　在Jim可以回想起安排内容之前，Spock已经流畅地背诵出了行程表：“今日所有参与瓦肯－地球交流活动的孩子将由Syran先生带领，参观瓦肯科学院，并接受智力测试，最终安排到合适的年级自由选择课程。母亲，今日您可以不必来接我，我可以搭乘VSA－大使馆的班车回来。”说完他瞟了一眼Jim，似乎漫不经心地添了一句，“我和Jim。”

　　

　　好吧。Jim耸耸肩，决定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好了。他把头埋进碗里，三两口吸溜吸溜喝完了Plomeek汤。

　　见鬼的瓦肯汤。见鬼的瓦肯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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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Jim对Spock有千万种不美好的印象，他不得不承认，永远不要用个体特征来概括群体：瓦肯人当中当然也存在非常棒的个体，比如Syran。

　　

　　他看得出来Syran很优秀——作为一个只有20岁的年轻人，他居然能够主导这一系列关乎两个星球的社交活动。他个子很高，身材瘦削，眼睛是温暖的棕色（比Spock要浅一些，Jim想。不，他才不会对Spock的眼睛颜色印象深刻），可笑的瓦肯发型比其他人理得稍微短一些，而这让他看上去神采奕奕。

　　Syran让他想到Sam。如果Sam接受了瓦肯式教育，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Jim必须得承认，他想他哥哥了。他这次参加夏列营的消息当然有发讯息知会Sam，而Sam当然没有回复他。他们现在不在一个星球上——也许，已经不在一个象限上了。这个世界上本该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妈妈和哥哥，他们三个都各自运转在自己的轨迹上，也许再也不能相交了。

　　

　　“James，你在想什么？”Syran出声打断了他的悲伤思绪。他们现在正在科学院的陈列馆里，光线黯淡，每到一处都有全息投影在身周扇形展开。Syran俯视着他，棕色眼睛里眨着好奇，“你对这些并无兴趣？”

　　“Jim, please. ”男孩叹了口气，收起自己的心不在焉，“没有，我只是……想到了我妈妈。”他看向投影里那些美丽的飞船，“我想她会爱她们的。”

　　“你妈妈。”Syran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陷入沉思，“据我所知她是一位令人钦佩的舰长。她完全可以选择待在联邦做一位荣耀至高无上的将军，但她没有停下对宇宙的探索。”

　　“是啊，”Jim耸耸肩，“她想完成爸爸的遗愿嘛。”

　　

　　Syran的眼睛看起来蓄积了一些情绪，平平语调也放松了一些：“你有一对非常优秀的父母，”他考虑了一下加上称呼，“Jim。”

　　男孩仰起脸朝他笑笑，没有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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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向前走望向左侧蓝七星云的图鉴时Jim太入迷以至于撞上了另外一个人——“啊抱歉——”Jim抬起头，有些讶异地发现是Spock。这家伙刚才明明走在队伍的末尾不是么？什么时候到中间来了？

　　这里的光线更暗了。Spock看着他，眸子黑漆漆的，丝毫不在意刚才的小型撞击：“你让他叫你Jim。”

　　“谁？Syran？”

　　“正是。”

　　“所以呢？”

　　Spock还是盯着他。Jim翻了个白眼，这个木头难道是因为自己不让他叫名字而生气？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男孩往旁边侧了侧身，让后面的孩子通过：“当人们认为另一个人友好的时候，可以允许他叫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认为我不友好。”

　　“我有这么说吗？”Jim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在昏暗的环境下、Spock这么盯着他的时候。说真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和Spock成为朋友什么的。

　　13岁的瓦肯男孩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确切来说，审视他。或者检查。

　　

　　“好吧。”人类男孩再一次败下阵来。他不敢看向Spock，目光落在别处，“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是个令人讨厌的混蛋？”

　　“意在何者？”Spock不解。Jim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

　　“这么说吧——你是不是讨厌我？”

　　“并无。若我对你持有持续强烈的反感情绪，你将不能完好地出现在这里。”

　　“……ok，这真是个可怕的威胁。”Jim拖长声调，烦躁地搓了搓脸，“那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在用眼睛——还有一些肢体动作在挑我的刺？”

　　

　　瞧，地球人的相处技巧。说出来，就是这样。

　　

　　“我并未。”Spock侧了侧头，“我只是在观察人类与瓦肯人的差别，并且我……在习惯于你的存在。”他轻声说，“在我此前生活的13.3年里，从未拥有过同行者或是……玩伴。”

　　“玩伴？”Jim睁大眼睛，“你是想说，你想跟我成为朋友吗？”

　　

　　Spock发现他的蓝眼睛在星云的光影包围中闪现出一些不一样的光彩，这让他不自觉地有些紧张：“如果你偏好这样的说辞。”

　　“朋友可不是这样的。”Spock发现Jim现在因为他的话看起来很高兴（人类的情绪如此变化多端）。人类男孩朝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这让Spock的身体瞬间僵硬，但Jim没有发现；Jim笑起来：“瞧，朋友该是这样的。”

　　“非常人类的方式。”Spock评价道，并没有同Jim期望地那样回应他的肢体示好。

　　“来嘛bro，击个掌什么的？”

