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影子 作者:一碗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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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步逼近,一字一顿地说:“代表你谁也不相信,不是吗?”
这话劈头盖脸砸过来,许一行一僵,心里顿时就乱了。
愕然有,难过有,悲伤有,所有情绪中间,愤怒尤其显眼,他琢磨了片刻,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他强忍心绪,收起剑来:“阿小姐姐,你们到底要什么?”
阿小凄然一笑:“我要我的先生回来。”
许一行摇摇头:“人死不能复生。”
阿小突然勾起嘴角:“谁说人死不能复生的?”
许一行眯起眼,理解不了她这话的意思,却觉得四周空气突然急速流动了起来,因为先前静止过,所以此刻就显得格外汹涌。
阿小脸上的笑越来越深,到最后几乎有些丧心病狂的意思,她仰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复又低头:“许一行,你知不知道这个镇为什么存在?”
“因为你啊。”她说,“这镇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里面的所有人全是祭品,祭的是什么?祭的是酆都山神的法器,法器最后要是齐了,就能肉白骨起死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小咬牙切齿地继续说:“意味着与天同寿!”
许一行一身冷汗,强自稳着心神,握紧了长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光明福利院。”阿小轻嗤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不要说你不明白,你是最不能缺的那个祭品啊行哥。”
许一行头微微一扬,不屑道:“我何德何能?”
他说着余光扫向旁边的油桐林,阿小看清他动作,轻笑一声:“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还是指望谁会来救你?地狱一万恶鬼出动,都被我养在万人坑里的怨鬼招过去了,灵关的人进来之后只能忙着稳住情形,简青竹也会被你用过的护身符引到恶鬼众那边去,没有人能来救你的。”
许一行惊疑不定,却知道她在等祭祀时间,想必就是黄昏之后阴阳对半的那一刻,他问:“阿小姐姐,你做这些钱爷爷知道吗?”
阿小听见问话一怔,随即笑起来:“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你以为你跟黑蜃打斗的时候谁让我跟上去的?那安神符那么巧被我带在身上?”
许一行皱起眉,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
阿小随意地抬头,看看天色:“你以为只有钱爷爷知道吗?简青竹为什么出现在你身边,你没想明白吗?”
许一行身子猛地一僵,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阿小好整以暇地笑:“行哥,世界上很多事情看似错综复杂,但其实可以简单地归结成为一句话,狗咬狗而已。最后不过是看谁的动作快。”
“就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我要快一点呢。”她满意地说,“但其实无论谁快,简青竹都会得利,只是得利多少的问题而已。”
许一行心口一滞,想起坐在车上的那个梦,觉得梦里被戳中的地方痛得厉害。
他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形,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小,竟然想置他于死地。
他越想越觉得胸口闷窒,心里生出无处发泄的狂躁来。
“简青竹简青竹,竹子无心啊。”阿小口气悠悠,“你难道不知道吗?”
眼睛涩得厉害,许一行觉得耳朵嗡嗡在响,不太能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阿小接着喃喃:“槐树沟通阴阳人神,这镇子却被槐树封起来,阴不阴阳不阳的,活着的人全是鬼遮,偶尔能逃那么一两个出去,也都活不久。夏刚却是个意外,为什么呢?”
手指捏在剑柄上能感受到细微的脉动,许一行强迫自己安静,跟着自己的心跳数呼吸。
鬼遮他是知道的,传说中一种邪鬼的存在方式,这邪鬼与人共存,人要想摆脱被鬼寄生的命运,就得拿阳寿来换,否则就要跟鬼共用躯体直至终老。
但这种人通常在老之前就已经被折磨致死,或者变成自己也不认识的东西。
许一行渐渐稳住心神,有个想法来得突然:这邪鬼与人共存,跟索命有那么点相似的地方,夏亭遇见的鬼,会不会就是鬼遮?
夏刚如果也是鬼遮,却能在人世间安稳过活,只能说明他手里那东西发挥了巨大的功用。
一切就这么被串联了起来,许一行想了一会儿,发现身边这些事情里,还有个人游离在外。
他声音有点发颤:“小霜……跟这镇子,有什么关系?”
