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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泠送的吊坠的原因，何宛洛已经很久没有撞过鬼了，每天都过得十分平静，除了忙碌以外，一切安好。

 

　　日子就在何宛洛日夜颠倒的疯狂工作和13楼的嘻嘻哈哈里一点一点过去，虽然何宛洛和景泠住在一起，但是因为两人工作时间不一样，几乎一个多月都没碰过面了。何宛洛心里对景泠思念的紧，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现在能明白古人书里写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并不是夸张的说法了。当你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跟他在一起还觉得不够呢，他只想着快点结束所有的工作，能够好好地完成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某件事。

 

　　终于12月走到了尾声，即将迎来新的一年，何宛洛决定要在新年伊始做一件大事。

 

　　

 

　　

 

　　

 

　　

 

　　

 

　　

 

　　

　　

 

　　

 

　　

 

　　

 

 

 

 

 

第14章 元旦

　14.元旦

 

　　新城是一座典型的南方小城，一到冬天就无比湿冷，普遍一个月下两次雨，一次13天，一次17天，配合着阵阵妖风，简直要把人连骨头都一起冻住。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面无表情地在街上穿梭，仿佛这一天和其他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只有商场里挂出鲜红的“大促”招牌在昭示着在几个小时之后元旦即将到来。

 

　　这一季度的节目终于播完了，离下个季度开始又还早，13楼难得的空闲下来。

 

　　“领导，今天下班早，一起聚个餐呗？”秦天提议。

 

　　赶上月末年末冲业绩，都不知道连续加班多久了，今天正好借着过节的由头出去放松放松。

 

　　“对啊，反正我们单身狗也不过节。”木头也同意，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类人能把每个节日都过成情人节，给单身狗成吨的暴击。

 

　　“你是单身狗我们可不是，”小楚和阿坤不满地嚷起来，“洛哥，我们可以带家属来吧？”

 

　　连拾梦都表示也想一起去跨年。有美女加入，单身狗们就闹得更欢了。

 

　　何宛洛表示早就看透了一切，从兜里掏出一张金卡扔给木头，“包厢早就订好了，老地方你们自己去，玩得尽兴点，所有消费都算我的。”

 

　　“诶？洛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啊？”

 

　　秦天一幅了然的表情调笑道，“领导这是准备和哪个美人一起跨年呢？”

 

　　“咦？洛哥什么时候有对象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木头果然人如其名，其他三个人都在心里异口同声：活该你单身。

 

　　“当然是景老师啦！”

 

　　“诶……？？？”木头懵掉，信息量太大，他一下接收不过来。

 

　　13楼其他人开始起哄，纷纷调侃何宛洛。好在何宛洛脸皮厚，倒也不生气，干脆大大方方回了一句，“你们都别嫉妒我有人陪。”说着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洛哥真是有异姓没人姓，不对……景老师也不是异姓……”

 

　　哐地一声大门关上，把剩下的半句话关在门里。木头开始缠着秦天八卦，阿坤和小楚贱兮兮开始角色扮演，一个演何宛洛一个扮景泠，演的比烂俗偶像剧还肉麻。

 

　　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拾梦沉着脸一言不发。本来是抱着看看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心理来13楼应聘的，可是在和何宛洛相处的这一个多月里，她发现自己好像也讨厌不起来这个情敌，但是情敌就是情敌，不讨厌也不代表她就能坦然接受喜欢的了几十年的人被抢走这件事。

 

　　天色阴沉沉的压着，流动的空气都透露着寒意，今晚怕是要下雪了。

 

　　景泠一出教学楼就看见何宛洛的车停在楼下，他微微诧异了一会才想起来好像早些时候有收到何宛洛的微信，说今晚一起出去吃饭。

 

　　外面天寒地冻，车内却是温暖如春，何宛洛见景泠一上来，就塞给他一个保温杯，“冻坏了吧，赶紧喝点热水。”

 

　　他的指间触到景泠的手背，跟腊月的河水一样冰凉，何宛洛皱了皱眉，好像从第一次见到景泠开始他的手就总是冰凉的，现在到了冬天越发冷了。

 

　　“去哪？”景泠喝了一口热水，水温刚刚好能入口，暖意开始蔓延开来。

 

　　“跟着我就行了。”

 

　　反正方向盘在何宛洛手里，景泠乐得清闲。

 

　　很久没有见到景泠了，何宛洛心情看上去特别好，滔滔不绝地讲起13楼那群混蛋和节目的收视率，景泠一直微笑着听着，直到聊到新来的女主播的时候，他才微微侧目，问起这个拾梦的事情。

 

　　“长得还行，”何宛洛求生欲强，自然不会在景泠面前夸其他人美，“观众都挺喜欢她的。”

 

　　“你们……别走太近。”通过何宛洛的描述，景泠确定那人就是自己认识的拾梦，他不确定拾梦刻意接近何宛洛的目的是什么，怕自己猜测错了会伤人心，只能这么含糊地提醒何宛洛不要接近她。

 

