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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仙 作者:黑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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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奇幻魔幻 三教九流

  “是不是事不过三,你且看看这个再决定吧。”
  秦瑾说着,一挥手,一道黑影在空中闪过,径直飞到花容面前,又好似卸下了气劲一般,晃晃悠悠地落到花容和时暮中间的香几。
  花容仓促扫到一眼,竟觉得这东西莫名有些眼熟。
  花容将之拿起来,不过是轻飘飘一张薄纸,眼见是裁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不拘小节,纸的边缘都是参差不齐的。
  待花容细看了纸上的内容,倒是没什么惊讶,却也半晌都无话可说,只觉得心里万般无奈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凑过来瞧见这内容的时暮也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只见那纸上不过寥寥数字,连个落款都没有,意思倒是表达的明确——这人是一伙的。
  从这几个字也看得出,这字迹当是铁画银钩,极其不拘一格的。
  花容挑挑眉,总算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玩意眼熟了。
  这么干脆利落的风格,除了花九戚还有谁呢?
  花容甚至有些怀疑,先前父亲留的那张写了“我去见一个故人”条子与这张恐怕是来自同一张纸。
  想想父亲写一张纸条留在不俗,随手撕下空白的部分揣在身上去找了秦瑾,又写上几个字将其当作信物交给对方的样子,花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个人居然掩饰身份东躲西藏了二十多年。
  自己居然还没有察觉到!
  盖因花九戚的风格实在特别到无人能出其二,花容一瞬间连丝毫怀疑都没有产生就接受了纸条上这句话,倒是时暮凑过来时就在纸上感受到了花九戚特意留下的气息,确定了这个事实。
  只是没想到那所谓的“故人”便是秦瑾,花九戚这个人还真是心大的厉害——别看当初秦瑾说的轻巧,三言两语把花九戚之死推脱得一干二净,仿佛他再无辜不过。但是即便花容相信,花九戚的“死亡现场”没有秦瑾的身影,那么之前呢?之后呢?花九戚意气风发之时,“魔头”的名号是否就有秦瑾的手笔?花九戚“神灭形消”之后,秦瑾是否又因着某事令花九戚的行动举步维艰?
  ——却说花容对秦瑾都无甚好脸色,那么花九戚就更该如此,毕竟他才是亲身经历了这些事的人。
  而现在花九戚却随口就将秦瑾变成了故人,划入了自己的阵营,反倒让花容觉得直到现在跟秦瑾的敌对都是徒劳一般。
  但是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
  正如秦瑾,从来都最能看透形势,所以他总是手握足够有效的筹码,使得他即便身处这乱世最深的漩涡之中,仍能确保自身无虞直到现在。
  所以秦瑾虽然不是个好人,称不上俊杰英豪,却相对的,足以担得起一句枭雄女干雄——或许手段不正,挟势弄权,但着实胆力过人,当为一时之秀。
  秦瑾这般偏激的人儿尚能如此,花容自然更不是意气用事的三岁小儿。尽管他并不乐意——某种方面深得花九戚真传的花容早就习惯独来独往,并非是个崇尚合作的人,也就时暮是个多年以来的例外。此刻让花容同这个原先的仇人合作,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话虽如此,但面上来看,花容的确是不动声色,并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伞中剑收回了剑鞘,说:“你知道该做什么。”
  关于此事,花容早就决定万事以花九戚为准,便是收回那句“事不过三”又如何?既然花九戚都不在意与之为盟,就算花容心里有结,左不过眼不见为净就是。秦瑾不过小小不言一事,他何苦给自个儿父亲找麻烦。
  更何况,只待花容和时暮略一想,就能明白花九戚的意图。的确,就当下形式而言,秦瑾的确有用,并且有些事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这么想着,花容不由得扫了一眼仍旧噤若寒蝉的罗家之属。
  伞中剑回鞘的声音并不小,在这安静的过分的室内就更显得分明。
  不止秦瑾,一直悄悄注意者秦瑾一举一动恐有不测的一众门客都下意识地看向花容。
  秦瑾不住笑着应了花容的话,肩膀稍一用力,整个人便离开门框站直了起来,迈出了他自出现以来的第一步。
  乌黑的皂靴碾过几寸深的箭痕,这次没有却再伞中剑的威胁,秦瑾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秦瑾几乎是以主人家的姿态走进去,并且用眼神示意花容对侧上首的门客给他让了位,便施施然落了座。
  罗家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方才那般针锋相对的两人因着一张字条须臾就变了态度,照这么看来,那两方拧成了一股绳,那他罗家呢?
