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番外 作者:漱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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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觉到姜无岐的体温,姜无岐心脏跳动的频率,甚至于姜无岐血管之中血液流淌的速度,这些直教他安心无比。
这是他的姜无岐,是在他面前全无虚假的姜无岐,是百般纵容于他的姜无岐,是为他所有的姜无岐,是决计不会离他而去的姜无岐。
狂风暴雨仅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止歇了,雨后初霁,有蝃蝀悬于天际。
姜无岐将酆如归松开了些,轻吻过酆如归的唇瓣,柔声道:“我们这便去探云山罢。”
探云山……
酆如归难以自控地心如擂鼓,定了定神,才凝望着姜无岐的眉眼,颤声道:“好罢。”
探云山位于菩萨城向西四十里开外,他们抵达探云山之时,时近黄昏。
酆如归立于山脚下,仰首望着云雾缭绕的山顶,心下忐忑不定。
倘若醍醐道人不许姜无岐还俗,他该如何是好?
他这般想着,被姜无岐牵住了手,又闻得姜无岐道:“如归,我们上山去罢。”
姜无岐从交握的双手中感知到了酆如归的紧张,遂侧首吻了吻酆如归的鬓角,认真地道:“贫道心悦于你,想要为你还俗,与你成亲,不论师父同意与否,都无法改变贫道的心意。”
酆如归浑身一颤,方才颔首道:“我信你。”
俩人并未使身法,一步一步地上得探云山去。
姜无岐的师父醍醐道人不屑于世间名利,连门派名都懒得取,其人与其门下弟子鲜少在世间走动,故世人无从得知探云山顶有一无名门派,名声自然不显。
——姜无岐在外行走,亦从来不报师门、来历。
待俩人上得山顶,夜色已十分浓稠了。
大门左右无人看守,再走进些,才有一身着道袍的年轻道人迎上前来,道:“师兄,你可回来了,师父正念着你咧。”
姜无岐无暇同他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师父在何处?”
年轻道人答道:“师父在后院饮茶。”
姜无岐闻言,便牵着酆如归的手,往后院去了。
俩人尚未接近后院,竟然无端有一阵气势磅礴的掌风直直地冲着姜无岐的面门劈了过来,酆如归想也不想,以身护于姜无岐身前,并抬掌抵挡,下一瞬,姜无岐却是推开了他,转而护于他身前,他又要旋身去护姜无岐,奇的是那掌风已然在弹指间消失于无踪了,好似从未出现过。
姜无岐将酆如归护于怀中,恭声道:“师父。”
怪不得那掌风这样厉害,且收放自如,原来是醍醐道人的手笔。
醍醐道人乃是散仙,实力深不可测,吸饱血液,食足人肉的酆如归方能勉强与其一战。
按照话本,酆如归便是死于醍醐道人之手。
“过来罢。”醍醐道人分明未用多大的音调,却是如雷贯耳。
姜无岐依旧牵着酆如归的手,俩人行至庭院,只见一白须白发,慈眉善目的道人在亭中饮茶,由茶香判断他饮的应当是君山银针。
醍醐道人不紧不缓地放下茶盏,端详着俩人,使得酆如归不自在起来。
醍醐道人收回视线,慈祥地道:“无岐,你可是有事要与为师说?”
姜无岐松开酆如归的手,跪于地面,郑重地道:“徒儿身边之人唤作酆如归,便是那酆都鬼山上的千年恶鬼酆如归,徒儿心悦于他,欲要还俗,与他成亲,望师父成全。”
说罢,姜无岐额头点地。
酆如归见状,亦跪下了身去,额头点地。
醍醐道人叹息着问道:“你本可在百年内羽化成仙,他却是罪孽深重,恐怕无望成仙,你若是与他成亲,便须得在凡间陪伴于他。你可想清楚了?”
姜无岐不假思索地答道:“于徒儿而言,成仙远不及他紧要。”
“你们且先起来。”醍醐道人深知姜无岐的脾姓,一见姜无岐瞧着酆如归的眼神以及种种举止,便知姜无岐定然不会改变心意,自是不打算阻挠,但作为亲手将姜无岐抚养长大的师父,他仍是不免要告诫于姜无岐,既然姜无岐不听,他便也作罢了。
忽闻姜无岐断袖之事,他略有吃惊,但他对此并无偏见,情到深处,又何须计较是男是女。
眼前这酆如归虽是千年恶鬼,但瞧来已有许久未曾沾过人血,造过杀孽了,姜无岐颇有原则,假若这酆如归杀人如麻,必定不会动心。
且他方才已试过酆如归了,明白酆如归会对姜无岐以身相护,便也安心了。
酆如归一身的皮肉紧绷,松懈不得,站起身后,便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他头颅低垂,不敢去看醍醐道人半点,少时,又听得醍醐道人道:“你们两个过来陪老道一道饮茶罢。”
俩人到了石桌前,醍醐道人衣袂一拂,变出两只茶盏来,并亲手为俩人倒上。
酆如归直觉得如坐针毡,生恐醍醐道人为难,以致于连茶盏都拿不稳,溅出了少许茶水来。
他登时困窘不已,姜无岐时时注意着他的动静,见此,吻了下他的手背,又取出了帕子来,将他指尖的湿润拭去了。
被姜无岐当着醍醐道人的面亲吻手背,惊得酆如归几乎要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去。
姜无岐见酆如归双手打颤,便将茶盏从酆如归手中取了出来,安稳地放于石桌上。
期间,醍醐道人一直兀自饮着茶,未曾作声。
酆如归止不住双手的颤抖,不得不揪住了姜无岐腰身的衣料子,以此缓解焦虑。
姜无岐伸手揽住酆如归的腰身,又令酆如归埋首于他心口,并轻抚着酆如归的背脊,安慰道:“无事,你毋庸害怕。”
