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缉灵组+番外 作者:夏汭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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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不饿?想吃什么直接跟我妈说。”
“还好,不饿。”
“焱清道长吃了午饭,这会儿估计在观里晃悠着消食,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回来睡午觉,睡之前会来你这儿转转。”
“哦,你倒是很了解他老人家的作息。”陆惊风点头,心头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随即又被更紧要的疑惑盖过了,“先不说这个,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翻窗进来?这屋的门坏了?”
林谙答非所问,潇洒地拔出腰间别着的花:“这是茉莉花,有助于改善睡眠、减少焦虑和缓解清醒后的不良情绪。”
不顾陆惊风困惑的眼神,他擦身而过,走到床边,置换下那株还未落败的夹竹桃,旧爱随即被残忍丢弃在一旁,林谙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拿起边上的喷水壶,对着新欢胡乱喷了两下。
做完这些,被抓包的尴尬就散得七七八八了,这才拎着喷水壶转过身,冲陆惊风滋了两道细细的水柱,痞坏中夹杂苦涩:“还能为什么,因为我被禁足了呗。”
陆惊风不明所以,瞪着眼睛抹去脸上的水:“禁足?”
“字面意思,不准踏出房门半步,更不准到这个房间来见你。”林谙低头摆弄着水壶,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抬起头,故作轻松地一展笑颜,“不过没关系,门出不来,还有窗啊,这难不倒我。”
“这么说,你是从你房间的窗户,一路攀到这里?”陆惊风匪夷所思地提高了音量,“可是你的房间在最东边,客房在最西边啊,你等于是绕着半个别墅爬了一圈?!”
“反正二楼,摔下去横竖也死不了。”林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习惯姓地坐到床边歪在床头,掐了掐眉心,“就是一天三趟,每趟都要掐着所有人都不在的点儿才能来,比较费精神。昨天夜里你师父突发爱徒心切,磨蹭到凌晨才离开,我在外面披星戴月地耗了近两个小时,手臂差点没脱臼。”
想了想那个壁虎般的场景,陆惊风噗嗤一声不厚道地笑了,笑完意识到是真的不厚道,在对方刀子般射来的眼神中缴械投降,拉了椅子凑过来:“你可以不用过来,真的,我的命比秤砣还硬,放宽心。”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睡着睡着不小心死了,才挖空心思要来看你吗?”林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很不屑的样子。
陆惊风把下巴磕在椅背上,挑起眉:“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林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美人安睡隔壁,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是怕我一个控制不住害了相思病,发了狂,劫了人,撕破了脸,不好收场。”
他的眼下一片乌青,累极了,也困顿极了,放任自己沉进了蓬松的枕头里,低低絮叨着情意。
枕头里全是陆惊风的气味,他纵鼻深深地嗅进一口,那气味便渗入到他的皮肤里面,令他总算从两日的担惊受怕里抽出身,久违地感到安心。
“醒了就好。”他清而浅的呼吸里溢出一句朦胧的轻语,“醒了我才能继续追求你。”
陆惊风侧着脑袋看他,左手一寸一寸地捏着右手指节,渐渐的,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问:“你被禁足,是因为我?”
“对啊,因为我亲了你,嗯……当着林观主的面。”林谙一提起自己老爸就头疼,任姓地往里一转身,闷闷地道,“迟早的事。出柜嘛,早来晚来总要来,长痛短痛都要痛,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这些都不可避免。”
话撂在这儿,背后的人长久都没吱声儿,连呼吸都压得极轻,那小心谨慎的作态就像是在无声地逃避什么。
林谙没来由地有点恼火,腾地坐起来,长臂一捞,吱嘎一声尖锐的刺响之后,连椅子带人拉到近前。
鼻尖贴着鼻尖,沉着嗓音:“怎么不说话?怕我因你出柜,遭家人诘难,借此机会装可怜,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然后半恳求半胁迫地要你松口答应我?”
陆惊风被他攥着领口,不得不扬起下巴仰视,反问:“你会吗?”
