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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她不娶妻+番外 作者:沐枫轻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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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强强 复仇虐渣 女扮男装

  林傲雪心里一下子有了印象,她去年来京城的时候也听说过金雀楼,而这楼还有些特别,她曾带着金钥匙去金雀楼顶上待过一阵,并未发现异常之处,后来才从裴青口中得知,每三年,当初她父亲手下的三方旧部才会聚首。
  她的心情变得莫名起来,转而看向北辰泠,却见后者视线落在窗外,神态柔和,似是感受到林傲雪的视线,北辰泠回过头来朝她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北辰泠抿唇一笑,却并未多言。
  林傲雪想起昨夜北辰泠对她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原来邀她一同饮酒也非无的放矢。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们两姐妹都那么厉害,林傲雪心里嘀嘀咕咕地想着。
  马车绕着湛阳湖畔行了一圈,很快就抵达了金雀楼,看样子北辰泠是金雀楼的熟客,她还未下马车,金雀楼在外迎客的小厮就已经认出了她的车马,连忙堆着一脸笑意迎上来,高声唤了一句:
  “泠姑娘!”
  林傲雪嘴里啧啧有声,北辰泠下了马车之后轻车熟路地领着林傲雪走进金雀楼里,兴许是第一次有人跟在北辰泠身边那么近,也不像家丁小厮的样子,那迎客的店小二还多看了林傲雪两眼,却被林傲雪脸上狰狞的伤疤吓了一跳,不敢再多看了。
  店小二领着北辰泠和林傲雪二人上了楼阁最上面一层,越往上层走,楼里的人越少,到了金雀楼最上面,整个厅里只有三张酒桌,即便如此,北辰泠也没有停步,而是带着林傲雪去了金雀楼最上层唯一一间雅室。
  林傲雪环顾雅室内的环境,这金雀楼的装潢比她那间将军府还要精致,不由感叹金雀楼幕后主人的大手笔。
  两人落座之后不久,店小二将酒水和小菜送了上来,林傲雪和北辰泠一边闲聊,一边从雅室的窗户眺望窗外的景象。
  林傲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雅室的屋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敲响了,北辰泠示意其人进屋,林傲雪转头去看,便见一个店小二端了一壶新酒身侧跟着个侍女一同进来,当屋门一关,北辰泠便起身,对林傲雪道:
  “把衣服换一换,咱们该出去了。”
  林傲雪后知后觉,立马换上了小二的衣裳,而北辰泠则将那侍女的衣服换好,金蝉脱壳之后,林傲雪和北辰泠低着头从雅室里出来,沿着木梯走下去,再绕进金雀楼的后院,于后院的屋子里再一次将衣服换了,从后院的侧门出去,于僻静之处重新上了一辆马车。
  这一次马车行驶的时间不长,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车子在西市喧闹的小巷口停下来,已经数度乔装改扮的林傲雪和北辰泠从马车上下来,钻进巷子里,再绕行至一间小院外,从隐蔽的侧门走进去。
  院子不大,左右两侧用石块围了两片一两丈方圆的菜地,种了些耐寒的小菜,院子里还有些鸡鸭叽叽咕咕地叫个不停,绕着小院走来走去。
  林傲雪和北辰泠穿过前院,屋内的人听见外边动静,拉开屋门朝外看了一眼,那人认出了北辰泠,但却对林傲雪感到面生,不敢轻易让行,北辰泠便开口道:
  “上回咱叔不是说想见见他那亲戚家的孩子,我把人带来了。”
  守在门口的青年人眼中神光微微闪烁,遂点了点头,侧身将林傲雪和北辰泠两人进屋。
  中堂里只有一张方桌,对侧墙面上供着一座玉佛,屋里没人,北辰泠带着林傲雪从左边的小门进去,穿过堆放杂物的屋子,来到后院。
  后院的老树下有个人安静坐着,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腿上盖了一层毯子,院内东风萧瑟,那人花白的头发也随着风一起摆动,北辰泠走过去,道了一声:
  “椋叔。”
  其人闻声,转过头来,目光自北辰泠面上扫过,但下一刻,便滑向北辰泠身侧的林傲雪。
  隋椋瞳孔一缩,神态隐现激动,他激动得似乎想站起身来,却在挣扎起身的同时,毛毯落在地上,而他的腿脚也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似的,身形不稳,眼看就要栽倒。
  林傲雪猛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地将隋椋的胳膊扶住,隋椋因此没有摔在地上,只轻轻往林傲雪身上靠了靠。
