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 作者:黑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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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不一样。
时暮有些失望。
花容倒是没什么感觉,蓬城于他不过是有几分熟悉,更重要的还是城中那个人,曾经喝的酒。
时暮的心意他是看懂了,说实话,这种感觉像是有魔力,一旦体味过,就再也不想放弃。
像是专注,像是痴迷,像是……他对时暮那般——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
所以时暮不知道的是,只要有他,自己在哪里都无所谓,就更不会觉得这酒肆如何了。
不过到底是为了喝酒,这酒肆看起来也不错,两人也就进去了。
只一进门,屋内湖冰散发出的凉气一下就蔓延到两人身边,萦绕不散。
欢伯人是耐不得冷的,所以在这样的环境里,酒家索姓就披上了颇有蓬城味道的狐毛大氅,倒真像那么回事。
酒家是如蓬城的一般好客,掌柜很快就迎上来招呼着两人坐下,再不像那位老板娘一样妖娆古怪。
梅酒不愧是蓬城的酒,这样一杯酒下肚,再冷的天也就过去了。
“时暮,少喝些就回去吧。”花容悄声说。
“嗯?你居然也会说这话,”时暮斜睨花容,“我还以为你会喝个尽兴才回去呢。”
“那位老板娘说过什么我还没忘呢。”
——欢伯的酒可不能乱喝。
虽然到现在也没有看出什么蹊跷,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在意,不能放心啊。
“说的也是。”
被花容这么一说,时暮也想起来了。那老板娘说的话,怎么都不能不让人多想。
这么青天白日的,事实上也不是喝酒的好时候。
两人不过小斟几杯,就让掌柜打了几壶酒带走离开店了。
两人住的地方是城门口,而黄梅酒肆是深入城内的,这么一来一回,加之两人又没有刻意加快速度,午时都过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老板娘正在往门口酒柜搬酒,停下来说,“不是第一次来吗,我还以为会晚些呢,城里都看过了吗?”
花容点点头没说话,倒是走上前拿过老板娘怀里足有半人高的酒坛帮她放到酒柜后。
“没什么可看的,”时暮靠坐在附近的桌子边说,“不过都一个样。”
“虽说都是酒,但是家家都不一样呢,欢伯城还是很有魅力的。”
时暮不置可否。
老板娘甩甩酸痛的胳膊,又对花容说:“很有风度嘛,我家那位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让我干,生怕我累着。”
一瞬间老板娘的笑像是褪去了所有浮华妖娆。
老板娘摇摇头:“只是他早几年就没了,我也只好自己做了,现在也习惯了。”
空荡荡的酒肆再没有别人。
老板娘叹口气:“不过还是觉得少点什么啊……你日后成亲了这种风度可要坚持下去。话说回来,你娶亲了吗?”
老板娘揶揄的笑笑,看起来颇有兴趣。
不过花容显然不想回答。
老板娘一看这反应就懂了,问道:“是有喜欢的人了吧,不愿意说出来?害羞了?”
用余光看了一眼时暮,花容说道:“算是吧。”
“这么说可是很伤人的。”
花容但笑不语。
严格来说,那可是仙人,怎么不是“算是吧”。
但花容只是说:“我大概会跟酒过一辈子吧。”
花容说得认真没,一点不见开玩笑的神色。
时暮闻言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
老板娘没注意到,只嘀咕道:“找个人多好啊,”又对花容说,“我开这家酒肆这么多年,欢伯城的人来来往往,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人,爱酒爱到这地步。”
“不是爱,”花容纠正道,“是痴迷,痴迷到骨子里。”
时暮蓦地低下头
“好吧好吧,不能理解你,”老板娘这么说着,又转了话锋,“不管怎么着,一定要记得,不要随便喝别人的酒,这城里,不太安全。”
像是印证老板娘的话一般,不过晴了半日的天突然又阴下来,屋外乌云遮住太阳,转眼就开始下雨了。
“啧,这天可变得真快,再这么下雨,怕是要怕我这老房子都泡坏了,”老板娘叱一声,扭头走开,远远地说着,“你们要喝酒自己在酒柜拿,饿了要是没看见我就去后面的伙房,我先去想想办法护好我这房子。”
“对了,还有,”老板娘突然停下来,“记得晚上别出去。今天这天气……”老板娘又往外看了看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时暮也抬头看了看天,说:“这天真是没有让人出门的欲丨望,估计现在还在街上的只有那些盗贼了。”
……
小巷里有人撞到青石砖墙上发出狠狠地碰撞声,那声音非但没停下,反而愈演愈烈,又忽然安静下来。过了几刻钟,小巷深处传来- yín -词艳曲的调子,男人断断续续地轻哼着,间或有秽语- yín -丨笑,像是身处哪里的勾栏瓦肆,还是哪里的娼馆青楼。
荒唐而颓败。
若细听,还能隐约听出城中那几个肆虐的盗贼的嗓音。
不久,哼声戛然而止,痛苦的呻丨吟声闷闷响起。
声音渐弱,血液混着酸臭的浊液顺着雨水沿着砖缝流到巷外。
一切归于平静。
……
沙沙……
沙沙……
沙沙……
熟悉的缓慢而艰难的走路声响起,油纸灯笼被遮在伞下,照亮原本漆黑的小巷。
盗贼仍握着手中的刀,刀尖还粘着自己腹部的血。
死相凄惨。
撑伞人从喉咙滑出阴森森的笑,手中的酒壶掉到地上。
