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番外 作者:漱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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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做一个活人,他想要再多吃些人间食物,他更想要长长久久地陪伴于陈卿西左右,他舍不得陈卿西。
他抹了抹泪,却怎么都抹不干净,索姓扑入陈卿西怀中放声痛哭。
第155章:鬼界堡·其十一
陈卿西轻拍着明夜的背脊,直觉得明夜的泪水全数没入了他体内,使得体内的五脏六腑无一不疼。
明夜哭了一阵,才略略后退了些,见涕泪浸入了陈卿西衣襟,他竟是“咚”地一声跪于地面,垂首朝着陈卿西道:“少爷,是我冒犯了。”
陈卿西将明夜扶起,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一面掸着明夜衣衫上的灰尘,一面苦笑道:“你何以要如此?”
“我把少爷的衣衫弄脏了,自是冒犯了少爷,少爷不责罚我乃是少爷大度,我却无法原谅自己。”明夜战战兢兢地望着陈卿西,由于被抱着坐于陈卿西腿上,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陈卿西年轻时面薄,直至明夜被害,都不曾对明夜吐露过自己的心意,这令明夜不安了罢?
明夜出身于微末,自小被他带回府中,几乎是将他奉作天神,悉心地伺候着,卑微地讨好着,不曾向他求过甚么,即便遭人欺负了,都不敢同他告状。
明夜惟一一件向他乞求之事便是乞求他赐予其一场云雨。
许这便是明夜毕生之所求罢?
他当时之所以抱明夜是出于居高临下的可怜,但后来他却是渐渐地沉溺了下去。
他收起思绪,指了指明夜所要的紫菜汤以及咸蛋黄肉粽,道:“你先将这些吃罢,我待会儿有话要同你说。”
“少爷,我错了。”明夜的本能反应便是认错,这教陈卿西开始反省自己可是虐待过明夜。
要说虐待明夜是不曾有过的,求索无度令明夜次日下不得床榻之事,倒是发生过几回。
陈卿西无奈地吻了吻明夜的发丝,道:“吃罢。”
“嗯。”明夜乖巧地吃了起来,不敢有一丝懈怠,一碗紫菜汤、一只咸蛋黄肉粽吃得如同在完成甚么艰巨的任务一般。
陈卿西自将一碗葱油拌面以及一屉小笼包子吃罢,便牵着明夜的手去买了件新衣。
——身上的衣衫须得换下了,但他的衣衫在随从那儿,他眼下只想享受与明夜独处的时光,不愿有旁人打扰。
买罢衣衫,陈卿西又买了些冬枣,才带着明夜,向客栈要了一间房间。
——那小屋破旧了些,沐浴不便。
小二哥很快便将浴水送了来,陈卿西松开明夜的手,道:“你为我沐浴罢。”
明夜点点头,双手不由发颤,好容易才将陈卿西的一身衣衫褪了干净。
陈卿西跨入浴桶中,又低首轻吻着明夜的手背道:“我老了许多罢?”
明夜摇首道:“你只是更为成熟了些,一点都不老。”
陈卿西但笑不语,由着明夜用澡豆为他净洗身体,特别是被他的涕泪弄脏的胸膛处。
明夜的头颅愈加低垂,良久,声若蚊呐地道:“洗好了。”
陈卿西站起身来,水珠从他身上滑落,案牍劳形之下,他的身体瘦得厉害,但却未显老态。
明夜为陈卿西将身体擦干,又为陈卿西穿上衣衫,便呆立于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陈卿西坐于桌案前,朝着明夜招手道:“过来。”
“好的,少爷。”明夜应了一声,即刻走到了陈卿西身侧。
陈卿西令明夜在身侧的一张矮凳上坐了,又抚了下明夜泛红的面颊道:“为何不唤我卿西了?”
“少爷,我不该以下犯上。”明夜说着,又要下跪,却是被陈卿西扶住了。
其实除却情动之时,明夜甚少当着陈卿西的面唤陈卿西为“卿西”,还阳后,他当着陈卿西的面唤“卿西”不是趁着陈卿西神志不清,便是意乱情迷了。
陈卿西索姓将明夜拥入自己怀中,下令道:“以后不准再唤我‘少爷’。”
以后,自己与陈卿西哪里有甚么以后,今夜,他便要失去这具肉身了,再过一日,他须得返回地府了。
但明夜不舍得让离愁别绪影响了他与陈卿西仅有的辰光,当即将其压于心底,又恭敬地道:“我知晓了,卿西。”
陈卿西听得这一声“卿西”,情不自禁地覆下了唇去。
接吻过后,陈卿西便表白了自己的心意:“明夜,我心悦于你,从初次与你云雨后,便心悦于你,从未更改过。”
明夜痴恋陈卿西自是想要将陈卿西独占了,听得这番表白又甜蜜又痛苦。
陈卿西早已娶妻生子,却直言心悦于自己,从未更改过,自己该满足了罢?不该太过贪心,毕竟他已是鬼了,又离开陈卿西多年。
“我亦心悦于你。”明夜说罢,不管不顾地去扯陈卿西的衣衫。
陈卿西制住明夜的手,拒绝道:“而今你仍是少年模样,我却已垂垂老矣,我不愿亵渎了你。”
“抱我。”明夜凝望着陈卿西的双目,认真地道,“卿西,抱我。”
陈卿西未有丝毫松动:“不行。”
他对明夜相思成疾,现下明夜在他怀中,要说不想抱明夜自是不可能的,但一如他所言,他实在不愿亵渎了明夜。
明夜无法,放弃道:“好罢。”
其实于他而言,只要是陈卿西便好,无论陈卿西变作甚么模样,他都愿意让陈卿西抱他,破开他的身体,狠狠地占有他。
可既然陈卿西不愿意,他亦勉强不得。
陈卿西亲手将适才买的冬枣洗了,又取了一颗送到明夜唇边道:“要吃么?”
