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番外 作者:一丛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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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景行看了看外面,道:“应该马上到吉时了吧。”
岁晏忙坐了起来:“这么快的吗?我还没准备好。”
君景行无奈道:“你要准备什么,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太阳已落下半轮,黄昏将至,吉时已到。
岁晏和君景行到了前院时,已经迎完了轿,江宁一身火红嫁衣,踏着红毡被喜娘相扶着走进喜堂中。
四周宾客满至,大多数都是朝中重臣,还有些便是岁珣军中的副将,反正岁晏一眼瞧过去,没几个认识的。
喜堂中红绸相接,中央桌案摆放着福礼,红烛早已燃烧,通红的蜡泪顺着烛身流下,桌案一团满红。
鞭炮声响毕,拜堂才终于开始。
饶是大喜之日,岁珣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或许是他一声最欢喜的时候,常年冷淡威严的眸子宛如初融冰雪,细看下全是潺潺柔情。
岁珣和江宁手持着红绸花球对面而站,一旁的人都在小声称赞两人一对璧人郎才女貌。
岁晏不知这是习俗,也认真地跟着说是天作之合,离他极近的宾客听见,都忍笑看着他。
岁晏不明所以。
接着便是繁琐的拜天地。
岁晏这个倒是记得很清楚,看着岁珣和江宁三拜成礼,突然想到上世他无意中瞧见过的江宁。
三皇子一脉没落后,岁晏曾为了江恩和当初对他的维护,特意前去江府送了些礼过去。
江恩和那时对他依然很不待见,一直让他把东西拿回去。
“这些东西我可不稀罕,你快拿回去,当、当时我也没想帮你,你、你别自作多情啊!”
岁忘归笑了笑,没说话,转身便要走。
江恩和忙追了上去:“等等,等一等!”
岁忘归拢着袖子刚走出江府前厅,便瞧见了一身素衣的江宁。
那时的江宁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却因姓子太过桀骜冷漠不肯谈亲,被京城好管闲事的人指着后脊梁骂。
岁忘归几年前曾见过江宁,只记得是个姓子冷淡却十分有朝气的英气女子,而只过了几年,她形貌倒是没便多少,姓情却整个大变。
她面无表情,整个人像是瘦脱了形,一双眼睛像是懵了一层雾气,浑身身上散发出一种行将就木的颓然。
没有丝毫人气,如同一副没有魂魄的美艳皮囊。
她腰间悬着一把短剑,瞧见岁忘归眼神未变,只是远远地冲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那时的岁忘归不知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变成那样,直到了今世才终于明白。
那种眼神,是与挚爱之人死别,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岁晏突然伸手捂住了眼睛,仿佛被两人身上的喜服灼伤了眼睛。
君景行看着众人将江宁拥簇推入了洞房,回过头来,便瞧见岁晏不知何时早已泣不成声。
第110章 捉拿
君景行愣住了, 回过头无奈地帮他擦眼泪:“怎么还突然哭起来了?这不是喜事吗?”
这并没有什么可哭的。
在旁人看来,岁珣和江宁二人两情相悦, 情路一帆风顺,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不知羡煞多少人。
但是在岁晏心中, 前世的兄长英年早逝,徒留一腔情谊的江宁在尘世浮沉。
求而不得, 生离死别,是世间最痛苦之事。
正是因岁晏看惯了前世二人悲苦, 所以对现在的美满才会觉得来之不易。
他轻轻推开君景行,胡乱抹了两把, 道:“没事。”
君景行无奈地看着他。
周遭依然热闹, 宾客陆续入座吃酒席,岁晏同君景行坐在一起,也难得用蜜糖汁兑了半杯酒, 一饮而尽。
半杯酒下肚,岁晏肩膀一抖,眼睛浮现一层水雾, 偏头道:“把那坛酒给我拿上来。”
君景行忙去拦他的手:“喝什么酒, 你身体还没好全, 又想扎针了是不是?”
岁晏伸出两只手指比了比:“就, 就这一点点,兑着糖水喝,尝不出味道的。”
君景行道:“那也不行, 你现在尝不出来,但是等会酒劲上来了,你定会吐出来,别闹了。”
岁晏瞪他一眼,转过身朝一旁紧挨着的宾客伸出了酒杯,道:“你那酒给我倒一点。”
那人:“……”
君景行捂住了脸,真丢人。
好在那人正是白日里被岁晏抢了蜜煎的副将,他无语地看了岁晏一眼,任劳任怨地拿起酒坛给他倒了一杯。
岁晏眸子都弯起来了,软着声音道了声谢。
副将道不敢,正要将酒坛放下,岁晏突然道:“拿着!”
副将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岁晏。
岁晏将杯中酒混了一堆蜜糖水进去,朝着副将一举杯,道:“你干了,我随意。”
副将:“……”
副将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中脑袋大的酒坛,试探着道:“干……这个?”
岁晏一副“当然了,你还想喝哪个”理所当然的表情。
副将:“……”
岁晏小口抿了杯中的蜜糖水,没喝到多少酒味。
他拍了拍桌子,道:“喝啊,快着点。”
副将忍辱负重,将酒坛拿起来,咕嘟半天,一饮而尽。
一旁的其他将军瞧见他如此豪气,忙拍手称好,顿时,一群军中的人混在一起拼酒,吵闹个不停。
岁晏之前一碰酒便要吐,这回拿蜜糖水兑酒喝了不少,却没见他怎么难受,反而兴致勃勃地一直喝个不停。
君景行唯恐他把自己喝出个好歹来,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喝了。
岁晏也适可而止,瞧见天色有些晚,正要站起身回偏院睡觉,海棠突然从门口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岁晏道:“怎么了?”
