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 作者:流鸢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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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娘子,你的腿伤该换药了!”
曲知澜不是不懂其道理,只是她无法接受母亲用父亲的命来破这个局,甚至还用父亲的命来设另一个局。
霍苏年不想她们才重逢又闹不快,便快速打断了她们母女之间的话。
哪知……
“闭嘴!”
“闭嘴!”
霍苏年万万没想到,这俩母女凶起人来,那神态,那语气,那狠样儿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宛若同时被两道北风刮过,霍苏年怔怔地愣在了原地,只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突然的沉默,让人觉得这里的气氛实在是不舒服。
霍苏年只能厚着脸皮举了举,“我……我……能去一下……茅房么?”虽然“尿遁”这招实在是不合时宜,可这个时候霍苏年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曲嫣只是瞪了他一眼,算是默许了。
霍苏年悄悄地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曲知澜。
曲知澜还是红着眼眶,她吸了吸鼻子,今日经此一变,她心乱如麻,哪里还顾得上霍苏年这些小心思?
见这母女两人没有否决,霍苏年赶紧开门走了出去,可才踏出一步,便听见了曲知澜的声音,“夫君。”
“啊?我在!”霍苏年赶紧站直了,回头看向曲知澜,“娘子,你说!”
曲知澜调整了一下呼吸,她忍痛走了过来,牵住了霍苏年的,“我跟你一起去。”
“啊?”霍苏年愕了一下,她的理由可是去“茅房”啊!
曲知澜红润的眸子瞪了一眼霍苏年,“怎的?”
“不敢!娘子最大!娘子最大!”霍苏年只好服软,扶着曲知澜问道,“茅房往哪边走?”
“站好了。”曲知澜并没有马上回答霍苏年,她反倒是下了一道命令。
霍苏年挺胸站好,“遵命!”
“蹲下。”曲知澜又下了一道命令。
霍苏年点点头,蹲了下去。
曲知澜走到了她的身后,突然趴到了她的背上,“我腿疼,你背我去……往前走……我会指路……”
霍苏年哑然点头,将她背了起来,照着她的吩咐,往前走去。
曲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眶之终是有了泪光。
她涩然笑了笑,眼泪终是涌出了眼眶,她缓缓擦去了眼泪,喃喃道:“澜儿,别怪娘冷血无情……”她转过了头来,眼泪再次滑落,她却没有再擦拭,任由泪水簌簌而下,怔怔地看着曲玉堂的尸首,“玉堂,这辈子我一直看不起你,可这次,你终于算是个男人了。”曲嫣含泪笑了起来,极为小声地道了一声久违的——“夫君。”
整个曲府下人都在忙着张罗曲玉堂的丧事,府的大红灯笼都已被替换下来,换做了白色的灯笼。
月光凄迷,灯影点点,突然曲府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霍苏年背着曲知澜缓缓走着,她缓缓道:“我其实并不内急……”
“我知道。”曲知澜的双臂情不自禁地拢了拢,将霍苏年抱得更紧,“我只是觉得冷,觉得喘不过气……”眼泪沿着眼角滑落,滴在了霍苏年的后颈上。
霍苏年停下了脚步,她安慰道:“别怕……我在……”
“我知道娘做的都是对的……我只是接受不了……”曲知澜瑟瑟发抖,已分不清是伤口在痛,还是心口在痛,“我……没爹了……”
“他在的。”霍苏年温柔地开口,“岳父大人是在保护你跟岳母大人,从今往后,一切都好起来了,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
“娘子?”
霍苏年突然发现曲知澜并没有应她,她仔细想了想,方才那些话并没有说错啊,她不禁又唤了一声,“娘子?你怎么了?”
“你真觉得以后会好起来?”曲知澜终是问出了这句话。
这一局,虽然看似完美终了,可一旦卷入了皇储之争,又岂是那么容易抽身离开的?
父亲之死,只是与八皇子这边的终了,可母亲回来了,等于是与太子那边的合作开始了。
“会。”
霍苏年知道曲知澜在担心什么,她重重地应了她这个字。
“欺骗者……”
“知澜……”
霍苏年没有让她说下去,她微微侧脸,坚定地道:“你还有我,我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的。”
“霍苏年,我警告你,你别逞能!”曲知澜狠狠地骂了一句。
霍苏年的心暖暖的,很是舒服,“王侯将相卷入权位之争之所以出不来,是因为他们舍不得的太多。而我们这些草民呢?”霍苏年将脑袋微微一歪,贴在了曲知澜冰凉的脸上,悄悄地熨烫着她,“反正啊,我可以凭本事养活我家娘子,去哪里生活都可以,只要啊,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曲知澜听出了霍苏年的话外之意,只要她舍得【洞庭仙】,她便也舍得【千日醉】。这一切一切的根源,就是这两家酒楼的招财名气,若是有天舍了,其实并不一定是祸事。
“傻……”
“就凭我娘子那么聪明的脑袋,银子迟早能赚回来!更何况啊,现在又加上了岳母大人,嗯,以后啊,咱们开间山野酒楼,我跑堂下厨,你们呢,就收钱管账,想一想,这种日子是不是也是不错的?”
“夫君……”
“我在。”
“明晚,陪我去个地方。”
“好啊!”