  林傲雪鼻头一酸,她诧异地发现,隋椋很瘦,他的胳膊上已经没有多少肉,除了皮便是骨,距离她上一次见到隋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那一次隋椋为了不让她暴露身份,硬是用自损的方式换取了北辰贺对林傲雪的信任,隋椋因此被北辰贺抓走,林傲雪连救他的机会也没有。
  后来她在北境听裴青说隋椋已经被人救出来了,但双腿已废,那时候她虽然难过,倒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是好的。
  然而今日亲眼见到隋椋,林傲雪才震撼而痛心地发现,隋椋几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身上壮硕的肌肉已经所剩无几,腿脚不便给他带来的影响超出了林傲雪的想象,想必他被北辰贺抓走的那段时间里,受了不少酷刑,北辰贺不仅废了隋椋的双腿,更是连他的一身武功也都废去了。
  隋椋原本不足五十岁,去年林傲雪见他,他看起来像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而今重逢,在林傲雪眼中,隋椋却已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垂垂老矣。
  她无法想象这一年隋椋是如何度过的,原本拥有高强武艺的一个人,如今只能呆坐在小院里发呆,若不是隋椋心智坚定,恐怕早已疯魔。
  “椋叔……”
  林傲雪颤着声唤了一句,隋椋神情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一时间相顾无言,老泪纵横。
  “雪儿。”
  隋椋的嗓子很哑,像是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林傲雪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忍住,她用力深吸一口气,却只能勉强应了一声:
  “我在。”
  北辰泠站在一旁,看到这样的景象,眼里也有了一层雾气,她无奈地撇开视线,红唇轻抿,才能勉强抑制住落泪的冲动。
  “好,好啊!”
  隋椋连续说了两声好,他情绪激动,抓住林傲雪手腕的双手在不住颤抖。能再见林傲雪,他此前一年所受的那些苦难,都是值得的。
  “椋叔,您先坐下。”
  林傲雪扶着隋椋,唯恐他不小心摔了。
  隋椋闻言,依言重新坐回椅子上,林傲雪将落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再提隋椋将其盖在他的腿上,并主动开口:
  “椋叔,雪儿回来看你了。”
  隋椋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林傲雪,眼里很是欣慰,当林傲雪将薄毯给他搭在腿上,他偷偷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然后再一次伸手抓住林傲雪的手腕,对她说:
  “回来了好,雪儿,椋叔有话要与你说。”
  林傲雪点头,北辰泠将林傲雪送到,自己身上的任务也算完成,便主动言道:
  “那我去外边等着。”
  她话音未落,隋椋便转过头去:
  “泠郡主不用回避,这些话,你也可以听一听。”
  北辰泠闻言一愣。
  在此之前,她虽然设法从北辰贺手中救出了隋椋,但隋椋从未真正信任过她,任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也只从隋椋口中得到一句,宁沐雪尚在人世而已。
  此后不管她如何追问其人下落,隋椋都不再开口了,好在北辰泠在发现林傲雪是女子之身后,就花了好些心思去查,才渐渐锁定了林傲雪就是宁沐雪。
  今日她将林傲雪带来小院,便也彻底获得了隋椋的信任,隋椋让她留下,她自没有再走的道理,便与林傲雪对视一眼,安静地站在一旁,等隋椋继续说下去。
  隋椋拉着林傲雪的手腕,唯恐他一松手,林傲雪便不见了,眼前这一切,只是他求而不得的一场梦境而已。
  好在林傲雪一直乖巧地站在他身边,他能看得见,摸得着,这个让他寄予厚望的晚辈,真的出现在他身边。
  他呼出一口热气,拍了拍林傲雪的手背,然后示意林傲雪和北辰泠在她身侧的石凳上坐下来,这才开口:
  “雪儿,泠郡主,我现在与你们说的东西事关重大,你们听过后记在心间,切记出了这方小院,便莫宣于第四人之耳。”
  林傲雪和北辰泠对视一眼,随后恳切地点了点头:
  “椋叔且放心。”
  隋椋口中沉沉一叹,这才开口,将压在心里的事情缓缓道来:
  “雪儿,当初椋叔走了许多关系,暗中做了很多调查,终于探到了镇国公府被陷害的真相。”
  林傲雪神情一肃,北辰泠也皱起了眉头,林傲雪喉头一动,双拳下意识地攥紧,而后问道:
  “椋叔,你是说,你弄明白了北辰贺为何要对我父亲下手?”