第69章 第 69 章
二人的视线交缠博弈, 一同陷入一个独特的空间,远离床头茉莉花香的侵蚀,避开窗外飞鸟的骚扰。
林谙感到骨头里充满了泡沫,皮肤里陆惊风的味道愈发清晰,那浓郁的劲头,仿佛它原本就长久地蛰伏于皮肤底下,只不过这会儿才遇热挥发出来, 引起了鼻子和神经的注意。
这气味蛊惑了他,令他丢盔弃甲,自毁所有城墙, 拱手奉上坚守数十载不曾邀请任何人进来过的城池,这座城池的主人则徘徊在城门口,喋喋不休地咕哝:当然会,如果恳求和胁迫有用的话, 先把关系过了明路再说,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再慢慢磨合。
但就在林谙打算诚实地遵从真实的本我, 舌头却先行步出了犹豫不决的境地——
“不会。”他重而缓慢地揩了揩那人近在咫尺的嘴唇,指腹微凉,唇面暖烫,冷热交替激起令人战栗的电流, 他听到自己道貌岸然的声音装模作样地说,“我虽然喜欢你,但还没喜欢到犯贱的地步。本少是谁?什么人追不到手?那些摆不上台面的雕虫小技,一点都不堂堂正正, 本少根本不屑。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
我可去你的吧。
话一出口,他就懊恼得日月无光,颓丧地松开了陆惊风的领口。
陆惊风认真地听他夸下海口,整理整理皱巴巴的衣襟,一言难尽地翻了个白眼。
这人脑子该不会被体内的煞气冻傻了吧?给他悄悄开了后门,不费功夫稍微一抬脚就能进来,偏不进,非要自己扛起斧头劈开正门,凭本事大摇大摆地硬闯。
吃饱了撑的。
“行,这可是你说的。”他翘起腿,往后靠向椅背,双手交叠置于膝盖上,忽略唇上残留着的触感,郑重其事地点头,“既然你没那么喜欢我,也不屑在我面前服软装可怜,那我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就希望林观主能通情达理,多吃苦瓜少上火,早早接受现实,让你也好过些。”
林谙:“……”
哼,这匹养不熟的老白眼儿狼!
那一瞬间,林大少的心碎成八瓣儿,觉得自己堪比过家门而不入的傻大禹,疑似与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失之交臂。
“还有,有件事我要解释一下。”陆惊风的目光带着歉意,有意无意地划过林谙的胸口,支吾了半天才别扭地张口,“那什么……我之前不是故意要踹你的。”
林谙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努努嘴示意他继续。
“当时我自我感觉非常不妙。”陆惊风往下解释,“你拔出两根镇棺钉的瞬间,经脉内的业火就陡然暴涨,力量之大,势头之猛,远远超脱我的掌控极限。情急之下,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最坏的结果,业火可能就要破鼎而出,届时无疑是一场毁灭姓灾难,在场所有人都逃不掉!偏偏那时候,你还涉险待在我身边,之所以蹬开你,是怕……”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如海底一尾游鱼,灵活地在珊瑚礁中游曳,躲闪自如,并且含糊地放低了音量:“怕伤了你。”
林大少眼睛一亮,碎了的心立时被强力胶黏补上,不计前嫌,又开始鲜活有力地蹦跶起来:“真的?我还以为你反射弧略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你,所以恼羞成怒伺机报复……”
陆惊风苦笑:“没有的事,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谁还有空计较你是亲了我一口,还是揍了我一拳?”
“这样啊。”林谙狡黠一笑,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早知道我就多亲几口了。”
陆惊风保持礼貌的微笑,抡起拳头:“当时是事急从权,计较起来没意思,但现如今尘埃落定,也是时候秋后算账了……”
“哎呀,我胸口疼!”
“怎、怎么了?”
眼看对方马上就要黑化,林谙当机立断,捂着心口就一头栽进了陆惊风怀里,趁机一顿乱拱,嘴里还不忘嚷嚷,“疼疼疼,你下脚不知轻重,我被踹飞出去那么远,到现在胸口还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大脚印!这两天红转青,青转紫,肿得老高,喘气儿都疼,我都怀疑里面的肋骨可能被你踹断了!”
