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胎明结 作者:舆凉
Tags:东方玄幻
“本宗有法子。”墨珩应道。
舒久好奇得抓心挠肺,“什么法子?”
墨珩静了被这道士搅得不甚安宁的心绪,“你虽孕育凤子,却与寻常女子孕育不同。凤子元力生机在你皮肉之下,内腑之外,待到瓜熟蒂落,本宗便会剖腹取子,再为你愈合伤口。”
舒久听说“剖腹取子”这几个字,不由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又问:“会疼么?”
“不会。”有他幻境惑心,自当无觉无感。
听了这话,舒久这才稍稍安心。跟着佛宗缓步回了前院,那小屋子,变成了个六角小亭阁子,飞檐高挑。院前那花精,正舒展了花瓣露出里头的小脸,乐滋滋地晒太阳,见了舒久,不约而同地冲着舒久摇起了花瓣。
舒久心情大好,伸手去挠花瓣根部,花精笑得花枝乱颤,颤得满树的花都一朵接一朵收紧了花瓣,良久也不见松开。
墨珩负手,凝眉瞧着道士。他阅遍凤凰内山藏书,也未曾寻得以凡胎养凤子的先例,眼下,他也只能看出道士凤子二者生机灵元似有相溶之兆,却不知此兆是吉是凶。该寻个人来瞧瞧?
墨珩道:“凡人孕凤子未开先例。还是寻个医仙来看看才好。”
舒久听罢,下意识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腹部,双手拢在袖中绞紧了衣袖,慢慢转身过来,扯着嘴角笑了笑,才道:“若当真有碍,佛宗也应当能察觉的吧?”
见道士面色不好,也知他是不愿。再通透的人,也不情愿这般难堪境地叫人看了去。墨珩微微点头,“嗯。”
舒久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佛宗,见他确实应承了,才敢安心下来,缓缓松了掌心布料,稍稍舒了口气。
墨珩终究觉着只凭他一人不妥,思忖了片刻,又道:“本宗出山一趟,你待本宗回来之后再歇。”
虽不明白为何佛宗特意交代了要等他回来再歇,但舒久还是点头应了。
眼前一晃,掀了一阵狂风。再抬眼时,佛宗化的原身,已在千里之外,也不知越了几重山水。
三十三重天外,白云渺渺,仙山落在白云之上,随之杳杳,神仙逍遥。
正有仙人踏着白云,青衣飘摇,背着竹篓,娄中仙气缭缭,正有仙草仙参在娄中叽叽喳喳拌嘴笑闹。仙人脚下白云悠悠荡荡,从这座仙山飘到那座仙山。
一阵墨色狂风陡得刮过,将那青衣飘摇的仙人,掀翻在地,狠狠跌在了仙山药圃之中,啃了一嘴泥。
药娄里头仙草仙参骨碌碌滚了一地,下了地,就化了三寸来高的小娃娃,嘻嘻哈哈跑了没影。
那仙人呸呸了满口泥,气得跳脚,“墨珩你长不长眼!老子挖了一个月的药!全没了!”
墨珩悠然振袖负手,“药在药圃,总跑不了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往后,《疯狗》也好,《凤胎》也罢,都放在星期六星期天更新了。
承蒙诸君不弃,本肥谢过。
第6章 凤在九天
仙人气得跳脚,四下乱跑的药材早不知埋在了哪片土里,这一片仙山药圃,广有千亩余,又该从何找起。急得团团转了两圈,终究是指着墨珩痛骂:“滚蛋!你肯定是故意的,明知这药圃方圆千亩你还故意把我吹倒!”
墨珩负手,由着那仙人上蹿下跳,候了片刻,那人也不见平静,墨珩皱眉:“常青!”
“干什么?!”常青正蹲在地上沉痛地拿药锄刨土,指望着能扒拉出那一两棵没跑远的灵药。听见墨珩叫他,硬声硬气地顶了回去。
“有事问你。”墨珩道。
常青抬头,一脸玩味得意,瞅着墨珩,慢慢放下药锄,将双手拢进袖中,“说。”
墨珩便将道士如何吞了凤子,他如何将凤子生机元力种在道士皮下,凤子又如何生长,直到眼下二者生机隐有相溶之兆,都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听得常青直搓后槽牙,“不行不行,你得带我去看看那个道士!”
“不行。”
“怎么不行?!又不是养在闺阁的大姑娘,如何还看不得了?!”常青一双碧油油眼睛瞪得溜圆,精光直闪。
“他不肯见人。”墨珩无法,交了底子。
常青眯了眯眼,“诶哟,怜香惜玉!”没等墨珩回绝,常青便揭了话茬,将这“怜香惜玉”作了定论,“与其说是他孕育凤子,不若说是凤子拿他当了个宿主。这时候凤子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者生机元力相溶,再正常不过。等凤子长成,二人生机元力就互无影响了。”
听到此处,墨珩才算放下心来。常青见墨珩若有所思不搭话,又贴上来,笑嘻嘻地问:“要不要本仙给配几幅安胎药来,保证母子平安。”
又陡得刮过一阵墨色狂风,再度将常青掀翻在地,这回好些,常青早有所备,不曾啃得满嘴泥,但脸也确确实实贴上了一片沃土。常青一个鱼跃起身,指着遥遥天边的一团墨影跳脚:“墨珩你等着,早晚有你求着本仙的时候!哼!”
常青甩着满是尘土的衣袖,揣着药锄蹲下身来刨土,一边刨一边骂咧咧得念叨:“会飞了不起啊!早晚有一天薅你几根毛下来,哼,你就等着吧!”