　　何宛洛余光瞟见景泠面色不善，想着景泠从来不管他的私事的，还以为是他在吃醋，心里突然明朗起来，暗自窃喜，嘴上忙着撇清关系，“我们就是普通同事。”

 

　　餐厅选在市中心地标姓建筑的顶层，是一个别具一格的旋转餐厅。何宛洛特意定了个靠窗的位置，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能够从高楼里俯视新城的夜景。冬天黑的早，街道上的灯早早地就亮起来了，从高处望下去四面八方都是炫彩夺目的霓虹。景色真美，何宛洛在心里感慨。从他懂事起，就深深地热爱着这个世界，虽然他知道世界并不完美，但是这里有他爱的一切，工作、朋友和喜欢的人。

 

　　何宛洛和景泠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景泠天生话不多，何宛洛却总是热情洋溢有说不完的话，他和何宛洛在一起永远也不用去想话题，乐得做个倾听者。随着时间越来越晚，高楼下的市心广场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起来，今晚是跨年夜，年轻人总爱叫上几个朋友一起聚在这城市的中心，跟着巨大的电子屏幕倒计时一起跨向新的一年。何宛洛知道景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倒是没有想着凑在这熙熙攘攘的人堆里一起跨年，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虽然何宛洛只谈过那么一次恋爱，还是被追的一个，但是追人的基本原则他还是懂得的。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借口上厕所，提前先去把钱给付了，等到景泠去结账的时候，服务员指了指何宛洛表示那位先生已经付过钱了。

 

　　景泠想要把钱给何宛洛，何宛洛怎么也不收，只是说要是景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陪他一起跨年。

 

　　对于这种追女孩的方式，景泠了然，却也不说破。他隐隐觉得今晚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是时候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尖就好像被毒蜂蛰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痛。

 

　　何宛洛带着景泠在夜色里穿梭，七拐八绕地，渐渐地离闹市区越来越远，最后车停在了黑漆漆的一座山前。山前有一个牌坊，上面赫然写着“半山陵园”。

 

　　本来半夜这天就冷，又是在这阴森森的半山墓地里，又比市区温度要低了一些。景泠一下车就觉得血液几乎都快要冻了起来，何宛洛见景泠只穿了单薄的西装，怕景泠冻着，赶紧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景泠披上。

 

　　“你把衣服给我，等会自己冻着了。”景泠顺势就要把衣服脱下来。

 

　　“穿着，我不冷。”何宛洛赶紧按住景泠，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里面穿了夹棉的衣服，暖和着呢。”

 

　　景泠无法拒绝何宛洛，只得把衣服穿好，羽绒服上带着何宛洛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在漆黑的夜里令人安心宁神。景泠默默地跟在何宛洛身后一路往里走，至于为什么大半夜来墓地，何宛洛没说，景泠也不问。

 

　　直到走到一块墓碑前，何宛洛才停下来，墓碑上积了许多落叶，何宛洛仔细地拂去上面的落叶，才开口，“这是我爸妈的墓。”

 

　　景泠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地拍拍何宛洛的肩。

 

　　“没事的啦，他们很久以前就不在了，刚开始的一两年每天都会伤心，做梦梦见他们，再后来慢慢的就好了。”

 

　　何宛洛反过来安慰景泠，景泠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但他对至爱离世的痛却感同身受。那个时候他一定很难过，他知道何宛洛是看上去马虎随姓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却心细如尘能够体察到每一个人的情绪的人。他总是希望让别人快乐，却总会把许多苦楚压自己在心里。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他，或许可以保护他少遭受一些世间的磨难。

 

　　“每一年跨年我都会一个人来这里坐着，陪着他们，我是第一次带人来这里。”

 

　　何宛洛看着景泠，总是笑嘻嘻没个正形的脸上难得露出正经的神色，“景哥，我这个人不会藏心事，心里想什么你多半也知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景泠心里闷闷的，月光被云层遮住，光线幽暗，看不清神色。

 

　　“之前住的房子死过人，打算等过了风头就把他转手卖了，加上我的积蓄，还能凑合着在你学校附近买一套大的，就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布置，一切都依你。”景泠没有回应，何宛洛想了一会儿，又笑了，一拍自己的脑袋，“我忘了，景哥你是个高人，自然看不上这凡尘俗世的寸砖片瓦，只要你喜欢，我会努力挣钱，然后我们一起去游遍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你不喜欢热闹我们就去找一处大山隐居，做闲云野鹤也挺好。”

 

　　明知夜色幽暗，难辨神色，景泠还是转过身，不愿让何宛洛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景泠的肩膀不停颤动着，牙齿拼命咬住嘴唇，忍了好久才把那句到嘴边的“我答应你”吞了回去。

 

　　这句话是他期盼了千年，等待了千年的。多少次他都梦到那个人活了过来，像昆吾山上那些岁月静好的日子一样，平淡地叫着他的名字，说着有一天想和他一起云游四方。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答应。气氛沉默到近乎尴尬，景泠才听见自己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道，

 

　　“何先生，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