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城小祖宗(一) 作者:十心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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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它无比熟练地掏蛇窝,揪出一条十几米长的蛇当弹弓绳,挖了一窝地鼠抟成球当炮弹,专打最高树上的鸟窝,招得鸟精还是鸟妖全家围攻它,反被它全都薅光了鸟毛排排倒挂在树枝上,活像一窝秃毛鸡。
祸害完山里,又跑去江中,与泗水江里镇压结界的老乌龟好一顿对打。打赢了把老乌龟翻了个四脚朝天,烈日炎炎下晒得老乌龟叫苦不迭。还是江边小妖跑去男人面前告状,男人才出手翻过了仰躺了三天的万年老龟。
在这只体型庞大的鸟作天作地的作了半个月后,林元见到了白二,年轻许多的白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完全不似如今阴沉忧郁的相貌。少年白二眉宇间难掩英武之气,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是个倨傲且明媚的翩翩少年。
白二与灰色鹰隼见面便打,白二当时有个帮手,同样是相貌出众的挺拔少年,容貌略逊于白二,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俊朗面容,气质卓绝,威压逼人。两人联手与灰色鹰隼打了个平手,也许同为稀有的鸟类,最后两只凤凰和一只大鸟成了好友,结伴祸害山中大小妖,结伴调皮捣蛋的威力简直成倍递增。
终于有一天,顽劣的猛禽被从天而降的男人收入袖中,白二和另一名少年被请出了木槿山。
漫天外放的雪花忽地收入男人眉间,林元这次作为男人的双眼看见了一个较之前五十个洞府大出十几倍的冰洞。
灰色鹰隼从男人袖中甩出,两脚朝天地囫囵躺在冰地上,先是被没有逼仄感的大洞府惊的躺了一会儿,随后惊喜地呼啦站了起来。撑开的翅膀完全装得下,扑棱翅膀稍稍起飞离地也是可以的,偶尔被翅膀拍打的冰壁隐现金光暗符。
庞大的一只鸟一激动,两翼蓦地收拢将男人拢进了胸脯间!
男人鲜少露出惊色,这次不止露了,还有些不知所措地僵住了。
淡黄的鸟喙不住地蹭过男人侧脸,两个巨大的羽翼里温热异常。住惯了冰洞睡惯了冰床的男人颇为不适,他要离开的想法被大鸟感知到后,大鸟竟然啄了他耳尖一下。
男人抬头,目光里的凛冽只是一瞬,对上那对儿琥珀色的鸟眼,尽是无奈。
“姓情顽劣……却心有玲珑,以后便叫玲珑……”
男人话没说完,林元只见拢着男人的羽翼倏地不见了,再看面前站着个俏丽调皮着浅灰纱衣的女子,此时正笑颜如花地看着男人。
林元一眼便认出她是那天入深潭救他也是就落水男人的女子。
此时,她唇上沾着一滴鲜红的血珠,那是男人的耳尖血,血珠圆润隐现红光。
林元总觉得这滴血珠很眼熟。
面容冰冷的男人,望着面前的女子神情愈发柔和,他抬手去取那滴鲜红的血珠,不想手指还未碰到女子的唇,就听自冰洞入口传来一声疾风破空的嘶吼声。
“有什么是她有我没有的!为什么我不可以!”
这声凄厉的嘶吼太熟悉,来人便是假借伤势未愈长居不走的凥女。
万物皆有灵,男人便是这雪山之巅的雪灵,世间至真至纯的灵物,他可以是一片雪花,也可以是这世间所有的雪花。
而凥女是这妖城、这山中怨气所化,只有雪灵身上唯一一滴红血,能将她体内源源不断生出的怨气化作纯净的灵力。她苦心积虑的接近他的坐骑,激怒它,刻意让那只顽劣的蠢鸟不费吹灰之力伤她一魄,由此假借伤重长居雪山之巅男人的洞府内。
她虽是怨气所化,却比这妖城内任何一名女子的容貌都要艳丽,可谓是拥有倾城之貌,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她开的那扇窗。她即倾心丰神俊朗的男人,也觊觎那滴能化怨气为纯净灵力的雪灵血。
枉她处心积虑,千般算计,百般纠缠却被一只顽劣蠢笨的鸟捷足先登。他给如此顽劣蠢笨的它取名玲珑,可见是多宠爱。他看它的目光是看这世间所有东西不曾有的温柔。
怨气化成的利剑直取女子唇上那滴雪灵血,男人却先利剑一步将血珠取自指尖,接着毫不犹豫地按进了玲珑眉心。
雪灵血入眉心化作一道柔和的红光,若隐若现地隐没进玲珑体内。
男人这一行为,看得凥女怨气徒长几丈高,化作万把利刃全部刺向玲珑。
虚空中忽然出现一只硕大的羽翼,气劲形成的羽翼不费吹灰之力将无数怨气所化的利刃尽数收缴,抟成一个浓黑凄厉嘶吼的大球,羽翼轻轻一扫,黑球转念将疯癫至极的凥女拍出洞外。
“你给了我什么?”玲珑摸摸眉心,不解地问身旁的男人。
男人没答,他有更亟待解答的问题问玲珑,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玲珑,困惑道:“平时化形不过一时半刻,怎地今日功力渐长……”
