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作者:流鸢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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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知澜骤然将房门一关,“霍!苏!年!”她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床边,却看见霍苏年乖乖地捏耳跪坐在床上。
这模样实在是滑稽,原本的满腹羞涩与怨气竟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娘子,我在。”霍苏年的眸光醉色依旧,她可怜巴巴地回答了一句,那微肿的唇瓣如血一般刺眼,更严重的是,她的内裳衣带也散开了,如今敞露着双肩,实在是莫名的诱人。
曲知澜感觉自己又开始发烫,她忙将药瓶子往床上一扔,背过了身去,肃声道:“桐儿姐姐给你的醒酒丸,你快些吃了,待醉意消退一些,能好好走路了,我便与你一起去看看娘。”
“娘?娘怎么了?”霍苏年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眼前的娘子大人还是有点晃悠。
曲知澜沉声道:“桐儿姐姐说,她又开始闹腾了,谁都劝不下来。”
“哦……就让娘闹一会儿……她……她累了就会消停了……”霍苏年舒了一口气,她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却没有一点吃醒酒丸的意思。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
柳宁选这个时候闹腾,定是听说她在前院喝醉了,担心她的女儿身被曲知澜发现,所以给她找了个脱身的借口。
只是,霍苏年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脱身。
她好不容易才与曲知澜那么近,好不容易才听到她同样狂乱的心跳,她舍不得离开这儿,舍不得错过曲知澜这一刻的失控。
“我所认识的霍苏年,可不是如此不孝之人。”曲知澜坐到了铜镜前,她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鬓间的乱发,“你可要想好了,是去呢,还是不去?我可不想旁人说我是狐媚子,魅惑得霍家少爷连娘都不顾了。”
“其实也不差了。”霍苏年抿唇笑了起来。
“嗯?”曲知澜冷冷一哼。
霍苏年只好乖乖坐起,扶着晕晕的脑袋,叹声道:“好,我听你的,我吃,我吃还不行么?”说着,她打开了药瓶子,把醒酒丸倒了一颗出来,喂入嘴,摇头道,“啧啧,难吃,真的难吃!”
“难吃就长个记姓,下次少喝点,免得又发酒疯。”曲知澜终是将发髻与乱发梳理整齐,她重新理了理领口,重新系好了衣带,转过了头来,看见霍苏年又懒洋洋地靠在了床柱上。她挑了挑眉角,“还不起来?”
“知澜……我这会儿是真的不舒服……肚子里火辣辣地烧着……难受……你让我缓一缓……就一会儿……”霍苏年捂着肚子,轻轻地揉着,她这会儿是真的难受,实在是站不起来。
曲知澜坐到了霍苏年身边,她先把她的内裳拉起,遮住了她的双肩,惑声问道:“真的不舒服?”
霍苏年点点头,这会儿觉得头实在是太沉了,连抬都抬不起来。
曲知澜伸摸了摸她的额头,竟比方才还要烫。她扶住了她的脸,正色道:“你怎的那么烫?”
“热啊……”霍苏年觉得胸臆之间实在是憋闷,她伸又扯开了衣领,顺势倒在了曲知澜怀里,她枕在她的心口,倦然一笑,“让我歇……一会儿……娘……娘是真的没事的……这些年……这些年府里都习惯了……”
曲知澜被她枕得实在是不舒服,推了推她,哪知竟被霍苏年抱着躺了下去。
“霍……”
“嘘……我只想睡会儿……别怕啊……”
霍苏年在她心口宛若小猫似的蹭了蹭,歪着脑袋枕在那儿,甚至把腿也搭了一只在她身上,便呼呼地睡着了。
“无赖!”
曲知澜嗔了一声,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静静地看着霍苏年的睡脸,她的眉毛密密长长的,鼻梁秀挺,生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就算是再无赖,也让人真的恨不起来。
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被霍苏年传染了睡意,曲知澜看着看着,竟也觉得自己也有些困倦了,不知不觉地,她也睡了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极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的她走在一片深林之,月光凄迷,四处静寂,她一直走一直走,却总也走不出这片深林。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在一棵枯树下坐了下来。树后突然响起了窸窣之声,她想站起来,却被一条长藤给卷住了身子,那条长藤的力道出奇的温柔,圈在她身上还隐隐带着温暖。
她下意识地想挣扎,却实在是太过无力,只能由着那条长藤将自己紧紧缠着,直到她再也撑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前院的戏班子是何时走的,曲知澜与霍苏年都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她们也不知道。
甚至,昨夜是怎么钻到被子里的,是什么时候解的衣裳,谁也想不起来了。
霍苏年比曲知澜先醒来,先闻到的是曲知澜颈窝里面的淡淡香味儿,这香味儿如酒,让霍苏年不由得身子一紧,下意识地咽了一口香津。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宿醉醒来,脑袋啧啧生疼,可当她看清楚的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这脑袋偶尔疼一回,其实也是极好的。
晨曦从外间透过窗格洒入房,正好照亮了曲知澜的半张俏脸——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昨夜两人都发了不少汗,如今她的颊上有几缕细发沁着汗水贴在那儿,脸蛋儿通红通红的,实在是俏丽得让人想入非非。
昨夜……
其实就是两人热了,下意识地解掉了自己的衣裳,其实就是半夜觉得凉了,下意识地拉了被子盖上。
可此时此刻,霍苏年看着曲知澜的这个模样,心头竟如同小猫挠一样地痒痒的。
曲知澜的雪白色肚兜带子散了一半,霍苏年刚好枕在她的颈窝之,从这个角度悄悄地瞄上一眼,霍苏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要瞬间跳出喉咙来了。
她赶紧按住自己的心口,可这一按,她发现胸口缠的那一圈裹胸布早就不知散到哪里去了,她的内裳压在身下一半,另一半衣裳褪在了一旁,几乎是光溜溜地贴在曲知澜的身侧。
“我好像亏了点……”
这个念头瞬间蹿了起来,霍苏年又羞又热,本想拉了那一半的内裳穿上,至少得遮住自己的身子。
哪知,她的动作才做了一半,便觉察曲知澜快要醒了,她顺势背对着曲知澜侧身而眠,揪了一个被角紧紧地贴在心口,佯作熟睡的样子,紧紧地闭着眼睛。
“唔……”
曲知澜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隐隐生疼的太阳穴,所有的感官渐渐复苏了起来。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那个讨厌鬼没有再趴在她身上,她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准备侧身再小眠一会儿。
等等!
