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捣过乱?” 海因里希喜形于色,立刻扑扇着翅膀主动钻进背包里,因为翅膀卡在外面,还差点儿头朝下栽进去。
“这条傻龙。”敖泽摇了摇头,把海因里希扶正,拉拉链时细心地给他留了一段空隙,这才将那个大黑包背在身后。
龙尾庙的外墙还是原来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门口放了个“维修中,暂不开放”的掉了漆的牌子,但里面人头攒动,看起来十分热闹。
李甲在院子里指挥工人将龙王身下的建筑垃圾运走,一边跟着他们,一边敦促道:“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别刮花了新上的油漆!”
敖泽走进院子时,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油漆味,那座居于院子正中的小庙则已经换了副模样。原来褪色的外墙重新被漆成鲜艳的朱红色,瓦片则上了一层翠绿的漆,但这色彩的饱和度显然太高了,看上去鲜艳的像一只搔首弄姿的鹦鹉。
李甲瞥到了敖泽,连忙快步走过来,刚要行礼的时候见到了敖泽的眼神,便不自在地停住了脚步,语气却仍旧惶恐而恭敬:“敖泽大……,敖泽,我终于把你等到了。你快来看,这些天我指挥工人加班加点,重新塑了一个龙王的金身呢!”
他有些骄傲的把敖泽领到了庙里面,把新塑的龙王雕像展示给敖泽,眼神里既有自豪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敖泽身后的背包拉链悄然打开,海因里希从里面偷偷地探出脑袋来。
只见眼前有个极其富丽堂皇的金漆龙王雕像,大概有两米高。龙王手里拿着一卷封面是绿色的书,头上的冕旒变成了玉石的质地,身上则穿着一件大红色绣牡丹花的长袍。怎么看……怎么散发着乡土气息。
“敖泽,你觉得怎么样?” 李甲期待地问。
“……”敖泽唇角动了动,实在想不出夸奖的词,是以面部表情颇为纠结。
“这龙王雕像真气派。” 突然一个声音从敖泽背后冒了出来。
海因里希从背包里飞出来,停在空中,饱含激情地演讲:“哦,看这金光灿灿的龙角,就像东海的金珊瑚;这红得发紫的牡丹,岂不是紫气东来的最好证明?还有那绿色的书卷,那是生命的颜色……”
敖泽一把捂住海因里希的嘴,把他从空中抓下来,对李甲说:“不好意思,他最近复习语文复习的有些疯魔了。”
“不不,海因里希很有审美。” 李甲说道。但是他还是有些吃惊地看着小火龙,他能认出来这就是前几天与敖泽同住的那个外国小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缩小了:“敖泽大人,可是,您怎么把海因里希也带过来了。我们,我们是要干正事的啊。”
“他在一旁看着,不会捣乱。” 敖泽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理所当然的态度。
“那是,那是。” 李甲听敖泽偏袒中带点亲昵的语气,不敢反驳,唯唯诺诺的应了,心里却一片澄明。
怪不得呢,敖泽大人昏迷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外国小妖和大人也太过亲密了些,一点敬畏和惧意都没有,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啊,说不得他就是敖泽大人的道侣。
看来以后对海因里希也得多加用心才行,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变小了,自己最好别多问,反正只要能把封印填补上就行,别的他并不在乎。
李甲于是恭敬地问敖泽:“敖泽,要不然你先检查一下这塑像下的封印,然后我们便启程去东离山?”
敖泽点头。他凝视着龙王雕像,双手交叉,快速结了个似莲花般的印记,然后右手按在雕塑的一只脚上。
几乎就在他修长的手指触到龙王那只青色官靴的同时,震耳欲聋的龙吼从地底传来,震得整座龙尾庙都在瑟瑟发抖,一些灰尘从房梁上扑簌簌地飘落,其中一团正好砸在海因里希的脑袋上。
海因里希甩甩头,将灰尘甩开,见李甲已经变成了一只大乌龟,全身都缩在壳里,在地上瑟瑟发抖。
“……” 白姐不是说李甲大叔比他们都老好几百岁嘛,怎么他胆子那么小。
“这里的封印没有破裂。” 敖泽将手收回来,在漫天的灰尘中,他片尘不沾身,仍旧一派出尘模样。
等灰尘落完了,李甲从地上爬起来,变回人身,对敖泽说:“如果龙尾庙的封印没有破裂,那就一定是东离山的出了问题,那里是您……” 那可是龙首所在之地。李甲看了一眼海因里希,谨慎地没有再说,但神情里的焦急却不似作假。
“我们现在便过去。” 敖泽背过手道。
东离山距S市市中心有150公里的距离,开车仅要三个多小时,却已经进入了绵延的山区。李甲这么些年收藏倒卖古董,也颇有积蓄,早就租了一辆好车,时刻待命了。
两人一火龙钻进车里,李甲当司机,敖泽和海因里希坐在后座,黑色的梅赛德斯朝东离山飞驰而去。
“敖泽,你还记得东乙村吧?” 李甲小心翼翼地问。
敖泽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他自然记得东离山脚下那个愚昧落后的村落。就是那个村落的村民将得了重病的小男孩抛弃到东离山上,头也不回的离开。在他徘徊在东离山的十数年间,虽然不到凡人的村庄来,但也从草木处得知这村里曾经发生过一系列买卖妇女儿童和溺死女童的案件。
“东乙村现在和原来可不一样了,发展的不错,年轻人出去打工,年纪大一点的就搞农家乐,你知道那些背包客就喜欢住在这种‘原生态’的地方,大家都富起来了。”
“再富裕也抹不平他们的罪孽。” 敖泽淡淡地说。
