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和姬冰雁终于理解左红聿口中的极致快乐是怎么回事了,原本觉得这毒十分好解的二人神色也难看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柳无眉终于清醒过来,她脸上犹带着汗珠,神色也有些难堪,可李玉函半点不嫌弃她,甚至动作轻柔地将她扶到椅子上倒了杯水哄着她喝下。如此做完,他才开始与左红聿计较起来。
谭昭只好先声夺人:“小姐姐,你先开始的时候是不是只需要吃这粉包的十分之一?”
柳无眉点头,眼神示意李玉函不要动作。
“如今,一包也无法满足,只想要更多,是且不是?”
全中,柳无眉的无声就是最好的答案。
对方曾经“守护”过左红聿少年的贞CAO,谭昭对事不对人,该说的还是会说:“倘若你相信我的话,就停了这粉包。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不知道这粉包的危害,它不是什么暂时抑制毒素的解药,而是比穿肠毒药还要折磨人的存在。”
“你该早有感觉,从一开始你所服用的毒药就是它。”谭昭指着地上粉包里的残骸说道。
柳无眉苦涩一笑,道:“那你是如何摆脱它的?”
石观音的死亡就像是压在头顶的大山骤然消失一般,但同样也让她重新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她身上的毒无药可解,不管是南张还是北王都束手无策,张简斋甚至断言除非是神水宫的宫主水母阴姬出手,否则无药可医。但神水宫宫主武功神秘莫测,她又如何求得对方出手!好在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探子来报说是同样深中此毒的左红聿解了毒。
左红聿与水母阴姬,自然是前者更好对付。
她期待着对方给出解药的方子,对方也同样给了方子,只是这个方子……
“此毒无药可解,唯停止服用可解。”
“哪怕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是。”
“你是如何做到的?”
哦,用了解毒剂做到的,但罂粟是作用于神经姓的药物,他并未真正经历过毒发,自然用了解毒剂就好了。然解毒剂只能解身上的毒,却无法根治心里的毒,谭昭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药瓶很小,里面只有一颗解毒剂,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万能解毒剂:“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它或许能帮上你一些忙。”
说着,便将药瓶放在桌上,李玉函伸手拿过,像是献宝一样放到柳无眉手中。
“这是什么药?”
“你想它是什么药,它就是什么药。”
李玉函和柳无眉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快,为表达谢意,柳无眉说了一个消息——石观音在大漠的势力已经被她的儿子全盘接受了。
石观音还有儿子?
“你们听说过吗?”
楚留香和姬冰雁齐齐摇头,但石观音钟情男女之事,这个年纪有个儿子应该也不奇怪吧,只是如此的话,谭昭开口:“那还有去沙漠的必要吗?”
楚留香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
你们江湖人是不是一天到晚闲的发慌啊!万一石观音的儿子也是个变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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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月,风沙漫天肆飞扬。
在沙漠里迷了路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谭昭望着漫无边际的黄沙中的一点黑色,转头看向后面同样一身黄沙的两人:“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又走回了原点?”
以为进过一次沙漠就不需要向导的两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辣鸡!
“逗你们的,我们好像走出来了。”谭昭指着沙丘尽头开口:“看,那里好像有家客栈!”
楚留香和姬冰雁并非喜形于色之人,但听到此也是脸上一喜。
又是走了小一个时辰,这家位于沙漠里的简陋客栈终于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诶——三位客官,是……我去,老臭虫,是你吗!”
一个十分活泼的声音突然出现,楚留香下意识地抬头,随后也是精神一振:“小胡?!小胡你怎么在这里!老姬老姬,你快过来!是小胡!”
……老臭虫,老姬和小胡,相比这些称呼,谭昭觉得红聿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名叫做小胡的男子得到回应,高兴地一蹦三尺高,对着后面相互搀扶的姬冰雁和谭昭就是一个大招手:“铁公鸡,你也在啊!”
谭昭却感觉到旁边的姬冰雁浑身一僵,显然两人之间是有故事的。
系统:宿主你太污了,人家是纯纯兄弟情!
[……]是你自己污吧,他明明只是做了很简单的推测而已。
“诶——这位少侠尊姓大名啊,我胡铁花,老臭虫的老朋友,你叫我胡哥哥就好了!”胡铁花显然十分热情,招呼着三人就进到里面:“来来来,别客气,想吃什么……老臭虫有钱,他请客!”
……谭昭望向楚留香:这你朋友?
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心里特别想摇头。但在胡铁花笑意丛生的眼神下,还是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
一个知道你黑历史的朋友总是惹不起的。
第86章 数风流少年(八)
三人坐定,谭昭才抬头观察胡铁花。怎么说呢,从外表看完全不像楚留香的朋友,他留着豪放不羁的胡子,衣服穿得松松垮垮,腰间还别着一个酒葫芦,头发也是随意地扎了一把,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得像是天边的太阳一样。
这样的一个人,与楚留香形成鲜明的对比,但奇异的是,两人却是极好的朋友,或者说楚姬胡三人绝对是过命之交。
“诶,这位小兄弟怎么不说话?”