支离破碎。
金黄的酒液汇入血流。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雨声渐大,苍老的声音在雨中文文莫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还没完
因为在家里
所以在母上大人的看管下不能熬夜
见谅_(:з」∠)_
第38章 快活
尖叫乍响。
男人跌倒在巷外,地上的雨水混着泥水溅了一身,男人毫不在意,眼睛还死盯着巷里的情景,忽而却又移开。
附近听到响动的人跑出来,同样看到几个死人躺在巷子里,挖开的腹部凝固着黑乎乎的血。
“真是……造孽啊。”
有人把吓得坐到地上的男人扶起来,嘴里还在絮絮叨叨。
“那个疯子居然还没死。”
被吓到的男人看起来还是惊魂未定,不过反应已经没那么大了。
“真是疯子……”
“这下子又要处理这群人了。”
“不过这家伙死了也好,说不定还得谢谢那个老疯子呢。”
“谢他?指不定他下次找到谁呢。”
……
这议论间,城里人像是对这事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连凶手是谁都知道,但却没有人义愤填膺的说要去揪出凶手。
且不论死者是不是盗贼们,这反应也着实奇怪。
城里人议论着,自发地把那几具尸体抬走,卷个草席扔到乱葬岗里,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了。
没有人去报官,因为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就是那厉害的不得了的官老爷也解决不了这件事。整个城里的人见怪不怪以致木然。
反正那个老疯子没找上自己不是吗。
人被抬走了之后,余下的痕迹就被雨冲得干干净净,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人群渐渐散开,各做各的事去。原先站在人群后的老板娘这才看到巷子里,敛敛眉,不知想起什么,老板娘眉头颤了颤,叉着腰的手像是要扎到肉里。
盗贼的死多少还是激起了城中的风言风语,花容和时暮就是不想,也能从城里的议论中听到几句,听得多了,也能拼凑出所谓的前因后果——
在欢伯城还不叫欢伯的时候,城里说欢伯指的就是那位最厉害的酿酒人,那人酿出的金波酒像是真的能让人看到黄金,金山银山都荡漾在酒波里,让人不自觉地就沉溺进去,不可自拔。
只要喝一口,醉醺醺恍然不知所以的时候,那滋味就更美妙了。
恍恍惚惚中,不知今夕何夕,魂不守舍怅然若失之时,只觉得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都不在话下。
所以欢伯的酒一下就出名了,甚至连这城都变成了他的名字。
茫茫乎忧愁几重正无奈,朗朗兮欢伯一白快活来。
正是如此。
只不知从哪一天起,喝了酒的人再体味不到那种美妙滋味,原本想是能让人看见金山银山的酒波也归于平庸。过了段时日,喝酒的人甚至觉得那酒恶心。
之后又不知道是哪一天,欢伯就疯了。
神情涣散,口中絮絮地说这句话,隐隐约约只听他像是反复念着“黄金”。
没人敢多听,只因那话像是带着魔姓,一不留神听者便也要陷进去了。
若说欢伯是因酒而疯,只怕还不尽然,但那真实原因也无从知晓了。
没人理会他,欢伯自此销声匿迹。
欢伯城最辉煌的时日也在时间的流逝中缓缓褪色。
直到——一具自己剖开自己胸腹的尸体被发现。
小小的酒坛倒在尸体旁,酒坛口没清干净的封泥给城里人带来毛骨悚然的颤栗之感。
那是欢伯独有的封泥,像是混了金箔般耀眼。
死人僵硬的脸上还挂着狂喜,说不出的狰狞,难以想象他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个表情,不知是城中人多久的梦魇。
人们报了官,震怒的知府决心彻查此事,却在几天后,办案的人也被发现以相同的姿态倒在城里的角落。
如此反复几次,没有人敢接这块烫手山芋,此事不了了之。
知府装聋作哑,百姓也在频繁的遭遇后日渐麻木。只有时不时在街头巷尾发现的死人能稍稍给人一些提醒——这城里还住着一个杀人的疯子。
就像这次。
“这欢伯出名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吧,这么些年过去能走得动路就够厉害了,没想到这老家伙还会杀人。”
从城里人那里听到了七七八八后就回到房间里的时暮说道。
“他是用酒杀人的,”花容摇摇头,继续说,“本就不需要多大的武力。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让人喝下的酒,那酒里又有什么古怪。”
“话是这么说……”时暮顿了顿,“总觉得看这情况,酒还不算最主要的,他用的……像是巫蛊之术。”
时暮在屋里转了个圈,像是想不通什么,又倒在床上说:“可是巫蛊之术应该早已失传了,这老头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余其一即为变数。凡事皆有一线生机,这生机落在巫蛊之上也算不得奇怪。或许欢伯本就是巫蛊传人也说不定。”
花容不以为意。
听了这话,时暮倒是一下子想通了:“说是天衍四九,不过是象征姓的一点传承,就看欢伯这样子,巫蛊离消亡也差不多了。巫蛊之术作恶不少,天道可都看在眼里,它也不是好欺负的,”时暮卷卷头发,“那欢伯,说不定也是因为下蛊才把自己逼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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