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里希洗完头,晃着一头湿发进了左数第一间房。刚踏进房门,脑袋上就被人罩了一条毛巾,黑暗之中,只听见敖泽的声音:“和你说了多少次洗完头要擦头发,总是不听。”
“我擦了呀。” 海因里希在毛巾下委委屈屈地说:“但是擦一下也不可能全都干了嘛。”
敖泽将海因里希按到凳子上,把他头上罩着的毛巾重新拿起来,放在海因里希一绺未干的头发上,对他说:“那我给你示范一下要怎么擦头发。”
椅子前正好有一面镜子,海因里希可以看到敖泽的动作,只见敖泽站在他身后,垂下睫毛,用那双修长的手一绺一绺地擦拭他的头发,他没有搓,而是轻柔地用毛巾按住海因里希的头发,让毛巾将水自然吸干。
擦着擦着,敖泽的手碰到了海因里希的耳朵,海因里希只觉得那触碰仿佛一根羽毛,从他的耳朵直挠到自己的心里。耳朵先是很痒,然后又变得很热,可敖泽却仿佛没有察觉一样,手指尖仍旧若有似无的围着海因里希的耳朵打转。
海因里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喉咙里溢出一声小小的呻-吟来。尴尬的他连忙假装清嗓子,月白色的脸上渗出薄薄的粉色。
敖泽的眸子因为这一声轻吟暗了暗,他终于停住了手,对海因里希说:“你的头发也擦干了,我们上床休息吧。”
“嗯嗯。” 海因里希求之不得,赶紧从敖泽的身前溜走,然后逃也似的钻进了被窝里。还没把脸上的热度退下去,身边的床一陷,原来敖泽也上了床,还将一双大长腿不紧不慢地放进了两人合盖的那床被子里。
“敖泽,你今晚不看书吗?” 海因里希往右边让了让,赶紧问。
“今晚不看。” 敖泽回答,而且一反常态地靠海因里希很近,近的海因里希都能感觉到敖泽胸口的起伏。
“敖,敖泽,你今天怎么睡得那么靠里啊?” 海因里希脑袋热得发昏,耿直地把问题给抛了出来。
“今天冷,我怕冷。” 没想到敖泽十分不要脸的给出了一个不走心的答案,然后朝右翻身,这下靠海因里希更近了。他长臂一伸,已经从被子的上面环住了海因里希。
“敖泽,你今天怎么了?” 海因里希现在不仅能感觉到敖泽胸膛的起伏,他的脸都快要贴上敖泽的胸膛了。而且……敖泽隐藏在薄棉睡衣下的腹肌似乎也快和自己的腹肌贴上了。
那种自己的心跳的快要炸裂的感觉又出来了,小火龙觉得腹下莫名一热,瞬间把自己烧成了个小红人。
“海因里希,你说,这次事件结束后,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敖泽低头看着海因里希,暖黄的灯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脸镀上了一层阴影和柔光,那双总是很清明的眼睛也因此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 海因里希想回答“那当然啦”,但话出口,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但是你的出租屋很可能被封掉了吧?我也没有工作了,我吃得又多……”
“这你不用担心。” 敖泽低头回答道。
“说归说,能不能不要越靠越近呀。” 海因里希只敢在心里这样想,自己的心跳都要超过200次每秒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脏可要爆炸了呀。
“欧洲异形动物心脏爆裂惨死龙尾庙地下,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心里都想好了报纸上的头条标题了。
“你还记得我在终南山和你说的话吗?” 敖泽看出了海因里希的走神,两个手指轻轻弹了弹海因里希的脑门,又问道。
“朝游北海暮苍梧?” 那句拗口的话脱口而出,海因里希摸了摸额头,赶紧又低下了头。
“对,朝游北海暮苍梧。” 敖泽笑了笑,唇角几不可察地吻了吻海因里希金黄的头顶:“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啪嗒——” 这是海因里希心脏猛地跳动的声音,也是敖泽按下按钮的声音,他将灯关了,室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好——” 海因里希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棉被里传来,敖泽的唇微微扬起,闭上了双眼。
第66章 除夕夜
第二天晚上,除夕夜。
虽然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被放逐的除妖办行动三组成员还是围坐在餐桌旁,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涮火锅、吃敖泽特意做的美食。
麻辣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电视里主持人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烂梗,小月被相声逗得一头小辫子乱飞,大家聊着喝着格外热闹。
但当电视上演到一个春节回家的小品时,小月笑着笑着,忽然闭嘴了,然后就此沉默下来,眼睛盯着电视,用筷子乱戳自己的碗。海因里希心细,马上注意到了林小月不太对的状态,也不管嘴角沾着的包心肉丸的汤汁了,小声问:“小月,你怎么啦?”