霍苏年立马答应,可很快地,又加了一个条件,“如果是去见魏阳,我可不去!不对,是你也不准去!”
曲知澜没想到到现在霍苏年竟还在吃醋,可此时此刻,听霍苏年说这样的话,她只觉得莫名地安心与温暖。
“不见他。”
“那我一定去!”
霍苏年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只要是皇子,一旦皇储之争开始,又有谁可以避身事外?
燕玉枫虽然云淡风轻,可他那般喜欢经商,赚的钱到底用在何处?霍苏年当初从不深想,可今日听了曲嫣所言,她不得不深想,若是燕玉枫也有夺储之心,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除却私心,魏阳以后还是少见得好。
第六十九章 .还一巴
曲玉堂被公仪北威逼刺死的消息,很快便在燕京城流传了起来。即便是那些人根本不在场,可只要谈起此事,哪个不说得绘声绘色的?
青门侯又惊又悔,昨夜要是不逼儿子来曲府探望,儿子又怎会这样的套?他焦急地赶到了府衙,却已经是迟了。
主审此案的官员,是天子最信任的钦差孟大人。他在朝廷之素有青天之名,为官刚直不阿,栽在他里的权贵已经有十人之多。天子就喜欢他办案的不畏权贵,所以常常命他在大燕九州之内代君巡察。
孟大人是什么时候来到燕京城的?青门侯不知道,可这些事来得如此之巧,又如此之急,他已经慌乱了心神。他本想仗着自己小国舅的身份见收押的公仪北一面,好歹听听儿子说,到底怎么回事?可孟大人拿出了天子御赐的尚方宝剑,硬是将青门侯给拦在了门外。
很快地,混入曲府打探消息的探子传回了消息——失踪多年的曲家主母曲嫣回来了,掌控了整个曲家,还将二姨娘与曲知晴都赶了出去。
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这些个失踪的人!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青门侯想明白了一些缘由,他只恨当年没有亲眼看见这女人的尸首,就放过了她。
如今,都回来报复了么?
青门侯恨得牙痒痒的,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为今之计,最重要的便是保住公仪北的姓命,哪怕改判流放,也好过问斩得好。
他想了又想,只有求皇后姐姐出了,只要免了死罪,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成!
毕竟,他公仪家就这一根独苗子,天子也该念在这儿,不绝他的香火才是。
曲府忙碌了一夜之后,已换了白灯笼,挂了黑幔,备了奠仪,摆好了灵堂,大开府门,等诸位亲朋前来祭奠。
曲嫣披了麻,跪坐在曲玉堂的棺木之前,哭得楚楚可怜,虽未说一句,可前来祭奠的人无一不觉得心疼。
霍苏年陪着曲知澜穿了孝服,跪在曲嫣后面,每来一位宾客,她们便一起叩头谢礼。
“若是伤口疼得厉害,就先回去歇会儿。”霍苏年小声劝了曲知澜一句,她实在是心疼她强忍着痛意,一一叩谢。
曲知澜咬了咬牙,摇头道:“这是最后能为爹做的事了……”
霍苏年沉沉一叹,却听见宾客之有人窃窃私语道——
“真是患难才能见真情,瞧瞧那个二姨娘,曲老板都没了,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还没听说啊?”
“听说什么?”
“今儿一早,二姨娘便变卖了一堆田产地契,带着女儿跑了!”
“啧!还有这种人!”
“是啊!”
“还是曲大小姐有良心,看看,即便是被赶出家门了,知道曲老板没了,还是一样的跑回来尽孝。”
原来如此。
霍苏年下意识地往曲嫣看了一眼,瞥见了她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果然。
昨夜看似是曲嫣放了二姨娘母女一马,看似是曲嫣由着曲玉堂做最后的好人,其实曲嫣要的是二姨娘与曲知晴的声名扫地,要的是这两人永远都不能再留在燕京城。
心,蓦地一凉。
霍苏年觉得这个丈母娘实在是太过可怕。
似是觉察了霍苏年的窥看,曲嫣往霍苏年这边看来——
霍苏年被逮了个正着,她急声问道:“岳母大人,若是渴了,我去给您端盏热茶来?”
“不必……”曲嫣擦了擦眼泪,眸光如刀一样剜了一下霍苏年,便温柔地看向了曲知澜,“澜儿,你还有伤,今日早些回去歇着,这儿有娘在,没事的。”
曲知澜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点头道:“是,娘。”
霍苏年愕了愕。
“夫君,先扶我进去换药。”曲知澜突然开口。
“好。”霍苏年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腿,站了起来,小心扶曲知澜站起,“娘子,慢点走。”
“嗯。”曲知澜点点头。
等走入了后院,曲知澜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已经在后门等着了,你昨夜答应我的,会陪我去个地方,现下你可不能食言。”
霍苏年怔了下,“我不会食言的,只是……你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马车?”
“在你回家交待事情的那半个时辰。”曲知澜淡淡答了。
霍苏年轻轻一叹,“好吧,走吧。”
曲知澜欲言又止,只是默默地由霍苏年扶着,上了马车。
等车夫赶车前行了,曲知澜才问出了口,“霍苏年,你方才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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