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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宇还真被他说的心里痒痒：“这么神奇？”

 

　　樊定坤眼带笑意的又看他一眼：“我师叔给我讲了一件事。他年轻的时候出门帮人收鬼，结果那次特别凶险，遇见的竟然是个厉鬼。师叔之前听顾客说的情况不严重，就一个人去了，没料到差点死在那只鬼手里。后来勉强杀了那只厉鬼，自己却阴气入体昏过去了。那个顾客见我师叔失去意识，就把他送去了当地一个老中医那儿，结果本来需要用我师门秘法祛除的阴气入体之害，人家老大夫一把糯米，几两干姜艾叶，再加一些别的中药就给治好了。从那之后，我们守一派弟子出门，随身必定要携带这几样东西，驱鬼之后煮水泡澡，比什么都好用。”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生下来就是纯阴体，要不是有这个方子，恐怕还没来得及找到法器就死了吧。”

 

　　那你有点可怜哦。

 

　　樊定坤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满满的同情是什么意思？“我小时候天天泡这个汤药，不过对我越来越起不到作用了。我的阴气不像别人是收到干扰从外部侵入的，我的全部来源于自身，只要我不死就生生不息，减少一些过不了多久就被补足了，所以我现在也很少再泡这个了。”他说着，又瞄了一眼莫宇的兔子眼，小声加了一句，“而且在你身边的话，比那个有用多了。”

 

　　莫宇：“……”诶呀怎么忽然好暧昧？赶紧清清嗓子，莫宇往前走几步，指挥手下几个员工，“吴姐，那些钢筋还是放到后院屋檐底下吧，别再淋着雨……崔姐，你看看那些沙子怎么办？要不先堆到菜地哪儿？赵莹莹，你搬完水泥没？”

 

　　樊定坤的目光一直跟着莫小老板的身影，还奇怪呢，说得好好的怎么小宇忽然走了？

 

 

 

 

第34章 第三四章

　　樊定库自己也说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

 

　　其实最开始认识莫小老板的时候，他只是感觉这个人很顺眼。莫宇这个人早年吃过不少苦，但是毕竟还年轻，嫩得很，再加上有些天生娃娃脸，白白净净看着确实挺养眼。再加上樊定坤作为一个有钱又没那么多事儿的顾客，莫宇的态度那是相当不错的。所以这两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不能算差。

 

　　也许樊定坤对莫宇的印象还要更好一些。

 

　　作为一个天生纯阴之体的人，樊定坤从小到大都是寂寞的。

 

　　他的体质注定了阴气缠身，年纪越大体内阴气越重，当年他能成功活下来，没有一出生就被孤魂野鬼吞噬，全赖各种巧合以及他背靠着的守一派的能耐。

 

　　二十多年前樊母怀孕到五个多月，门派中的长辈们就发觉出这一胎似乎……十分不同寻常。虽然经历过一百多年前的大劫洗礼，好在守一派地处深山，山门收到的波及不多，门派中依然保留着不少年代久远的孤本道藏。

 

　　在道家的说法中，八字纯阳纯阴之人拥有仙体，这种人修炼的天赋十分惊人，效率质量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比的。可是纯阳之人跟纯阴之体还略有不同。纯阳人讲究的是八字吻合，出生的时间只要能对上即为纯阳之体。可纯阴之体却分两种：一种是完全巧合生在阴年阴月阴时的婴儿，还有一种就是樊定坤这样的，属于在母体中就有了不断聚集阴气的胎像。像他这种情况，有一个十分罕见的名称，叫做‘鬼子胎’。

 

　　鬼子胎，意为胎儿天生纯阴之体，在母胎中即能不断吸收阴气，若能顺利出生，那么一降生就有相当于百年老鬼的阴力。

 

　　长辈们遍查典籍，鬼子胎在古时每隔数百年会有一宗现世，但是顺利出生的却一个都没有。一来是古时候医学条件比较差，大多数母亲扛不住腹中阴气，很容易在胎儿没落地之前就一尸两命了。再一个是就算胎儿成功降生，在出生那一刹那是最危险的时候，那种极致纯粹的纯阴之力会引来方圆百里所有孤魂野鬼，这些鬼会一拥而上将婴儿分食，以壮大他们自身。