阿小笑看他一眼:“没什么关系,祭品不需要跟祭阵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突然暴起,手中长刀直直斩向许一行。
许一行回手一挡,白地又再现在他手中,两个人对了几招,剑尖撞上长刀,同时急急后退几步,又在下一秒跃起。
这油桐树林中仍旧安静,兵器碰撞的声音越不过山去。
许一行还有很多话要问,黄莺刚才还在耐心解释,似乎是要让他死个明白,却是在突然之间,又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你把小霜怎么了?”许一行暴喝一声。
阿小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随后扔出个什么东西,叮一下撞在那洞口的石壁上,转瞬,那处一棵油桐树干上突然出现了个身影。
许一行回头看了一眼,双眼几乎要充血,陈霜被绑在那树干上,正被迫仰起头紧闭着双眼,血从头顶流下来,铺了他满脸。
“你他妈到底要怎样?!”他怒喝一声,急速撤招,转身就想朝着陈霜奔去,却又重来的刀阻了路。
“不必心疼他。”阿小的声音忽近忽远,“等下你们会一起死的。”
许一行心里挂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手下本来没有用力,此时却真正是怒不可遏了。
原来记住情分的只有他一个人。
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阿小,一只山魅而已,鬼就是鬼,果真是不能记得人的情谊的。
记忆里那个活泼得有点野蛮的姑娘,突然就面目模糊了。
“他都是因为你啊许一行。”阿小声音带笑,“他都是被你拖累的。”
怒火上了头,手中的长剑在颤抖,许一行再不留情,掐了剑诀攻过去,阿小料到他的来路,往侧面轻轻一让。
许一行本来想要调转剑尖,却被山洞里来的一股大力扯住,收不住势,直直就要朝着陈霜撞过去。
“白地!”他大喝一声。
手中长剑化作貔貅,一个急刹往侧面滚去。
许一行堪堪制住往前的势头,差点压在陈霜身上,一抬眼,正好看清陈霜脸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说时迟那时快,背后一阵阴风袭来,白地吼声又起,一下子蹿到他背后,阿小带着如霜的杀气冲过来,长刀撞上貔貅,登时见了血。
刀上的气势被阻了一下,直直撞上许一行的后背,喉头顿时腥咸味起。
白地仰头望天,一声长嘶。
许一行颤抖着声音,道:“来!”
白地再次化作长剑,许一行反身截住第二次来势汹汹的长刀,眼里终于有了杀意。
阿小勾起嘴角,眼睛发红,一招接一招,全部朝着他致命处来。
天光开始黯淡,许一行心乱如麻,阴阳交替之时,就是阵法启动的契机,四周山峰像是被阴沉的天空压得厉害,开始发出轰轰的声音。
就在那一瞬间,许一行突然觉得自己听懂了山峰的话语。
它们在求饶,但是有力量在强迫它们朝前走。
大地又开始震荡,那山洞里有暗光亮起,随着日光的黯淡,越来越亮,最后几乎不能直视了。
许一行的长剑刺过去,挑上阿小的长刀,正在此时,局中突然插入一支长/枪,轻易就挑开了他的剑尖。
“住手!祭祀就要开始了!”一个浑厚的男音响起。
阿小犹自疯狂进攻着,只见旁边出现了一个男人,蒙着面,看上去和许一行差不多高。
那男人接过两个人的招去,阿小侧头看了一眼,长刀虚晃一招,走向顿时歪了,直直冲着陈霜飞去。
许一行一眼就看清了她的意图,匆忙之中大张了五指,地上那普通的长剑飞起,直直撞向阿小的背影。
阿小灵活一让,却因此顿了一顿,正好够许一行抢身过去。
他手里的白地在不住震颤,身子挡在陈霜身前的同一时刻,白地脱手而出,正对着阿小心口。
阿小身势不顿,许一行一咬牙,抬腿踢在她手腕上,阿小吃痛,长刀脱手,整个身子却直直扑上了许一行的剑尖。
“叛徒!”身后那男人大喝一声。
许一行懵了,紧接着就见阿小抬眼,极温柔地看向了他。
这张脸上的表情通常是活泼的,嚣张居多,他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像极了小时候的许迟迟。
深藏在一切言语下面的温柔,终于在血腥味里浮出了踪影。
阿小勾起嘴角,白净带血的手在身后一挥,透明的屏障在油桐树林间立起,正好挡住了冲过来的蒙面男人。
“时间不多了行哥你别开口,听我说。”阿小咳了一声,血从她嘴角溢出来。
许一行嘴唇颤抖着,不懂面前的变故是怎么发生的,面前的人是敌是友他分不清,只是僵硬地张着一只手臂,护住身后无知无觉的陈霜。
阿小话音落下,他在震惊之余收回手来,本想去帮她擦血,手却伸到一半就不敢动作了。
阿小手背抬起,自己擦掉了嘴角的血,像个没事人似的,语速极快极平稳:“我知道得不多,但我、小霜和你,是这阵法的祭品,如果我们仨没人死的话问题就大了。我身体里被下了咒,除非你亲自动手,否则我不生不死,谢谢你给了我个痛快。山魅死了没有灵魂,所以行哥你要帮我先生报仇,找姓夏的……”
身后的屏障快要被攻破,四周的震荡不停,她喘了口气,再开口语气却仍旧轻松,像是每天的插科打诨般容易:“我不行了行哥,最后一句话……”
“你别说了留点力气!”许一行颤抖着手,想要收回插在她胸口的白地。
阿小却一把抓住了剑身,盯紧了他的眼睛,一鼓作气道:“记住,你跟简青竹共享一条生命线,在适当的时候杀了他你才能活……没时间了,不能犹疑。”
作者有话要说:
竹子明天就来!竹子其实无处不在!
第77章 困兽斗
这话一出,许一行一颗心骤然就是一紧。
阿小话音才落,身后屏障被那男人长刀一砍,彻底破掉,透明薄膜被撕开的一瞬间,她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脑袋立时就耷拉了下来。
没等许一行作出反应,她整个人就像烟尘一样,消失不见了。
大地嘶吼着,一条缝隙从山洞里面延伸出来,那溪水顿时垮了进去,发出哗啦啦如同瀑布的声音。
地动山摇之间,身后的男人长刀一甩就要袭来。
许一行胸口揪着疼,杀心顿起,回身的同时一扬手,飞掷出了那把普通长剑,正中男人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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