玲珑封住洞外奋力起身的凥女,摆摆手还是那副调皮顽劣的模样,道:“你有所不知,道人在我身上下了符咒封了我几处穴位,你给了我名字,又给了我刚刚那个……道人说……”
“道人?”男人不解。
“陆压道人。”玲珑解释道。
“你来木槿山之前,在哪里修行?”男人语带惊讶问。
“西昆仑。”玲珑瞪着琥珀色潋滟的大眼睛答道。
男人围着玲珑转了一圈,既欣喜又好奇:“……初见时并未嗅到妖气,我只当你收敛的好,原来如此,后见你有功德金光加身,又当你游历时做过善事……”
“道人曾嘱咐过我,可调皮捣蛋,不可嗜杀成姓,否则他会亲自将我捉回西昆仑去。”玲珑解释道,“你刚刚给了我什么,解了道人画的符咒,他总说化形不利于修行……”
“确实如此。”男人道。
“那你呢?”玲珑似乎对自己一声灰纱衣很是不满,变了几次不是深灰就是浅灰,白衣仙仙都变不出。
“我?”男人抬手送了玲珑一套白衣仙仙,他黑她白,两人互相瞅了瞅。“我无碍。”他说完踱步出了洞府。
洞外,凥女被自己怨气所化的万把利刃所伤,躺在白雪中身下一摊黑血,她眼神阴鸷狠厉地盯着化成人形后对所有东西都好奇的玲珑。
她恶狠狠道:“雪灵血是我的!”说完又看向负手而立的男人,目光痴怨哀苦,“你也是我的!”
“她伤你一魄,我替她还你一魄。”男人说完,翻手招来一捧晶莹剔透的雪花,雪花慢慢化作一只玉雪可爱的小鸟,小鸟扑棱着翅膀离开男人掌心飞至凥女手中。“残魄纳入这只雪灵所化的鸟身内,它会自行修复。”
说罢他牵起身旁的玲珑转身往回走,丢下一句:“马上离开雪颠,再不得踏入。”
“她不走怎么办?要不要我把她扔下去,我保证不摔坏她,行吗?”玲珑转脸问男人,面带诚恳,眼睛里全是小机灵。
洞府内男人将玲珑拉至面前,指尖轻点她眉心取出那滴雪灵血,“你可知这是什么?”
“刚刚那人说的就是它?雪灵血?你的血?”玲珑张嘴就是三连问。
“对,”男人不禁失笑,轻抚她一头银发,“我的血,只有这一滴,送你,你可知这代表什么?”
“以身相许!”玲珑欢快抢答,“道人曾说‘红尘三千丈’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额~有情人什么……嘻嘻我忘了,但我知道我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我可不是什么都救,比如黑乌鸦绝对不能救太丑,再比如白二那只凤凰太臭美,再比如老乌龟太唠叨……”
男人一时间哭笑不得,总不能因为顽劣蠢笨的姓格就反悔,于是又将雪灵血送回她眉心,笑道:“行,许你就许你吧。”
“你好像不太愿意,那算了,我们作妖的也是有原则的绝不强人所难,算了算了。”玲珑毫不计较地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冰床上,冰的又站了起来,以前鸟身有厚厚的羽毛坐着没感觉,现在再坐简直能瞬间冻成冰块。
“休想。”男人知道她不晓这男女之事,昵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收了我的血,不得反悔。”
“还你!还你!唉等等怎么拿出来,还你啊!”玲珑追在后面,一边追一面胡乱摸眉心,什么都没有啊!
“不许还!”男人转身严肃道。
玲珑没来得及住脚,险些撞到人,见男人不高兴,真怕一言不合又被困在袖子里一天,她低声道:“不还就不还,我们西昆仑就有这送了礼不能要回的规矩。”
男人险些笑出声,伸手抚过她的逶迤至雪地上的银发,抓过手牵着走。
“你唤我玲珑,那你叫什么?”
“没有。”
“没有名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一个名字……‘云’怎么样?我在天上飞时最喜欢的便是云,以后你便是我的‘云’……嗯~不在天上飞的时候,我还喜欢在树林里玩儿……再加一个树,不不不,不好听,取林,云林……林云……哪个好?”
“都好。”
……有你就好……
林云!这人是林云?
林元听得见男人的心声,那句“有你就好”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随后看见的场景越来越淡。
他看见——白雪皑皑的山巅之上,一男一女闲坐断崖边。俊俏不凡的男人是林云,俏丽秀美的女人是玲珑。两人脚掌之下,一只似游隼似猎鹰的猛禽倏地舒展羽翼冲上云霄,待冲至云巅又倏地收拢羽翼扎入山涧中。
这如出一辙的撒野方式,却不是此时正坐在涯边依偎着林云的玲珑。
耳畔不甚清晰地传来林云的声音:“三月三,上巳节。古语有云:‘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元儿实乃帝命,但……天潢贵胄不如一世和乐安康……更遑论生而为……”
林元现在终于知道“更遑论生而为”后面是什么了。
更遑论生而为妖。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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