　　“我并非你的兄弟。此外，频繁的肢体接触是瓦肯人所不推崇的。”

　　

　　“好嘛，Do as the Vulcans do. ”Jim失望地撅起嘴，“讨厌的瓦肯小混蛋。”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前方模拟星球爆炸的影像吸引了。

　　“不。”Spock回答，声音很轻，并不指望Jim能听见，“你不会想知道真正的……’瓦肯小混蛋’，会是怎样的。”

 

6、【Spirk】White Lie

　　章五 举手之劳

　　

　　即便那日在参观展馆时不曾听清Spock究竟说了些什么，Jim现在也能明白了：比起真正的那些瓦肯孩子可以做出的事儿，Spock此前那些“混蛋举动”简直纯洁可爱的像个小天使。当然，不是真的说Spock在他心里就像天使什么的——那对泛着绿色的尖耳朵太蠢了。真的。

　　

　　在前些天通过智力测试之后Jim被分去了比他年纪要大一些的班级，同Spock一起（而这换来了Spock略带惊讶的若有所思）。今天是他们去上学的第四天，早些时候在出发之前Amanda给予他们一人一个额头上的亲吻，这让Jim心情上升了几个等级。因此，在面对那群瓦肯孩子远远的指指点点时男孩并没有一开始就感觉恼怒。

　　事实上Spock也同样是个——用地球话来说，跳级生。因此十岁和十三岁的男孩在一群十四五的孩子中间瘦而小，像两个可以随便欺负的豆芽菜。前面三天的经历让Jim知道，他们这群地球孩子的交流对于大部分瓦肯孩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欢欣鼓舞的事儿——与Spock初见时——“没有逻辑的椰子”，差不多可以适用于所有瓦肯木头们的普遍印象了。

　　

　　可真正让Jim感到惊讶的是，Spock同样是被歧视的对象。这很明显。那群“纯血”的孩子们不用肢体语言表达他们的傲慢，而是直接用语言：他们是如此无礼，直接结伴来到Spock面前，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这个小杂种居然带来了一个人类来——他还是摆脱不了人类那部分可耻的基因。果然是失败的混血品，不是吗？”

　　

　　前几次Jim都恰好不在Spock身边，鉴于有一堂面授课程是Syran任职的——他喜欢Syran，可以名列他最喜欢的瓦肯人前三。当他用稀奇古怪的问题缠完年轻的老师之后再走向Spock，只能捕捉到几个大孩子离去的衣角了；而Spock呆呆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怒气，但他抬起头来，Jim看得到——他的眼眸里盛满悲伤，真正的悲伤。

　　Jim自己活着骄傲和期待的目光下，他是两个联邦英雄的儿子，除了父母所有人都给予他肯定（让我们忘了Frank那个混蛋）；而Spock恰恰与他相反，除了父母所有人都在否定他——

　　因为他的出身，因为他的血液里一半瓦肯基因，一半人类基因。

　　

　　人类基因难道是可耻的吗？小Jim握紧拳头，暗暗决定要反击：他可是要捍卫全人类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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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有Syran老师的课，全部都是在月球坑（Jim固执地这么称呼他们的学习地点）里进行问答。当Jim结束又一个仿佛圆周率那么长而无趣的演算之后他决定今天的学习到此结束了。他从坑里爬出来（不是字面意思上的那种），正巧看见Spock背对着自己，正受着三个瓦肯大孩子的围堵。

　　

　　Jim的听力远不及瓦肯人，好在这些孩子也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

　　“这不是我们的小’蜜糖’Spock嘛？”

　　“你的母亲今天有没有给你一个热情的亲吻？”

　　“你是否知晓面部和口唇交换接触能够携带多少种病菌？”

　　“瓦肯人从来以频繁肢体接触所不耻，而你居然——哦，我道歉，我忘记了你的身体中拥有一半人类的血液和基因。”

　　“你们看，那是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Spock从未像现在这样庆幸过自己是个混血儿：他不具有完全的瓦肯血统，因此若是他不能完全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也可以归咎于生理原因，不是吗？

　　他在等待着自己的怒气值缓慢上升——暴力固然不可取，但是当它成为了唯一捍卫自己的法子，他别无所选。而他人类的一部分小小声地辩解着：是他们先挑衅自己的。

　　

　　但当少年可以挥出拳头之前，另一个小一些的身影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并且充满了保护欲地挡在他前面。

　　“……Jim？”

　　不仅是Spock，其他几个瓦肯孩子也愣住了，弄不明白这个小豆芽菜是哪儿来的。很快有一个认出了蓝眼睛男孩：“这不是Spock家那个椰子吗？”

　　

　　“你们这群可笑的黑西瓜！”即便Jim挡在Spock面前也不意味着他的身高足以遮挡双方的视线；这句话同样让Spock稍觉不适，不过鉴于种种原因……Spock选择了观战。

　　

　　“一群木头脑袋，你们是还没开化吗？”Jim摇摇头，做出一副惋惜模样。

　　“开化？”其中一个男孩——不记得叫什么了反正反派名讳没那么重要——怒目而视，“瓦肯的先进程度比地球要领先50.63年。你的课程中没有教授此类常识姓知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