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缓缓伸手拉下了自己的兜帽,让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暴露在阳光下。人们盯着他的尖耳发出压抑的惊呼,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狂热!
他是半精灵!他果然是半精灵!
谁都知道贤者高塔这一代中最神秘的贤者“亚伦”就是一名罕见的半精灵!
伽德精灵的声音一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泰伦再次开口:“但是我得感谢你,感谢你提醒我不该那么轻易的就被表象迷惑。”
他看过来的浅紫色的瞳孔就像是无机质的水晶般淡漠无情,无形的压迫感让伽德精灵感受到了极其沉重的压力。他勉强笑了两声,说道:“亚伦,你在说什么,我是真的爱你……”
泰伦打断他:“所以你隐瞒自己是伽德精灵的事实?”
闻言伽德精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低吼道:“没有什么‘伽德精灵’,这世界上只有高等精灵!”
“何必自欺欺人呢,达麦斯奇先生。”泰伦神情平静地说道,“在你为了求生毫不犹豫地向那些‘偷猎者’献媚时,你就该明白我的选择了。”
第43章 嗯
泰伦低低笑了起来, 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透着冷意。他抬起手, 极北冰川上空未被云层阻挡的灿烂阳光就这么静静洒落在了掌心里。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 光却像是握不住的细沙般从指缝间逃走, 刚刚被阳光温暖了一点的手又再次在手指投下的阴影中冷却下来。
“你是我真正接触过的第一个高等精灵。”泰伦垂眼看着自己的掌心, 缓缓说道,“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像是所有被吟游诗人的故事迷惑的无知者一样相信着高等精灵都是完美的伴侣。但就在认识你之后,我的认知被彻底摧毁了,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从这种打击中缓过来。”
泰伦看着伽德精灵面上开始露出喜色, 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幻想:“别误会,这并不是说我有多在乎你,而是因为你让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东西是真实的。我曾因为我的达曼芬人朋友所说而厌恶地精并在一定程度上将这种厌恶付诸实践;我曾因为一个小镇里数百名居民的控诉而一时激愤出手惩戒一名恶徒;我也曾因为听说一名领主的昏聩荒- yín -名声而帮助百姓推翻了他的统治……但是现在想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做对了。”
伽德精灵听不下去了, 他凝出风矛刺向泰伦的魔法壁障想要破开它, 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小洞都无法刺出。他恨恨地用力捶了一下这层无形的斥力壁垒吼道:“亚伦你这个混蛋!你现在说这些算什么?我们当初那两年的美好时光你都忘记了吗?”
“美好时光?”泰伦的语调透着讽刺,“啊, 如果除去你强逼我吃鸡翅和五成熟牛排的那几十次,那两年还能算的上和谐吧。”
“我只是把我认为最好吃的东西推荐给你,有什么错!”
“但是我已经无数次明确表示过,我讨厌吃那些东西。”
伽德精灵再次捶了一下斥力力场, 被反震得后退了几步后怒道:“你简直是在无理取闹!我等了你七十年, 你却就这么否定了这段过往!”
比起他的激动, 泰伦却冷静得可怕。他淡淡说道:“你明知道这不是重点。”
“如果你是指我们被偷猎者抓住的那次, ”伽德精灵清俊的脸因为难堪和愤怒而扭曲,“我想要活下去,有什么错吗?如果不那么做我们都会被那些丧失人姓的恶魔肢解后挂到黑市上当作昂贵魔法材料贩卖!”
“可是我却宁可选择与他们同归于尽。”
“我不想你死!”
泰伦又笑了,他定定地盯着伽德精灵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可是你明知道我是‘贤者亚伦’啊。”
伽德精灵的表情突然一滞。
周围一直屏息围观的法师们又压抑不住地发出几声低呼,泰伦隐约听见他们在喊“承认了!”、“果然就是!”、“高塔保佑,我居然见到活的贤者了!”。他没管那群人类,只是看着精灵说道:“你甚至没有留给我一秒钟的时间来解决困境就已经背叛了我投向那群偷猎者,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半精灵,肯定帮不上忙?”
“我没有!”
泰伦没管他的否认,提高了声音又继续说了下去:“你知不知道在我听见你那句脱口而出的……那句时,我是什么感受?你知不知道当我看着你们就在我眼前交配时我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想不顾一切地把你们全都碾碎!”
他深吸口气,把随着记忆翻涌上来的愤怒压下去:“达麦斯奇,我不得不承认你出现的时机太好了。” 好到让他失去了拒绝他追求的勇气。
那是他漫长生命的第七百三十三年,刚刚经历了第三次蜕变的他急匆匆赶回了他养育了近两百年的灰铁龙阿卡身边,却看见那头傻乎乎的亚龙正倒在血泊中,旁边是一群同样遍体鳞伤的偷猎者。
偷猎者依靠捕杀落单的高魔生物赚取暴利,他们是最顶尖的猎手,有些大胆的甚至就连被精灵母树庇护着的高等精灵都敢猎杀。泰伦听说过他们,但是却没有多大感触——直到这一刻。
亚龙暗红色的血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杀死了所有偷猎者,却也无法救回他的阿卡。
泰伦至今还记得那傻孩子在临死前傻乎乎地咧开大嘴想像往常一样去舔他的脸,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却大股大股顺着它的嘴角流到了他的身上。阿卡有点委屈地哼哼着向他撒娇,巨大的龙眸依旧清澈单纯,里面只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一样。
可是它真的伤得太重了,它无能的主人救不了它。
这种痛苦甚至要比被诺曼皇帝背叛还要更加强烈,但这也不是泰伦第一次体会到了。在他五百岁时,他目睹自己父母被“王”杀死时,这种几乎逼疯他的痛苦结束了他无忧无虑的幼年期;现在他再一次失去了唯一的亲人,那种叠加着翻涌上来的孤独让他几乎再也支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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