“我……”酆如归努力地想要镇定下来,他想要在醍醐道人面前表现得好一些,以获得醍醐道人的认可,但他却甚么都做不好,他过于在意姜无岐,在意醍醐道人对于俩人婚事的态度,一时间竟是如同甚么都不会的孩童般惊慌失措。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才坐直身,面对醍醐道人:“我心悦于无岐,望道长成全。”
醍醐道人慢慢悠悠地将手中的一盏君山银针饮罢,才道:“无岐,如归,祝你们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听见醍醐道人唤自己为“如归”,酆如归不由怔住了,听见后面的话语,他的双目倏然生泪。
他能与姜无岐成亲了……
姜无岐与酆如归一道,朝着醍醐道人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姜无岐便将酆如归扶了起来,并心疼地去吻酆如归的额头。
这三个响头过后,姜无岐便算是破门还俗了,可食荤辛,亦可成亲,不必再受清规戒律的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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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蝃蝀即彩虹,其实古人或认为彩虹是灾祸的预兆,或认为彩虹是会吸水的怪物……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65章:还魂崖·其二
醍醐道人乃是出家人,不便主持酆如归与姜无岐的婚礼,留俩人小住了数日,便将俩人赶下了山去,并嘱咐俩人尽快完婚。
姜无岐费了三日的功夫,亲手于探云山下搭了一间木屋,又与酆如归一道去镇上买了些物什。
俩人将新房布置妥当了,并未特意挑选良辰吉日,而是决定于当夜成亲。
新房被布置得甚是喜庆,入眼之处俱是一片大红:窗上贴着的双喜,圆形喜花以及将喜花连接在一处的喜缎,桌案上的红烛,桌案上的桌布,桌布的边缘垂着流苏,床榻上的床单、被套、枕头。
酆如归与姜无岐亦是身着一般的大红,酆如归穿了嫁衣,而姜无岐则穿了喜服。
俩人并无高堂,拜过天地以及夫夫对拜之后,酆如归便坐到了床榻上,等候姜无岐掀开他的红盖头。
酆如归先前已仔仔细细地净洗,并梳妆打扮过了,他从不矜持容貌,但临了,他却在意起了今日的妆容。
他分明知晓于姜无岐而言美人枯骨并无差别,但他却希望今日的自己能教姜无岐目眩神迷。
他听得细微动静,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是姜无岐要来掀他的红盖头了罢?
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些,但一身的皮肉以及内脏却不听使唤。
莫要提心脏了,连五脏六腑都似乎在不住地窜动着,皮肉更是紧绷得似要爆裂。
他的身体微颤着,全无素日调戏姜无岐般游刃有余,其实他与姜无岐早已坦诚相见过了,他何故会紧张成这副模样?
是因为姜无岐在掀开他的红盖头后,会与他饮合卺酒,而后便会剥去他的衣衫,与他成就夫夫之实罢?
与姜无岐云雨是何滋味?
思及此,他登时手足无措,双手双足更是因过度的紧张而生出了麻意来。
他本能地咬了咬唇瓣,后又意识到他此刻唇上上了唇脂,不该任意咬唇瓣。
他当即松开唇瓣,便在这一刹那,猝不及防间,他的红盖头被掀了开来。
姜无岐将喜秤往旁边一放,柔声唤他:“如归……”
酆如归不敢抬首去瞧姜无岐一眼,莹白的后颈却因此从嫁衣的后襟暴露了出来。
姜无岐垂首吻了吻那段后颈,方才端了桌案上的合卺酒来。
由于酆如归的头颅太过低垂,全然瞧不见姜无岐端来的合卺酒。
姜无岐遂将合卺酒又放回了桌案上,接着将酆如归拥入了怀中,轻手抚着酆如归的背脊安抚着,并沉默地等待酆如归消去紧张。
他半点不催促,仅在酆如归发间洒落些不含欲念的吻。
酆如归迟迟无法克服紧张,遂往姜无岐怀中钻了钻。
他不知怎地记起了他刚发现自己乃是断袖的那日,当时的他深知自己该当与女子成亲,生儿育女才对,但他又同时对父母怀有幻象,以为即便父母不同意,只消他哭闹几回,他们定会因心疼他而勉强应允,后来,他身死,成为酆如归,一直认为断袖实是深重的罪孽,一如他父亲所言,再后来,他遇见了姜无岐,在姜无岐的纵容与情意下慢慢地解开了心结,而今日他要同姜无岐成亲了,两年前的他是定然无法料想自己有朝一日会与姜无岐成亲。
姜无岐为他破门还俗,为他放弃成仙,又总是被他欺负,他何其有幸,能得姜无岐的青眼。
他心悦着姜无岐,身心已皆为姜无岐俘获了,但又由于心悦过甚,而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已与姜无岐拜过天地了,倘若姜无岐强势些,不必饮那合卺酒,大可立刻将他占为己有,但姜无岐却默默地安抚着他,无一丝越轨之举。
姜无岐着实是过于温柔了些。
但这样温柔的姜无岐,才是他所心悦的姜无岐罢?
他胆小如鼠,若是姜无岐不是这样的温柔,能给予他安全感,他必定不会对姜无岐动心。
他不愿让姜无岐久候,大着胆子,仰起首来,凝望住了姜无岐,方要启唇,却闻得姜无岐道:“如归,我知你很是紧张,你无须勉强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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