  隋椋用力点了点头,眼里爆出一蓬精光,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仇恨,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错,起先有害宁大将军之意的人只一个北辰隆,但北辰隆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对宁大将军而言根本构不成威胁,真正给了宁将军致命一击的人,就是北辰贺。”
  说到此处,隋椋侧目看了一眼北辰泠,但见后者目露深思之色,却未有旁的情绪起伏,隋椋暗自点头,而后继续说道:
  “说起来宁大将军也是遭了无妄之灾,早些年他入宫参加宫宴时,不小心撞见一出皇家的丑事,他宴上饮酒微醺,外出透风,却碰见了宗亲王北辰贺与皇帝的妃子私会,他惊惶之下叫北辰贺发现动静,好在他及时撤走,并未让北辰贺认出身份。”
  隋椋说到此处,林傲雪已脸现震惊之色,北辰泠也诧异地瞪大双眼,惊道:
  “王爷和妃嫔私会?”
  北辰贺在京城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他只有一任王妃,便是北辰泠的母亲,北辰泠幼时,王妃身故,北辰贺一直没有续娶,故而王府也就只有北辰泠一个郡主。
  岂料今日她们竟从隋椋口中听说,北辰贺和皇帝的妃嫔有染,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且不说皇帝将如何震怒,光是天下悠悠之口,就足以让北辰贺身败名裂。
  林傲雪眉头紧皱,震惊地回问了一句:
  “想必后来北辰贺查到了是父亲那日撞见了他的隐秘。”
  隋椋冷笑一声,点头道:
  “是也不是,说起来,这祸事还是大将军自己惹上的,那日他撞见北辰贺与妃嫔私会之后,便将此事埋在心里,谁也未曾提起,这个秘密一藏,就是十几年,直到有一回,北辰贺来府上拜访,将军饮了点酒,将此事说漏了嘴。”
  林傲雪心头一紧,宁义云将此事说漏了,对方还是北辰贺,以北辰贺的聪明,哪里猜不到多年前的事端,他们表面再好的兄弟情也抵不住北辰贺对宁义云的猜忌,有了这档子事,北辰贺不可能不除宁义云。
  “大将军事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他才备了金钥匙,将手底下的势力悄悄藏起来,同时还写了文书上奏,打算辞官归隐,岂料祸事来得比他预想得更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应对,那一封请辞的奏折在递到皇帝案上之前,镇国公府便被满门屠杀。”
  北辰泠的脸色沉下来,林傲雪也攥紧拳头,原来这就是当初镇国公府被灭门的真相。
  多么荒唐可笑。
  一百多口人命,就因为宁义云醉后失言,抖出了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而北辰贺对宁义云的敌意,过了十几年,也不曾消解。
  亏得这两人在人前还是一副至交兄弟的样子。
  林傲雪咬牙切齿,北辰泠抬眸看她,眼里神色复杂,她也未曾想到,真相竟是这个样子。她原以为北辰贺已足够让她失望,却不料,原来北辰贺的狠毒和虚伪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
  从一开始,就是北辰贺的错,他却因为掩盖这个错误,一错再错。
  宁义云已将自己所见的那一幕掩藏起来,没有主动招惹北辰贺,却依旧迎来这场无妄之灾。林傲雪气得浑身发抖,北辰泠探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没有说什么宽慰她的话。
  因为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无法给林傲雪安慰的。
  说起来也是可笑,因为她对于林傲雪而言,已是仇人的女儿了。而今她坐在林傲雪身边,听着隋椋讲述他父亲犯下的罪行,而她还与林傲雪等人集思广益,想着去怎么对付北辰贺,北辰贺作为一个佞臣很是成功,但他作为人父,却极为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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