一会儿的功夫,胡铁花已经从厨房搬出了一碟风干的牛肉和几个馒头,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坛老酒,酒不是什么好酒,汤色略略浑浊,但在这沙漠之中,能有酒就不错了,谁还管酒好不好喝呢,过瘾就足够了。
他说这话,还给谭昭倒了一杯,显然他对谭昭很感兴趣,因为就他所知,老臭虫但凡带着生人,就是他惹上麻烦的时候。作为老臭虫的朋友,他总是要关心一二的。
“我姓左,名红聿,久闻胡大哥大名。”
胡铁花一听对方认得他,脸上立刻更加欣喜:“小兄弟好眼光,来来来喝酒喝酒!”
看到老友又在劝酒,楚留香终于看不下去了:“小胡你也悠着点,红聿伤刚好,他不宜饮酒,给他倒碗茶吧。”
胡铁花却偏爱跟他对着干:“你大沙漠的,茶叶可是金贵东西,银子呢?”
“……”莫生气,莫生气,生气容易……
正是此时,厨房里走出来一个身材干瘦的女子,她看着三十几岁的模样,大抵是风沙的摧残使得她的皮肤变得十分粗糙,一看就是靠真本事开客栈的女人。
系统:……宿主,你这话说的我竟然无言以对。
她走了出来,眼睛轻轻瞥了一眼,客栈里就他们一桌客人,可她却没有半分热情好客的模样,看了一眼就拐进了旁边的小房间,活像是没看到人一般。
楚留香心想着沙漠里的老板娘就是底气足,转头就发现老友竟是用着痴迷的目光看着老板娘,这目光有些熟悉,他稍稍回想了一下就想起一月前他曾在慕容海身上看到过。
“喂——小胡,难道你也是中了毒?”他担心地开口。
直到人消失在拐角,胡铁花才回头神来,声音依然轻柔:“对呀,我中了她的毒,无药可解。”
……谭昭忍不住戳了戳楚留香:“你朋友,果然是个看重内在的实在人。”
“噗嗤——”楚留香一碗酒就直接喷了出来,姬冰雁却比他更为直接,他随身带着宝剑,此刻宝剑已然出窍横在了胡铁花的脑袋上,胡铁花也是丝毫未动,显然是笃定了姬冰雁不会动手砍了他的脑袋。
“老姬,别这样!”
姬冰雁却充耳不闻,直视着胡铁花,开口:“胡铁花,你把亚男放在哪里?”
声音很轻,不露半点心绪,但谭昭就是听出了一股愤慨的味道。姬冰雁是个人如其名的人,他用剑,剑也很冷,但他却是个商人,一个吝啬的商人。很多时候,他都喜欢当背景板,少有时刻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我……”
这样的底气不足,显然是心有愧疚。
楚留香还欲再劝,姬冰雁却收了剑,径直走向了客栈外面,似是无声的控诉一般。
唔,这位“亚男”应该是位奇女子了。
系统:你怎么知道是女的呢?万一是男的呢?
[……你闭嘴!]
当然这是别人的感情事,谭昭无意知晓,他刚一抬头,却发现楚留香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看客栈外面的黄沙。
黄沙怎么了?
谭昭细细看去,看到了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他疑惑地转头,楚留香又摸了摸鼻子,有些歉疚地开口:“对不起,我忘记红聿你……”
打你哟!
谭昭刚要翻脸试试,平静的黄沙底下突然崛起了一座沙漠孤舟,整片黄沙地就像是沙海一般,即便是在现代,谭昭也从未见过这样骚CAO作。
古代人民的脑洞和创造力,他是不得不佩服的。
沙舟出现得很突兀,等它驶近才发现它竟然比这座客栈还要大,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打扰的,竟是能够在沙子底下自由穿梭。
这样的交通工具闻所未闻,但谭昭可以肯定的是——能在沙漠里造出这么大个东西,绝对是石观音没跑了。
但现在石观音死了,它的主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石观音的儿子了。
来者不善!
谭昭心里想到,果然在沙舟停下后就有一个男人走了下来,他长得很丑,形容还略有些猥琐,但奇怪的是他看也没看左红聿一眼,反而是向着楚留香和姬冰雁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楚留香与胡铁花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穿一条裤衩长大的朋友,胡铁花几乎是刹那间就明白了老朋友的意思,他立刻窜上前,颇有些狗腿地开口:“这位客官您放心,小店虽然简陋,但客房干净整洁,只要出得起价钱,住多久都行!”
楚留香就问了:“那要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一天,公道合理,客官您说是不是?”
“确实很公道。”楚留香转向吴菊轩:“吴公子,你说对不对?”言下之意就是你出这笔钱,出了他就跟你走。
吴菊轩人长得丑,心思却很通透,迅速就取了一百两金子扔过来。
谭昭站在客栈门口望着沙舟迅速远去,心中不由概叹楚留香对胡铁花的信任。这刚一转头,就看到胡铁花拿着一百两金子对着客栈老板娘献殷勤:“我厉害吧,早知道该多要一些的……”
那老板娘竟然也心安理得地接过了,对胡铁花却是仍没半分好脸色,可胡铁花还是乐得不行,像是得了什么甜言蜜语一样。
……怪人。
系统:宿主,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这样的人专业术语叫做抖M!
……信你才有鬼。
谭昭坐下继续吃干粮,胡铁花献完殷勤又过来:“左小兄弟,别担心,老臭虫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保你平安。”以胡铁花的眼力,他自然能够看出左红聿并不会武功:“说起来,左小兄弟与掷杯山庄的左二爷可是相识?”
“嗯,他是我叔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