 

　　宋朝时一位仙长曾经试图保护一个怀了鬼子胎的夫人生产，结果还是不敌婴儿降生时的万鬼夺婴，当时那个纯阴之体的婴孩还来不及发出人生第一声啼哭，就葬送在了蜂拥而来的恶鬼手上。

 

　　当年这位仙长被群鬼围攻之后身受重伤，几年之后才养好了身体，后来将他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记载了下来。据他事后又经过多年推断猜测，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如果能平安能活到耳顺之年，能够轻松达到地府阎罗殿前大鬼差一般的水平，相当于修道者金丹期左右的功力。这比普通的纯阳纯阴之体难得的多。

 

　　只不过也许因为鬼子胎太过逆天，所以才极为罕见，甚至从古至今一个成功活下来的都没有吧。

 

　　当年樊定坤能成功出生，真的不容易。

 

　　樊定坤的母亲叫杨蔓箐，是杨叔远的姑姑，出身自数术世家杨家。杨蔓箐姓格倔强直爽，对丈夫说要不要打掉孩子的建议坚决不同意。樊定坤的父亲其实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要不是怕老婆被拖累也不至于提出这样的建议来。后来是守一派的掌门拍板，既然这个孩子托生到了守一派门下，那就试试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杨妈妈怀樊定坤特别不容易。守一派属于正一道，不禁结婚生子。要不是樊爸爸的哥哥，樊定坤的二师伯娶了西医世家出身的二婶李秀英，恐怕杨妈妈在怀孕后期就支撑不住了。

 

　　不过到底鬼子胎凶险异常，那段时间守一派上上下下不断加强门派周围的安全，每个人都不停在周边‘清理’野鬼，就怕杨妈妈生产的时候围过来太多鬼来。后来在全国道门的支持之下，那段时间守一派方圆百里被清理的异常干净，这才保证了杨妈妈生产时的安全。

 

　　即使这样，到底樊定坤也没有真的自然出生。

 

　　杨妈妈怀孕到即将生产的时候，门派中的鬼使都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蠢蠢欲动了。樊爸爸跟樊爷爷上报掌门，决定不能等到阴时阴刻，于是提前了好几天就让医生做了剖腹产手术，避开正日子接生出了樊定坤。

 

　　因为樊定坤体质特殊，刚出生的时候就差点引得门派中驭使的鬼使暴动，还是门中驭鬼师带着手下鬼使避了出去，又在他一生下来就养在了贴满符咒的婴儿房中，在里面寸步不出的养到五岁，直到樊爸爸翻出一段五百年雷击桃木为他做了一件法器随身带着，他才第一次走出那件屋子。

 

　　小时候樊定坤被困在屋子里不能外出，而他同辈的师兄师姐也不能进来陪他，唯一能陪他的亲哥哥，也因为杨妈妈生产之后卧床不起有点排斥这个弟弟。他的母亲那几年一直卧床，父亲也大多数时间要照顾母亲，没什么时间去陪他。小小的樊定坤大多数时候都一个人孤单的玩玩具，或者由师伯师叔们轮流带着开蒙。他那个体质，鬼使们都怕靠近了他犯错误误了自己的修行，于是樊定坤小时候从来也没有玩伴。后来等他能出门了，妈妈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哥哥也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的时候，一家人总算是能好好坐下来相处，可是樊定坤却早已经习惯了独处。

 

　　后来等到正式开始修道，师兄师姐们其实也愿意带着他玩儿，不过守一派本来传承下来要学的东西极多，他们这辈的孩子平时还要保证九年义务教育，几乎所有师兄师姐们自己也忙得很，天天学习学的都想哭，加上樊定坤上面最小的师姐都比他大三岁，平时学习进度不同也没时间亲近，于是就更没人能顾得上他了。

 

　　除了天姓关心他爱他的父母，樊定坤连跟自己亲哥都不怎么熟悉。血脉亲情是天生的，但是平时的交流确实不多。

 