乘风以游的佛宗,忽然打了个哆嗦。
舒久一如往日洗漱了便在榻上躺稳,只因佛宗说了要等他回来再歇,饶是精神有些委顿,也没敢歇下。说来也是奇了,他金丹后期的修为,理当不觉困顿,就算累极也只消打坐调理片刻才好,但眼下这困顿,却非寻常调理所能缓解,似乎非睡下不可。舒久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将这归于凤子了。
舒久终究是捱不过困倦,不知不觉睡熟了。
凤在九天。由九天俯视,方圆千里的凤凰内外两山,不过也是沧海一粟。恰似莽莽海上一座小岛。由此可见,方圆千里的元力生机旋成一片漩涡,中心,正在凤凰内山。
凤子汲取元力生机竟已经如此迅速?墨珩陡得收了双翼,一个猛子扎下去。
果然,生机已经叫凤子汲取了少许。佛宗维持着原身,阖目蹲坐,这生机不能纳得太快,凤子长快了,道士受不住,少了,又怕凤子汲取太过,伤了道士根本。还得好好拿捏,幸亏回来得及时,不然这道士就得一睡不醒了。
一夜不休,方圆千里内元力生机取了接近一半,好在凤凰山所在极易聚集天地元力灵韵,不然可受不住凤子如此糟践,不过这一夜下来,外山的花草树木叶子怕都得掉一大半。见凤子消停了,墨珩化了人身,仔细看着舒久腹部。
嗯,那么多元力生机,竟然不能叫凤子长大那么一星半点,看来往后让凤子长大所需的元力生机怕会更加庞大。世间元力他皆能汲取,但万一波及了凤凰山之外,怕会有损天地灵根。墨珩兀自凝眉沉思,不查舒久已醒。
舒久被佛宗沉凝眸光看得满脸泛红,虽明知佛宗看得并非他,而是他腹中凤子,只是,这么躺着被旁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也实在是叫人不自在。舒久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佛宗?”
墨珩嗯了一声,眼风由舒久腹上移到了脸上,“可有不适?”
“没有。”舒久自觉躺着说话有些尴尬,便坐起身来,仰头同佛宗说话。
墨珩点了点头,看来昨夜他虽被汲取生机,但好在补回来了,也亏了自个儿回来得及时。照眼下这个情形来看,似乎凤子苏醒汲取元力生机以助成长的时候,道士便会沉睡。若是凤子和道士都醒着,那会如何?
道士苏醒之时,浑身灵韵灵力运转比沉睡时迅速百倍不止,若此时大量元力入体,大概,会出现,这道士将凤子吞下时的情景吧?
忽得想起昨夜临走之前他特意嘱托道士等他回来了再歇,若是道士当真撑着了,恐怕现下已酿成惨祸。墨珩眉眼微微一瞬,又深深看了道士一眼,道:“若觉困顿,就早些休息,不要硬撑。”
舒久点头应下。再目送佛宗出了门,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被佛宗一瞬不瞬盯了那么久,现在想想都觉得寒毛倒竖。
舒久起身活动,他所在宗门,奉剑修行承道修心。他已许久不曾修炼剑道,他的疏影剑,虽已认主,但距心剑之境尚远,还欠修行。眼下荒废许久,心里自然有些挂碍。提着疏影剑想练练,但佛宗又雷打不动地端坐桌前翻看卷籍,但见眉目沉凝,静好如画。
大大地搅扰心境!
佛宗五感敏锐,抬头来回望道士。
两厢一望,舒久登时受不住,偏开了眸光,“佛宗,我想练剑。”
墨珩想了想,约摸是嫌院内狭小,便道:“东去,有空阔原野。”
凤凰内山,本是浮在凤凰外山之上的一座云上仙山。西边儿是一片密林,东边儿是一片原野,对半将凤凰内山分得匀称。
其实舒久知道东去有空阔原野。他分明是希望佛宗能让他一人呆着!舒久望着离他三丈远,安然盘膝坐在翠绿草地上的佛宗,一阵眼晕。
沉心静气,莫想着身侧有人了。
凝神,盘膝坐下,疏影剑横在膝前,外溢神识裹了疏影剑,叩问剑灵。疏影剑剑身微微一震,剑鸣不歇,剑身缓缓由舒久膝前升起,悬在半空,缓缓旋转,周身灵里神识绕成水光,碧色盈盈。
疏影剑本身蕴灵,若不到心剑之境,便不能完全激发剑内蕴灵,做不到以剑养人以人养剑。
墨珩盘膝瞧着舒久叩问剑灵锤炼剑心,其实他是不大懂的。毕竟佛修道修,虽所求所证皆为大道,但求证修行之法大为不同,一时竟看得茫然。冥思片刻后,忽得明白,物我相通,便是物我两忘融会贯通,于道于心,皆有助益。
生了这么个想法,不由想着求证。佛宗阖眼,叩问:“所谓剑道,是否人剑合一,便是至高之境。”
舒久乍然听见佛宗叩问,一时错愕,但佛宗毕竟未扰他心境,便道:“是。”
“若做到物我两忘,物便是我,我便是物,是否便能人剑合一?”
舒久愕然。毕竟,无人教过他,剑道也是可以这么修行的。但心中锤问之后,确实无甚错处。只得拜服:“是。佛宗一语,道破剑道所修,小道拜服。”
得了几句指点,豁然开朗,剑心之修,更进一步。绕着疏影剑的流光愈见璀璨通透。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如约而来的凤胎,望诸君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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