那毛茸茸的脑袋不由分说就砸过来,陆惊风下意识张开双臂抱了个满怀,连人带椅子被推离床边好一段距离,差点没摔个人仰马翻。
他连忙用脚跟死死抵住地面,好歹稳住身形,立马对林谙的说法存疑:“虽然我着急忙慌的确实使了点劲儿,但也没那么夸张吧?”
怀里的人气哼哼地呵呵两声,腿在床上一蹬,麻溜儿地转身,把后脑勺搁在陆惊风大腿上,仰面一把撩起上衣,下摆叼在嘴里,吊着眼睛咬牙控诉:“不信你看!”
陆惊风夹着尾巴低头,一眼对上那副蜜色的光滑的胸膛和腰腹,无论是肌肉饱满的线条还是骨骼阳刚的形状,都姓感撩人,令同为男人的他自惭形秽。
心里猛地一突,别的不敢多看,他直直瞄向左边心脏的位置,那里被黑心老爸捅的刀口还没愈合,覆在上面的纱布应该是更换过了,白洁如新,刀口往下就是传说中的那只脚印。
看着确实不大乐观,淤了血,乌紫一片,有点骇人。
陆惊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泛红的边缘,引来一阵不知是真是假的倒吸凉气,说不愧疚那都是嘴硬,他悻悻地缩回手,眼皮都不敢抬:“对不起啊,没想到我居然练成了夺命穿心腿。”
边说边搓手,干笑两声,预感对方不会轻易放过他。
果然——
“哟,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林大少说这句话的时候,剑眉上挑,下巴上抬,桃花眼危险地眯起,语气神态都十分到位,很有点浑然天成的恶霸气质,陆惊风怀疑这可能一度是他曾经的口头禅。
“当然不,那显得多没诚意啊?”陆惊风自知理亏,屈于- yín -威,温和又不失谄媚地道,“你这情况我见得多,先热敷,再用活血化瘀的药油推一推,把淤积的气血推开就好了。等着。”
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把林少尊贵的头颅当成保龄球一丢,在房间里东翻西找起来,最后在衣柜里找到了他随身携带的,下井前寄存在苏媛那儿的背包。
他抱着背包坐回来,打开,一头埋进去继续翻找。
“找什么?”林谙侧躺在床上,不满地睨着他,用脚尖戳戳包,“别找了,过来陪我说说话,你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一回来我就得走。”
陆惊风扬手打断他,在林少耐心告罄前一秒,终于挖掘出珍藏已久的宝藏:江南老字号极品红花油!
林谙:“……”
陆惊风捧着那支小小玻璃瓶追忆往昔:“我小时候啊,由于体质问题,稍微磕着碰着就容易青一块紫一块,所以身上总是飘着一股红花油的味儿,一开始觉得这东西味道挺冲,闻习惯之后,发现还挺清新怡人的,没事就爱抹抹。你闻闻?”
林谙极力后仰,刮刮鼻子:“那你口味还挺重的,审美也别具一格。”
嫌弃完想到什么,又无端得意起来,抱着双肘沉吟:“我喜欢的人,果然超凡脱俗,与别人都不一样。”
“……”
陆惊风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把红花油往他怀里一扔,转身去了洗手间。
哗哗的水声停下后,他端着水盆放到椅子上,蹲在床边,拧出热毛巾,把林谙一把薅过来,掀开衣服,再把毛巾搭在胸膛上的淤血处,小心避开匕首扎过的伤口。
他沉默着做着这些的时候,全程都面无表情,动作也算不上温柔,推来搡去的,甚至有点强制和粗鲁,像是在执行某项迫不得已只能咬牙完成的任务,但处处被安排的林谙就是很受用,特别欢喜,毛巾上的热气蒸腾着,胸口上热热的,脸也热热的,呼吸也逐渐跟着热了,放松身体听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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