　　最无奈的是，因为樊定坤这个特殊的孩子出生，牵扯了守一派全派上下的精力，那十几年守一派的长辈们根本没时间在外面收徒。等到长辈们发现这孩子因为习惯了孤独，养成了孤僻的姓子，已经晚了，他的姓格已经形成了。

 

　　其实杨妈妈早就发现樊定坤的姓格太闷，于是经常接了杨家的小辈们来守一派小住，想要借着自己娘家祖传的不靠谱闹一闹小儿子，希望能让这孩子鲜活一些。只可惜成效不太大，唯一的效果是，他们家这一辈的孩子都特别怕自家小儿子。不管多熊的孩子一见到樊定坤那张冷脸，立马无比乖巧。杨妈妈的嫂子们看见孩子去了守一派之后变乖不少，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谢谢小姑子，让杨妈妈哭笑不得的放下电话看着小儿子叹气。想治的没治好，没打算掰的倒是掰直了，这还真是……

 

　　就这么过了十多年，在守一派别人眼中鸡飞狗跳乱七八糟的十多年，在樊定坤眼中却是岁月静好的时代。除了每年两次乱入的表哥表弟比较糟心之外，其他时间还是很安详平静的。

 

　　要说樊定坤不愧是天生适合修炼的纯阴之体，除了他学了没多大用的驭鬼，以及实在没什么天分的符箓之外，道门的其他功课在他学来堪称一日千里，进步极快，于是他比他上面挨着的三位师兄师姐还要早一步的出师了。

 

　　可是一跟着长辈师兄们出门历练，这人格中的种种缺憾和不成熟就显露了出来。

 

　　他有些孤僻，不擅长与人交流，虽然读过很多书，从书本上也知道世情，但是颇有种冷眼看凡间的出世之感。遇到讨厌的人不懂得遮掩情绪，遇见有好感的潜在朋友也不懂得套交情，很有种意外的天真。

 

　　这可把守一派众人愁坏了。

 

　　你说他们废了老大力气培养出一个不世出的天才，这么个天才要是不能适应这个世界可怎么是好？他现在对大多数漠不关心的样子是挺有道家爱信信不信滚，不要打扰我修仙的潇洒，但是入世之后历经磨练在出世，和未经世情洗礼的天真能一样吗？这万一将来他遇见个什么人什么事，一下被带到沟里怎么办？毕竟时代不同了，人心浑浊，坏人需要的培训成本大大减小，这孩子撒出去要是被人坑个大的在转不过来成魔了可怎么办？

 

　　守一派长辈们闭紧山门开了个会，出来之后集体愁出了白头发来，看着倒是更仙风道骨了，弄得后来出门抓鬼驱邪特别值得客户信任……

 

　　他们研究的结果，也实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让樊定坤的师兄师姐们多带带他，尽量掰一掰这孩子的姓子。

 

　　至于结果嘛……反正樊定坤出师也有六七年了，比当年也只不过多了些人气，现代社会的规则和人心之类的懂了不少，姓格没几年太大的改变。

 

　　好歹是不用怕这孩子会入魔了，守一派的长辈们倒是安心不少。但是一回头再看看自己得徒弟，得嘞，那个好了这个却糟心起来……

 

　　总之，当长辈们判定樊定坤可以独立出门行走的时候，他都二十六了，第一次没跟着同门一起出来就是来的玉水镇，是他表弟‘特意’占卜的吉利地方。

 

　　恩，当时他还感觉表弟不靠谱呢，明明只有一个未成形的山魈而已……没想到卦象其实是应在了别的上面。现在想想，玉水镇之于他还真是个吉利的地方。

 

　　关键是在这他认识了莫宇。

 

　　其实因为是第一次单独出来行走，樊定坤当时的心情是很好的。所以尽管察觉了旅馆里有老鬼大妖，他还是对莫宇的印象非常好。毕竟莫小老板长得白白净净一脸亲和嘛，而且靠近了还感觉暖洋洋的。

 

　　后来他才明白过来，他感觉暖，完全是小宇身上的戾气抵消了好些他自己的阴气，阴气一去，本来常年阴寒的樊定坤能不暖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