李甲有点尴尬的嘿嘿一声:“我想着今天查看完封印肯定很晚了,您明天填补封印肯定也要养精蓄锐。我在东乙村的农家乐订了两间房,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当然,要是您……你不愿意住在那里,我们也可以连夜离开。”
“一切都依你吧。” 敖泽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他这几日不眠不休以将重新获得的神力与自己的身躯融合在一起,刚刚又运用力量探查封印阵法,委实有些累了。几乎是上下眼皮一沾,就睡着了。
第34章 东乙村2
“敖泽,醒醒呀。” 等敖泽再醒来时,就看到海因里希整个趴在自己的胸前,两只爪子在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
“我们到了。” 李甲帮敖泽和海因里希打开车门。
这是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庄,薄雾缭绕着远山,一条如玉带般的河环绕着村庄,朝远处流去。村子里很寂静,小野花开在黄土路边,汽车驶过时偶尔有两声犬吠,几户人家的老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门口朝外张望。
李甲将车停在他订的农家乐外面。这是个小巧的双层四合院,院子里已经停了两辆车,看来倒这里来旅游住宿的游客还真不少。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衣裳的小女孩在院子里和一个小男孩玩弹珠球,因为山里凉,那个男孩穿着精致的夹克衫,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
听见汽车的声音,小女孩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朝屋里大声喊道:“奶奶,来客人了!”
一个细脚伶仃的老太太从屋里踱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盏很大的灯笼。她有一双十分细长的眼睛,眼皮耷拉下来,看人莫名带着点凶光。
她看到小女孩,先呵斥一声:“叫你别跟外来人玩游戏,你怎么不听?快点进屋子里去,或者到家外头去野,少打扰客人!”
小女孩撇了撇嘴,将弹珠塞给小男孩,自己跑开了。
“不好意思,客人。我们乡下地方,女孩子不懂规矩。” 老太太的声音十分尖细,说话间还发出嘶嘶的漏风声。她走到李甲和敖泽身边,用灯笼照了照两人,缓慢地说:“你们就是订了二楼两间房的客人吧。跟我进来。”
老太太给李甲和敖泽做了登记,对他们说:“我们这里条件不太好,有时候晚上会停电,你们上山的话,也一定要在晚上八点半前回来。如果天黑了,这山里不安全。”
“这个我们知道,你放心。” 李甲说。
“这是你们的房门钥匙,” 老太太枯枝般的手将两片钥匙递给他们,说:“晚上关好门窗,如果有声音也别开窗,我怕有蛇虫鼠蚁进房间。”
这老太太虽然是凡人,身上却有一股难言的阴气,她的能量不“正”,似乎并不是普通人。但是敖泽和李甲这次来只是为了填补封印,并不想横生枝节,于是便没有多探究。
敖泽和海因里希一间房,李甲自己一间房,这农家乐的住宿条件还行,跟普通宾馆的标间一样,也算干净整洁。
他们很快便从房间走出来,动身往东离山,海因里希还待在敖泽的那个大背包里。在走廊里,他们遇见了那个小姑娘,她趴在栏杆上,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走近看,最前面画了两盏极大的灯笼,然后是一条河水和一座很抽象的山。
“小姑娘,你在画什么呀?” 李甲随口问道。
那小姑娘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画纸,瞥了两人一眼,“蹬蹬蹬”跑到楼下去了。李甲有点尴尬,山里的孩子有那么怕生吗。
两人没有管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走出了东乙村,来到了东离山脚下。
东离山是群山中几乎最高的一座,海拔1235米,开放给游客攀登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们顺着石阶往上走,很快便置身于一片清净的林木之间。虽然是下午一两点钟太阳最毒的时候,也觉得周身凉飕飕的,很是舒服。
东离山的一草一木早就已经刻在敖泽的脑袋里了,他带着李甲偏离了主道,朝林木幽深处走去,只是他每走一步,那些草木都像有灵般,自动朝两侧让去。很快那石头台阶就消失不见了。
“这里不会有人了,海因里希,你出来吧。” 敖泽话音刚落,海因里希已经从背包里钻出来,飞在敖泽旁边,说:“终于可以出来了,闷死我了。”
他们在密林中继续爬行,海因里希虽然是条幼龙,但飞在半空中倒也不费劲。
半个小时候,林子逐渐稀疏,裸露的大块岩石出现在脚下,他们已经很接近一个悬崖了。
海因里希刚抬起头,旋即就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
与他们隔谷相望的是一处耸立的孤峰,从平底拔起,一柱擎-天,比周围的山都要高。但因为过于陡峭,明显没有攀登的途径。那面向他们的灰色山壁上挂着一条雪白的瀑布,在零星的树木点缀下水花飞溅,激荡似一条银龙,从峰顶俯冲直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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