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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海域 作者:凉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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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悬疑推理 现代架空 异闻传说

  “捞尸体啊。”雷迟接话, “不捞的话, 会影响鹿泉的水质。”
  鹿泉地下的水脉温度极高, 水涌出地面后渐渐降温,但仍旧维持在五十度左右,是名副其实的温泉。他们轮番潜入零号仓找了一夜,每个人都没能在这样的温度中坚持太久。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白小园问, “他肯定不是周游啊, 周游是他偷来的身份。”
  雷迟看着不远处的鹿泉。泉水蒸腾着热气, 倒映了渐渐亮堂起来的天色。
  “他没有名字。”年轻的狼人低声说,“他偷来的一切全都不属于他。秦夜时说,在报告中用‘周某’来指代他就行。”
  渴望名字、渴望身份之人,至死都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姓名。
  “秦戈说,周游……真正的周游,曾经给他起过一个的。”雷迟告诉白小园, “但是还没告诉他,周游就死了。”
  白小园看着鹿泉,半晌没出声。雷迟从秦戈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白小园的养父白繁就是在这里出事丧生的。
  雷迟身上没有糖了。他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丧气。白小园现在心情低落,他想哄她开心。
  白小园自己却从裤兜里掏出两颗糖,是雷迟从航班上要来的水果糖。她自己拿着一颗,把另一颗放在雷迟手心里。
  两人吃着糖,雷迟心头有微小的雀跃,但他又不敢立刻肯定。
  坡下有人喊他:“雷组,秦队长说不用捞了,西部办事处让雪人来帮我们找,咱们不必下水了!”
  雷迟:“好!”
  他松了一口气,有滋有味地含着那颗糖。
  “喝太多了,头晕。”白小园说。
  雷迟忙接话:“那你先跟秦戈他们的车子回去休息。”
  白小园看着渐渐亮起来的天。新鲜的晨光照亮了她微微泛红的脸庞和闪动的眼睛。她没看雷迟,但是身子歪了一下,靠在雷迟肩上。
  雷迟顿时不敢动了,愣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衣服是湿的。”
  白小园:“我知道。”
  沙猫一只接一只地扑进雷迟的怀里,又一只接一只地消失。最后只剩下七八只,团团围着白小园和雷迟。有一只趴在雷迟的膝盖上,雷迟忽然不犹豫了。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那只小猫的耳朵和后脑勺。
  沙猫摆了摆尾巴,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贴近他体温的姿势。
  此刻,雷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精神调剂科全员都是偷偷跑到西部办事处去的,众人不敢多逗留,事情解决之后便立刻决定打道回府。
  西部办事处的人还想给谢子京践行,但谢子京已经随着谢谅一起回了二六七医院。秦戈留在西部办事处写X的“海域”巡弋报告,这天正忙打字时,窗外有个人在探头探脑。
  他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那是一个移动的毛团,不仅脸上满是长长的白色毛发,连头发也是一色的雪白。等他从门口走入,秦戈目瞪口呆:这厮仿似野人,全身上下,只有下身穿了条宽大的裤子,脚上连鞋都没有。
  “你好啊,秦科长。”这人冲他伸出手,热情相握,“我是西部办事处的副主任。”
  秦戈认识了一个雪人。
  他们每一个都有着丰厚的毛发来抵御寒冷,身材高大,声音粗犷。眼前的雪人说话声果然比别人都要高出几度,他呱嗒呱嗒讲了半天,秦戈才听明白,说的是X的事情。
  雪人们在地下水脉查探了数日,最后在另一个泉眼附近,发现了他的残骸。
  “被野兽吃了一半。”雪人说,“我们这儿也有许多野兽,有的凶猛起来,连雪人都怕。”
  秦戈心中一片怅然。他说不清楚内里的感受,又恼恨,却又觉得空落落的。
  “可以接受审判的,只有卢青来一个人了。”他说。
  “他已经支付了代价。被野兽生啃可不是什么好下场。”雪人吭哧吭哧地笑,慢慢凑近秦戈,“那个……秦科长啊。”
  秦戈莫名其妙:“嗯?”
  “你能帮我写一封推荐信吗?”雪人从丰厚的毛发里掏出几张A4纸,“这是我们西部办事处的一个孩子,今年十六岁。他没读过书,但是跟着不少老师学过本事。他能不能去你们人才规划局呀?”
  秦戈挠挠头:“推荐信,我是可以写。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去人才规划局。他们招人要看学力的。”
  雪人凑得更近了,秦戈几乎能看到他亮晶晶的圆眼睛里满是恳切:“帮帮我们吧,秦科长。这个孩子真的很聪明,他能成为了不起的雪人。雪人也是特殊人类里的罕见种族,我听说你写推荐信,让一个海童顺利去人才规划局读书了,你再帮帮忙嘛。”
  秦戈:“小海?你们知道小海的事情?”
  雪人:“昨天听人才规划局说的,那个海童可以参加学力测试了,这就说明有很大希望啊。”
  .
  走出人才规划局办公室的时候,海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张芊忙护着他手里的表格:“别弄脏了。”
  母子两人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小海通过了审核,他可以参加年底举行的学力测试了。只要学力测试通过,他就能在明年成为人才规划局的新生。
  这是命运被改变的初始。
  张芊高兴得话都说不完整了:“真好啊……遇到了这么多好人……真好啊。”
  小海比张芊还要高半个头,他揽着母亲的肩膀,和她走在温暖的阳光里。
  “小海,你要不要找一找自己的父母?”张芊问,“你以后是有大出息的。”
  小海很快回答:“不想找。”
  张芊看着他:“如果知道你是这么好的孩子,他们一定不会放弃你的。”
  年轻的海童无声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不是在此时此刻才改变的。
  在深巷中哇哇啼哭的那一个夜晚,当张芊把他抱回店里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更改。
  “我只有一个妈妈。”小海说,“他们知不知道我有多好,这不重要。就算我不好,你也不在意,是吗?”