  不止罗家,花容和时暮都有些想不通秦瑾为何突然倒戈,二话不说成了花九戚的“故友”,难不成他还要“曲线救国”,准备靠情谊谋得仙法?
  未免滑天下之大稽。
  花容自己都不相信这种想法。
  事实的确并非如此可笑,秦瑾也并非简单的心血来氵朝,不过这就说来话长了——
  秦瑾是不折不扣的汉人,骨子里天生就带着对蛮人的敌意。可没想到,将将卡在秦瑾懂事时,乌颜朱领了一帮蛮人入了关,甚至当上了皇帝。
  不似别人,正因乌颜朱平复了战乱将其奉若神明,秦瑾那根反骨就没有消停过,小动作没少做,险些就被视作反贼余党被赶尽杀绝。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秦瑾当时年纪不大,没有引起过多注意平安活了下来,却也正因为年纪不大,秦瑾被迫被送入宫中,净了身,做起了伺候人的活计。
  伺候的还是蛮人,秦瑾怎么能不气?
  但秦瑾是个聪明人。
  是以他没有死在深宫的腌臜中,却是一步步当上了西厂厂公,到了离那蛮人头头儿最近的位置,一切都触手可及。
  由此可见,秦瑾反天启大帝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事又远非如此简单。
  秦瑾平步青云,自然挡了不少人的道,不管他愿不愿意,都结下了不少仇家。即便秦瑾无意,也总有数不胜数的人看不惯他过得好,上赶着给他添堵。
  以秦瑾这脾气,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结果就是,自西厂流出的十大酷刑令人闻之色变,而同秦瑾过不去的人中仍活着的,只剩下越贵妃一党。
  那越贵妃冯氏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秦瑾深知平衡的道理,加之他又隐约中察觉到天启大帝并非表面看来那么容易对付,所以他没有选择动用雷霆手腕一下捏死冯氏,而是将她留了下来,但冯氏层出不穷的小手段着实让他烦不胜烦。
  最近一次,便在于酆都。
  秦瑾不过下个轿子都有轿夫自动跪下来垫脚,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要说冯氏这御下的手段真不怎么样,那轿夫明显是伺候惯了贵人,改不了平日的习惯,以为人人下轿都是这般——他一大男人可不需要这种排场!
  赶巧当时秦瑾预感马上便要找到花九戚,只一句“下不为例”就揭过那事。待他回京之后,冯氏又因着冯化成的事尚且自顾不暇,更别说跟秦瑾过不去,与此同时,秦瑾也开始同花九戚联络,那一笔笔旧账就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不是那么轻易可以了的了。
  这边算是积怨已久了。
  花九戚这般实力强横的同盟送上门来,秦瑾简直要大叹一声“造化弄人”。
  当时他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大局已定。
  不说别的,就是本着“人往高处走”的心思,秦瑾也合该干脆利落地倒戈,不在话下。
  秦瑾翘起腿来,指尖下意识地敲敲桌子,嘴角勾出近乎狰狞的笑意,心道:既然不长眼地将手伸得那么长,就休怪我没有手下留情了……
  “那么现在该谈谈你们的事了。”
  那眼白都透着血丝的猩红双眼直盯上罗启华。
  他承诺花九戚的事,是时候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起继续码字【握拳
 
第68章 利诱
  花容知道,秦瑾此时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作为盟友定不是因为心血来氵朝的日行一“善”,他自己同朝廷有甚么前仇旧怨是一码事,亲自寻上秦瑾的花九戚许诺的好处就是另一码事了。