“没什么。”小月有点别扭地说:“每年这个时候,我们行动三组都是一起过年的。组长还会给我们发大红包呢。可是现在……唉。也不知道今年组长一个人,是怎么过年的。” 小月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肥羊,突然觉得就连胃口也没有那么好了。
白翠花坐在林小月的身旁,揽过她的肩膀,低声安慰着。林小月这孩子她算是看着长大的,她直系亲属就一个在老家的爷爷,因为身体的异常状况,亲戚不大搭理她,同学也排挤她,连中学都不能正常上。季丹臣对于她来说,既是组长,又像一个大哥哥。行动三组对于她来说,就是另一个家。
电视机里传来了刺耳的笑声,白翠花形状姣好的眉毛微微蹙起。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当年也是被季丹臣招进行动三组的,还是行动三组第一个小组成员。虽然嘴上一直说这只是份为母亲偿还罪孽的工作,但是这么些年大家一起历经生死,究竟还是有了不一样的情谊。特别是对他们这些本来四处飘零的妖怪来说,除妖办就意味着一个安身之所。
可惜的是,现在的除妖办早就不是她刚刚加入时候的那样了。
“谁叫他是非不分把我们抛弃啦。季丹臣这个愚蠢的人类,大猪蹄子!” 应朝阳一纵身,跳到了电视机上,尾巴垂下来挡住了电视里正在卖力演出的演员,居高临下的批判。两脚兽就是两脚兽,平常看起来挺厉害的,结果到关键时刻还不是被那什么劳什子师门情谊给束缚住了,竟然抛下了他们,真真愚蠢至极!
“你不准这么说组长!” 林小月“啪”一声把筷子放下,两只大眼睛瞪着应朝阳。
“怎么啦?我凭什么不能说真话?” 应朝阳还从来没有被林小月吼过,“喵嗷”一声炸毛了。
“组长他,组长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林小月憋红了脸,吐出一句这样的话来。应朝阳直接笑出了声,自顾自地舔了舔爪子,眯着眼睛看林小月,一副睥睨天下、冷嘲热讽的模样。
“我饱了,不想吃了。” 林小月本来心里就不乐,更受不得应朝阳的气,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小月。” 白翠花说着起身,便匆匆地走了。桌子旁只剩下敖泽、海因里希、南朋、黄三爷和李甲几个大老爷们,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哼,她不吃正好,我能多吃点。” 应朝阳喵嗷一声,从电视机上精准地跳到了餐桌上,伸爪握住漏勺,从滚烫的锅里捞出牛肉一口吞了下去,谁知道因为牛肉太烫,应朝阳大惊小怪的一蹦三尺高,然后准确的落到了烧开的火锅里,被海因里希捞出来的时候,全身金黄毛变麻辣红毛,成了个湿漉漉的落汤猫。也好在他不是普通猫,不然早就被烫伤要送医院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海因里希赶紧拎着一脸丧气的火锅猫去洗手间,李甲看着已经不能吃的火锅,哭丧着脸道。火锅里可是他使出龟缩大法才从菜场大妈们手下抢来的食物啊!
“好好吃自己的就行,没听过什么是黎明前的黑暗吗?” 敖泽伸手从自己做的砂锅牛肉里夹出一块,淡定的送入口中。
“这些你们都不吃了吧?” 南朋才不管除妖办的人闹什么别扭呢,指着火锅问敖泽、黄三爷和李甲,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欢呼一声,把所有的食物瞬间吸入了肚子里。
“我的天啊,这年没法儿过了。” 李甲脑子里叹气了一万次,奈何在敖泽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吃起了砂锅牛肉。
等到海因里希终于把搓好澡重新变得香喷喷的应朝阳从洗手间里放出来,桌上的菜已经被收拾走了。
应朝阳估计是觉得有点丢脸,自己窝在沙发一角,半闭着眼睛假寐,海因里希走到他身边,小声对他说:“你就去跟小月道个歉嘛,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
应朝阳干脆把两只耳朵都埋进爪子里了。
海因里希叹了口气,摸了摸刚刚洗猫酸软的肩膀,坐回了敖泽身边。敖泽摸摸他的脑袋,说:“你辛苦了,坐着休息吧。”
“这是我来华夏的第一个春节。” 海因里希垂头丧气地说:“结果变成了这样。连门都出不去,现在大家又都散了。”说着,小火龙感觉到自己肩膀两边一重,原来是敖泽将两只手放到了上面在,正在替他松肩。
“你要什么,说出来我给你。” 敖泽道。
“真的假的?” 海因里希惊喜地抬头,绿眼睛里满是亮光。
“当然是真的了,给你的新年礼物。” 敖泽轻轻勾起唇角。
“那——我想看烟花,我还没有看过华夏的烟花呢。” 小火龙想了一会儿,兴奋地说道,不过马上他就垂了头:“可是我们都不能上去,更别说出门看烟花了。”
“怎么不能,我们现在就去。” 敖泽说完,站起来朝小火龙伸手。
“我也要去!” 南朋耳朵尖,连忙从饭桌旁起身对敖泽说。
“你呆在这里。” 敖泽牵起小火龙的手,无情地朝南朋吐出这么一句,就带着海因里希朝铁梯子走去。
“我的祖宗们诶,您二位又是要去哪里啊?” 李甲赶紧转过头紧张兮兮地问。
“我们上去看烟花,别担心,没人会发现我们的。” 敖泽道。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