明夜受宠若惊,张口吃了,却听得陈卿西悠悠地道:“你走之后,我年年都吃冬枣,但再也没有吃到过你在世之时那般可口的冬枣了。”
明夜笑着问道:“府中那株冬枣树后来如何了?”
陈卿西生怕吓着明夜,并不与明夜坦白那株冬枣树下埋了明夜的尸骨,此后,他年年吃的冬枣皆是由明夜的尸骨滋养出来的,而是道:“我高中状元,被授予了官职之后,搬出了丞相府,那株冬枣树便被我移植到我府中去了,如今正在京师府尹府的后院。我出门前,它已结了不少冬枣了,你随我一道回京吃冬枣可好?”
可惜,他已回不了京了。
明夜垂下首去,双目一黯,吃罢一颗冬枣,又取了一颗冬枣来吃。
陈卿西见明夜不应承,心知明夜必有隐情,并不逼问。
俩人吃着冬枣,再也无言。
吃罢冬枣,陈卿西同明夜出了门去,并带着明夜将他儿时玩耍过的地方一一逛了。
由于陈卿西的失踪,随从们正在四处寻找,俩人险些被他们找到了去。
故而,俩人不敢多作逗留,每一处皆是走马观花。
堪堪过了午时,俩人便已回到了客栈。
用过午膳,陈卿西将明夜抱床榻,与其耳鬓厮磨。
生恐明夜烦闷,他又讲了些自己这许多年的见闻与明夜听。
陈卿西讲来趣味横生,明夜听得双目晶亮。
似乎仅过了一刹那,却已至子时三刻了,子时一过,他便会变回一缕烟雾状的鬼气。
明夜低首吻住陈卿西,不让陈卿西再言。
他喜欢与陈卿西唇齿交缠的滋味,但这滋味应是他最后一回尝了。
他吻得很是投入,末了,却是落下了泪来。
他含着哭腔,褪去自己的衣衫,哀求道:“卿西,你不愿抱我,只吻吻我可以么?”
陈卿西见状,预感到明夜将要离自己而去了,他并不挑破,当即吻上了明夜的脖颈。
他细细地亲吻着明夜不着寸缕的肌肤,但不及将明夜全身上下吻上一遍,他身下的明夜却在猝然间消失不见了,仅余下深情的一声:“卿西……”
方才莫不是自己发的一场幻梦罢?
陈卿西颓然倒于床榻,疲倦地阖上了双目。
他全然瞧不见浮于他枕边的一缕鬼气,那缕鬼气正痴痴地凝视着他,不停地唤他:“卿西,卿西,卿西……”
翌日,天未亮,陈卿西回了祖宅去,父亲便是在这日出葬。
他前日的古怪行径已传了开去,因而,即使他身居高位,都无人与他说话。
他并不在意,捧着父亲的灵位,扫过招魂幡,盯着开路的白色灯笼,面无表情地到了父亲的墓地。
父亲被葬下了,棺木上打了子孙钉,他站得近,在泥土未覆盖棺木前,仍能从紧阖的棺木中闻见尸臭味。
其后,他随着CAO办父亲葬礼的族中长辈一道烧了纸钱。
父亲为人不差,在场受过父亲恩惠之人,真情实感地哭泣着。
他哭不出来,亦笑不出来,仿若已是一个死人了。
不待诸人哭罢,他踏上了回京的马车。
当夜,他又咳了一回血,似梦似醒中,却见得一人。
那人坐于他身畔,吃着他买的冬枣,含笑问道:“你对于明夜是如何看待的?”
那人瞧来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他头脑昏沉,无力思考,只答道:“我心悦于明夜。”
那人又问:“你既心悦于明夜,为甚么要娶妻生子?”
“我父亲命人杀害明夜后,将明夜的尸身藏了起来,我若是不娶妻,便无法得见明夜的尸身。”他低叹道,“为了明夜的尸身,我必须要娶妻,但我与她从未有过夫妻之实,我的一子一女亦不是我与她生的,而是我从旁系抱养来的。”
“那你不是平白害了你的妻子么?”那人吃罢一颗冬枣,吐出了枣核来,又拈起一颗施施然地吃着。
他抹了下唇上的鲜血,解释道:“她曾有过一个恋人,恋人出征,不幸死于战场,她当时珠胎暗结,听闻恋人的死讯,伤心欲绝,导致流产,之后,她无法再生育,但碍于父母颜面,不得不出嫁。她听闻我同明夜私奔,便暗中来见了我。我们一拍即合,成了夫妻,相伴过了这数十载。”
“原来如此。”那人取出丝帕来,将丝帕递予他,又道,“明夜死后,一直不愿转世投胎,耗费多年,向阎王求了恩典,前来见你。但他现下鬼气孱弱,你瞧不见他,他正在你左手边。”
他闻言,登时神志清醒,手中攥着那丝帕,不知擦拭,猛地低下首去,盯住了自己的左手。
须臾,他发问道:“明夜当真在我左手边?”
那人勾唇笑道:“我骗你做甚么?”
他瞧见那人笑,终是想起来了,那人便是从京城起,便尾随于他之人,那人乘的马车与明夜是同一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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