  张芊摸摸他的脸,异形鳃在她掌心微微翕动,这是海童紧张不安的表现。
  她抱了抱自己的儿子。
  两人往前又往前走,但没走几步,海童忽然停了下来。他蹲在地上,捂着眼睛,肩膀发颤。
  从人才规划局的负责人手里拿到审核通过的通知时,负责人满面是笑。他对海童说了许多话。人才规划局每一年招收的海童都很少。在特殊人类之中,海童、茶姥、雪人等等种族,都是被划归“罕见”这一类的。因为罕见,所以人数稀少;因为罕见,所以能活下来的愈发少。
  你很重要。负责人亲昵地拉着海童的手。海童不擅长讲话,但在他十几年的人生里,他从太多人身上学到了如何体察人的情绪。憎厌难以伪装成喜欢,不悦同样很难装作热情。但负责人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小海,无论是对我们人才规划局,还是对海童整个群体,甚至是对所有的特殊人类,你都很重要。你的出现一定会填补一部分空白,泉奴、青眉子和人鱼首领都给你写了举荐信,你已经赢得他们的信赖和认可了。你以后会成为了不得的人物!”
  “他……他说我……他说我很重要……”海童想止住自己的眼泪,但他控制不住。当时当刻,他还没意识到这些话对自己有什么意义;但现在一切都太完满了,他和母亲站在阳光和树荫里,在干燥的风中,他忽然意识到所有肯定的力度。
  张芊给了他不讲求任何条件的爱。但他还需要别人的肯定:确定他是有价值的,是重要的,而不是永远被否定、被抛弃、被侮辱的那一个。
  他内心涌起了无穷无尽的勇气,甚至相信自己可以战胜和越过一切障碍。
  .
  秦戈带着几份文件来到二六七医院的特殊病区,谢谅就在这里进行治疗。
  为了缓和谢谅的病情,秦戈每天都会来探望他。谢谅有时清醒,有时迷糊。清醒时拉着谢子京嚎啕大哭,迷糊时则会在病床上发抖,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话。
  谢子京每一天都陪在谢谅身边,他请了长假,连秦戈也只能偶尔与他见上一面。
  好在随着谢谅的恢复,谢子京能开始说一些笑话了。
  “谢蔚然把姜永带过来了。”谢子京告诉秦戈,“我爸让我跟谢蔚然结拜为兄妹,谢蔚然吓坏了,她的蟹连蟹盖都蹦开了,躺在窗上装死。”
  秦戈:“姜永?对你爸的情绪没什么影响吧?”
  谢子京和他坐在走廊上,拿过秦戈手里的文件细看:“没有。两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哭完了开始回忆往昔。”
  太痛的部分谁都不去触碰,只是说说往事,就足以让两个老人心情舒缓了。
  姜永的“海域”是在押送X进入零号仓的时候受创的。X试图攻击谢谅,他为谢谅挡住了这个来势汹汹的突袭。
  秦戈带来的文件是和卢青来有关的,有部分需要谢子京进行确认。
  卢青来与X的相遇就在他认识谢子京之后。他从谢子京“海域”的状态中得知有人具有能摧毁“海域”的能力。兴奋的卢青来几经周折,找到了X,并跟他承诺自己将照顾他帮助他,只要X告诉卢青来摧毁“海域”应该怎么CAO作。
  “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卢青来学不会。”谢子京看着文件说。
  他非但没有学会,自己反而陷入了X布置的陷阱。他完全成了X所赐予的快感的奴隶,迷恋X的能力,也迷恋X本身。
  谢子京把文件看完了,面上显出几分惊诧:“原来他一开始的研究方向就是‘海域’和人格的关联。”
  这是卢青来从大学时间就开始研究的新领域。在他考取了精神调剂师证书、接受章晓检查的时候,他的“海域”还是完全正常的。
  但X善于掀动“海域”之中的风暴,强烈的恐惧、痛苦和抑郁,和随后而至的强烈愉悦,这些太过极端的情绪很快扰乱了卢青来自己的调控系统,他对人格和“海域”的研究开始剑走偏锋。
  谢子京笑了一下:“原来我和毕行一都是他的实验材料。”
  “周游摧毁‘海域’和植入虚假记忆,他则在你们找他进行精神调剂的时候,一点点地改变人格。”秦戈点了点头,“反复的否定可以让一个人从内到外逐渐崩溃,尤其是那些本身就并不稳定的人。”
  就像在虚弱的病者身上注射病毒,原有的抵抗力已经很弱,入侵姓极强的病毒完全是长驱直入,毫无阻拦。
  谢子京在确认文件上签字,把文件交给了秦戈。
  “他想得到X的认可,是吧?X直接使用暗示来影响人,他可以用改变人格的方式来影响人。”谢子京靠在椅背上,“可是X根本只把他当做一个仆人,一个工具。”
  秦戈想起了卢青来曾经质问自己的几个问题。
  人格可以被摧毁吗?摧毁之后,可以重塑吗?最能摧毁人格的,是什么?
  卢青来只能止步于此了。他只对摧毁人格有兴趣,但没有询问秦戈:能让一个人始终保持清醒不至于崩溃的,又是什么。
  秦戈握住了谢子京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人活在这世上,与各种各样的人相遇,产生切不断的复杂关系。每一种关系,都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基石。
  小小的恨,小小的爱,在复杂的关系里被消解、被放大,最后落入深处,成为底色。
  “谢子京对我很重要。”秦戈说,“狮子对兔子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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