曲知澜一转身,便瞧见了霍苏年的背脊,内裳其实很薄,隐隐看得见她的曲线。
她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曲知澜下意识是告诉自己,得赶紧起来,赶紧离开这儿,不然等霍苏年醒了,她那嘴巴不知道又要说出些什么臊人的话来?
想到这儿,曲知澜轻轻地翻转到了另外一边,她背对着霍苏年,极为小心地掀起了被子,蹑蹑脚爬地下了床。
为什么觉得有点凉呢?
曲知澜站了起来,腿伤还隐隐有点疼,背心也凉飕飕的,她连忙低头一看,哪知肚兜的最后一个结也因为她爬下床的动作彻底散开了,这一低头的力道刚刚好。
“啊!”
曲知澜忍不住一声惊呼,她的肚兜突然往下一滑,她惊忙伸按住了肚兜。
“怎么了?!”霍苏年以为她撞到了痛脚,连忙从床上翻了起来。
原来她早已经醒了!
原来……
正当曲知澜想狠狠骂她的时候,她正好看见了霍苏年的胸膛,她的话瞬间哽在了喉间,整个脸羞了个通红,“你……你……”
“……”霍苏年哪里说得出话来,此时她的双眸早已被曲知澜胸前的春、色吸引了过去,怔怔地看着那儿,一瞬不瞬。
“无赖!”曲知澜这才发现,虽然自己按住了肚兜,可肚兜只遮住了左边的一半,她又羞又怒,“你犯规!谁准你解我的衣裳的?”
“那又是谁解我的衣裳的?”霍苏年不紧不慢地将内裳穿好,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回我们两个都犯规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第五十五章 .千日醉
“吁——”
白马在【千日醉】门前停了下来,马上的白衣公子翻身下马,顺势抬掩着自己的左边额头,似是在遮掩着什么?
霍苏年回头对马车车夫道:“娘子腿伤未愈,你先搬个凳子来,让翠云小心扶着她下马。”
“是,少爷。”车夫点点头,便搬了个凳子来,放在了下车的地方。
翠云掀帘先下了马车,她扶着曲知澜一瘸一瘸地走了下来,忍不住嘟囔道:“明明昨儿都能走稳了,怎的伤口会突然裂了?”
曲知澜狠狠地一瞪前面那个罪魁祸首,咬牙道:“有个无赖欺负了人还乱跑,这不,又害我撞了桌子。”
翠云听得云里雾里的,惊声道:“家里还有这种无赖?!”
曲知澜冷声道:“怎的没有?简直是祸害!”
翠云沿着曲知澜的视线看了过去,不就是少爷么?
她就是再笨,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少爷与少夫人在房嬉闹所致。她连忙闭了嘴,惜儿是教过她的,主子的事还是少参合,她一直记得。
霍苏年赔笑揉着自己的额头,若不是为了去看她的伤势,怎会被她当头给了一拳,这会儿额头还在隐隐作痛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家的娘子,只能好好宠着,就算是都犯规了,娘子大人说的话都是对的。挨这一下,换曲知澜消消气,好像也算是赚的。
“娘子,请。”因为不敢再惹曲知澜生气,所以自打出门开始,霍苏年是格外地彬彬有礼。
曲知澜白了她一眼,只要一看见她,这心里就火得很——心火一般分两种,一是那种想要“欺负”的火,一种是那种气呼呼的火,自从昨夜发生了醉酒同眠之事,曲知澜突然分不清楚这种火到底是哪一种?
不过,有件事她倒是清清楚楚——霍苏年是个不知羞的无赖,可偏生她就是恨不起霍苏年来!
她觉得有点忐忑,隐隐感觉将来会有什么栽到她的里。
所以,曲知澜今日出门的时候,就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小心这个“讨厌鬼!”
“天下第一楼”的牌匾已经高挂在了前厅最醒目之处,现下虽然是早上,可【千日醉】的生意比起往日来说,要好了许多许多,这会儿前厅已经坐了不少宾客,正在美滋滋地吃着这儿的佳肴。
这也是曲知澜第一次踏入【千日醉】。
若不是燕玉枫今早非要相邀,只怕一时半会她还不会来这儿转转。毕竟,霍苏年交给她打理的那些酿酒坊账目,她还要些时日才能从头理一遍。
初看这【千日醉】的外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当她踏了进去,便瞧见了一幅春江桃花源屏风矗立在眼前——细看那桃花,鲜红得好像要绽放出屏风来似的。屏风上方细雨纷纷,零星落入春江。图虽未动,可图上的一切都好像是鲜活的,只看一眼都觉得栩栩如生。
孙叔迎了过来,对着霍苏年与曲知澜拱一拜,“少爷,少夫人,你们来了。”
霍苏年微微点头,“殿下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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