  花九戚再厉害,也不可能单单知会一声秦瑾就乐颠颠送上门来,相对的,秦瑾再如何私仇深重,也不会二话不说慨然允诺。
  待价而沽的道理谁都懂。
  秦瑾这种人做的是交易,从来都不认人情这玩意。
  既然要的是白纸黑字件件分明,只要秦瑾不想让他的甜头成为一纸空文,就自会尽力实现同花九戚的约定。
  至于那利益究竟能让秦瑾尽力到什么地步,这一点,花容还是对花九戚颇有信心。
  尽管不知道花九戚承诺了什么,花容倒是轻松将秦瑾的任务猜个八九不离十。
  左不过是为了招徕罗家这个同盟,向这个方向考虑准没错。
  想来花九戚也不是怕他搞不定,不过是秦瑾的比他更适合做这种事,也更适合他计划中的第二步。
  ——谈判这事向来讲究个先礼后兵。花容已经做到了“晓之以理”,算是给足了罗家面子,可他们若不吃这一套,下一步就不是“动之以情”,而是“蛮不讲理”了。不过秦瑾来得太巧,花容还没开始行动呢,秦瑾就已经迤迤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还二话不说就给了罗家一个下马威,这行动不可谓不迅速。
  照这情况看来,秦瑾显然比花容对这类以势压人的事更加得心应手,花容自己倒是乐得清闲。
  花九戚别的不说,就眼光独到、心思缜密这一点真的是无可辩驳。
  秦瑾这人的确某些方面有极大的才能,这是所有人人在或耳闻,或目睹,或亲自承受过出自秦瑾的十大酷刑后就没世难忘的。
  这厢秦瑾要如何威逼恐吓罗家,其过程自不必多说。
  毕竟花容时暮兴致怏怏,待秦瑾接手了之后,这两人眼见着还坐在这儿,却是一个字儿也没有听进去,就等着赶快完事早些离开罗家。而秦瑾就更无聊了,他做的事之于他自己自是无甚特别,甚至是早就腻味了,左右担惊受怕的又不是他,在座的这些个软骨头还真不够他玩的。
  且看结果就是。
  秦瑾老神在在地呷一口茶,行若无事,指尖却不住抠挠着茶杯边缘的镂刻,“喀啷喀啷”的响声不曾间断,足见秦瑾有多么焦躁。
  一众门客无不是心底发虚,冷汗涔涔,连带着罗启华和罗忠敏都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但是这时候,各自心底的算计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明晰。
  不管是花容还是秦瑾,分开来看都不是好惹的,何况前者虽然强悍但还有些理智,后者却是活脱脱一个疯子,生气起来,即便对面是天王老子恐怕他也敢惹。
  何况秦瑾表达的很清楚——就算顾及他那还有理智的盟友他不会下死手,但是让罗家无法行动的手段确实不少,若是有人反抗,少不得也要意识崩溃缺胳膊断腿的,总之是别想再掺和这事。
  至于罗家人乐不乐意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罗家人当然不乐意!
  逼宫谋反这等大事,对于罗家这样的勋贵人家来说,站错队且不算什么,不站队才是九死一生。
  站错了队合该怪他罗家没有高瞻远瞩,看不透时局,早晚有此一劫。而罗家若是不站队,结果只能是两方都讨不得好,前主不会再用它,新皇也见不惯这背信弃义的人。总之没了从龙之功,他罗家什么都不是,连以死全节都做不到。
  然而这边秦瑾还在狂躁的边缘之差临门一脚,若是罗家不管不顾当场驳了秦瑾的面子,只怕谁脸上都不好看。
  没有犹豫的余地了,秦瑾这是在逼他做决定。
  若罗家打定主意要忠君,就要先一步越过秦瑾这个障碍;若罗家孤注一掷上了谋反这条船,就绝不能失败了。
  要么成王败寇,要么身败名裂。
  而第三条路……
  罗启华看得分明,唯一有可能打破这个僵局的花容显然是作壁上观的模样,极有可能同秦瑾是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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