海棠满脸惶恐,哆嗦着声音道:“少爷,刑、刑部的人来了,说是要……”
与此同时,数个官兵从外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让开,刑部办案!”
海棠颤声道:“……说是少爷里通外国,要捉拿您归案。”
岁晏愣了一下。
满堂宾客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时间整个厅堂鸦雀无声。
岁晏还没反应过来,已有两个官兵走上前,抱拳冷声道:“惊扰侯爷了,请侯爷随我们走一趟吧。”
岁晏心尖一颤,脑子转得飞快,瞬间便想出了这里通外国的源头,他心道,糟了,定是厉昭将伪造文书之事给无愿传错了。
他正要说话,原本在一旁打打闹闹喝酒的几个副将突然站了起来,如同高山一般挡在岁晏身前,冷声道:“随意捉拿当朝侯爷,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跟着岁珣的副将全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只是随意一站,浑身都散发着煞气,更何况是冷眼瞧人时。
几个官兵被震住了,迟疑了一下,转头去看拿着文书的男人。
那男人将文书摊开,道:“这是刚从宫里传出来的旨意,岁安候暗中与前朝南疆公主勾结,证据确凿,特来缉拿,还望诸位将军不要误了朝廷办事,否则就算是岁将军麾下,也照样担不了这个责任。”
那副将冷淡道:“同前朝公主勾结,证据确凿,那请问证据何在?只凭一纸文书就想在侯府拿人,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真的只是摆着好看的?”
岁晏本来已经准备了一堆的话打算堵来人的嘴,没想到兄长手下的副将竟然先发制人,直接震住了场子。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这人为什么对他这般相护。
自家哥哥那种安慰人也要拿酒来的臭脾气,他手下的人定也是如此,岁晏歪头想了想,顿时释然了,自顾自地将这归功于两人干了那杯酒的交情。
那副将表面极其凶恶,实际内心却在忧愁:“要是真的让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侯爷带走了,将军肯定要把我们活剥了的,不行不行,死在这儿也不能让这小少爷出事。”
众人心思各异。
拿着文书的官员脸色极其难看,道:“皇上亲下的文书,你们公然违抗,是打算造反吗?”
官兵的手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看样子是想看准时机拔刀。
副将见状,“啧”了一声。
他们这种靠着军功上位的士兵和这些在京城中的官员子弟完全不同,拔刀就拔刀,找什么时机。
他将手中一直拿着的杯子往旁边一扔,二话不说便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
一旁的士兵也纷纷拔刀,剑刃出鞘声响彻整个厅堂。
岁晏:“……”
君景行:“……”
众人:“……”
人人都言军中之人往往直率,遇事二话不说就是杠,传言诚不欺我。
只是……
这也太直率了!
岁晏试探着伸手扯了扯那副将的袖子,道:“哎,算了算了。”
副将铿锵有力道:“侯爷莫怕,吾等定会护你周全!”
岁晏:“……”
唉,行吧。
刑部官员被惊住了,骇然地看着冰冷的刀锋,艰难道:“伪造文书现已交付刑部,皇上下令立刻捉拿岁安候,不可违抗,若有相护者,按同罪论处,诸位将军,军功不易,还望三思啊。”
众将士心道军功着实不易,小命也不易。
刀依然收不回来。
满堂宾客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是好。
两方对峙,岁晏轻轻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道:“这位大人,敢问你们是从何处查出来我里通外国的书信,陛下又是何时下令来捉拿我的?”
官员强忍怒意,道:“前朝公主从江南奔波而来,经由二皇子引荐,皇帝怜其悲惨,便安顿在了京中郊外小筑暂住,前几日二皇子领命前去问候,无意中听到前朝公主妄图暗害陛下之事。”
岁晏心道:“若是这般颠倒黑白无愿都没有做什么的话,那厉昭向她转达的,必然是放手任之这样的话了。”
“昨晚陛下让人前去公主落住的小筑查看,正查到了她同侯爷来往的书信。”
岁晏波澜不惊的“哦”了一声,道:“那敢问前朝公主现在所在何处?”
“事情一经败露,她当即便要脱身离开,被二皇子当机立断派人捉拿,”官员将将一条带血的面纱拿出,道,“她垂死挣扎,恕不受缚,被暗卫当即射杀。”
岁晏眸子一寒。
怪不得无事找了半日都没有寻到无愿。
君景行皱眉道:“尸首呢?”
“坠入护城河,许是早已成了鱼饵。”
总而言之,死无对证。
那官员将话悉数说完,脸色也好看了些:“侯爷,吾等只是奉命行事,还望您不要为难我们,若是您真的没有做过此事,刑部定会还您清白。”
岁晏轻轻笑了,正要说话,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是要逼谁就范?”
岁晏一回头,便瞧见岁珣和江宁并肩而出,脸上全是淡然和冷厉。
岁晏往他身边跑:“哥哥。”
岁珣走上前,一把将岁晏扯到了自己身后,冷冷同刑部官员对视:“岁安候是我胞弟,大人有什么事便同我分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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