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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月系列之鬼眼 作者: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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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雪拉著景文向前走:“好了好了,要想事儿等吃饱了才有劲儿想。先吃饭再说。”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他们说了很多话,主要是於雪和贺瑞博在说,景文安静的听著。刚才於雪看到有窗口卖牛排,不由分说就要了三客。牛排油太大,火候也老了,肉韧的象块抹布,景文只吃了两口,於雪大惊小对,说还有一个窗口在卖寿司,景文摇摇头,这次是真的不想尝试了。 
 
  贺瑞博凑近了问他:“你好象有心事啊?” 
 
  景文看他一眼:“没什麽。” 
 
  “是不是天太热了?”贺瑞博说:“这学校也不算太热。” 
 
  “不是,”景文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到了新地方,有些不适应。” 
 
  “哎哟,你还怯生。”贺瑞博笑起来:“你什麽也不用怕,有我在。” 
 
  景文笑了笑,这笑容里也有很多不确定的意味。 
 
  不知道怎麽回事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象......应该做某件重要的事,可是却想不起来是什麽事。又好象......有谁把他脑袋里的东西全清洗了一遍,只留下了无力的感觉不停的荡漾。 
 
  “可能是今天收拾扫除报到累著了。”於雪端著一盒寿司走过来,往自己嘴里先塞了一个:“早点儿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有早自习呢。” 
 
  贺瑞博也没有心思再吃饭,又扒了两口,把饭盒什麽的往於雪跟前一推:“麻烦你善後啊,我先带他回去。” 
 
  於雪先是愣了一下,嘴里念叨著:“带他回去......”一抬起头来两个人已经走远了,她对面前一堆的盘子饭盒叫出声来:“啊!太狡猾了!居然让我刷这麽多!” 
 
  他们回去的时候穿过林荫道,路灯的光被层层树叶挡住,显得晦暗不明,照亮的范围也变的很窄。风吹的树叶哗啦哗啦响,暑气渐渐散去。 
 
  “不那麽热了,你觉得好点儿吗?” 
 
  景文有些出神的往著林木深处去看,那里一团黝黑,幽暗中只能听到草叶树叶簌簌的响,似乎有人在那黑暗里行动。 
 
  贺瑞博不动声色的拉住他的手:“走吧。这里没有什麽。” 
 
  景文点点头:“的确没有什麽......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正因为什麽都没有,才更觉得奇怪。 
 
  从来没见过这麽干净的地方,在这里景文什麽也没有看到过。虽然有些似有若无的,仿佛很压抑的感觉。 
 
  但是他的确什麽也没看到。 
 
  就算是一些新的建筑物里也难免不干净,这里已经有这麽多年月,却一点点什麽也没有过吗? 
 
  两旁树木的树枝和茂密的叶子在头顶结合在了一起,仿佛一个黑暗的穹顶,向上看的时候只是一片昏暗,看不到星月也看不到夜空。 
 
  这个偏僻的学校,仿佛与世隔绝一样,没有喧嚣,没有忙碌...... 
 
  这里象另一个世界,不同於景文和贺瑞博以前所历过的任何地方。 
 
  这里是一个宁静的,让人空虚不安的世界。 
 
  24 
 
  前面就是宿舍楼,明亮的灯光从几扇窗子里透出来,然而宿舍的大多数房间还都是漆黑一团。 
 
  二三年级的男生现在返校的很少,大概是这学校的校规实在严格,许多人会拖到明天早上才返校,哪怕是假期的最後一晚上也不要在学校里过。 
 
  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但是太缺乏生气。 
 
  宿舍里那一张床还是空著的,景文把箱子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放进柜子。他带了许多的书,薄的厚的,满满的装了两三个纸箱,他的柜子里衣服只有薄薄的一叠,其余的空间全被书籍占满了。 
 
  贺瑞博替他把厚厚的书本码齐,景文始终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贺瑞博体贴的说:“你先洗洗睡吧。” 
 
  景文点点头,几乎是梦游一样进了卫生间,险些把管装的洁面乳当成牙膏挤在牙刷上面,洗完脸之後又没有擦干就走了出来。 
 
  或许是忙碌的一天消耗了他太多体力。 
 
  看著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著的景文,贺瑞博觉得很想笑。还有...... 
 
  有种柔软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但是第一次也是发生在和景文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被球砸伤的人,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在耀眼的阳光底下,皮肤仿佛水晶一样的雪白剔透,显得格外脆弱。血滴在男孩子穿的雪白的衬衣的领子上,那一瞬间的怵目惊心,他心重重抬起,然後又慢慢的沈下。 
 
  沈到了一个异常柔软的地方。 
 
  一个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地方。 
 
  贺瑞博拿了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替景文擦掉脸上未干的水珠。然後替他把薄被搭在身上。 
 
  虽然别人怎麽看他也是粗枝大叶的那一个。但是,在许多方面景文竟然显得比他还漫不经心。 
 
  真不知道他过份纤细的神经是不是在遇上那种事情的时候才会被调动起来,平时就全部休息。 
 
  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把他这种奇怪的天赋给抹消掉,转移走,哪怕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没关系。 
 
  只要能让他真正开怀的笑出来...... 
 
  景文不快乐,贺瑞博可以看出来,他似乎不象一个同龄的人,他虽然常常对著他的时候浅浅微笑,可是那些笑意都太浅太单薄,到达不了他的心底。 
 
  贺瑞博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相遇真是奇妙又奇异。 
 
  景文对什麽事都很不经心,但是他的直觉又是那样的准,还有一双神秘的眼睛,风声,人们的叹息声,树叶子沙沙响的声音,都会让他露出忧郁的表情。 
 
  而贺瑞博对那些事情迟钝的不得了,事实上他对其他一切都没有感觉。 
 
  他只对景文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有反应。 
 
  很有意思啊。 
 
  贺瑞博倒回自己的床上。 
 
  他和景文的床是相连的,景文头靠著北,贺瑞博靠著床的南边,两个人的头离的很近很近,近的似乎可以贴在一起。 
 
  贺瑞博幸福的闭上了眼,他和景文,今後三年都会这麽度过。 
 
  想起来他就很想嘿嘿的笑,活象一条刚刚窜进了贮鱼仓库的贼猫。 
 
  景文陷入了一团黑暗。 
 
  什麽也看不见,他努力的想张开嘴,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身体象是被绳子紧紧的捆著,没办法呼吸...... 
 
  很可怕的空洞感,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世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没有别人......没有人会来救他,他也无法离开这里...... 
 
  耳朵里似乎能听到一些声音,景文认真的倾听著。 
 
  细微的声响太渺小了,而且是时隐时现的。 
 
  好象......是他熟悉的声响。 
 
  但是,却想不起来是什麽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了,与刚才不同,现在他听到的是风声。 
 
  越来越大的风声,就象......他在下坠,不停的下坠,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一种失重的感觉。 
 
  景文在一种不自然的情形下醒了过来。 
 
  这种体验以前也有过,许多人都曾经在熟睡中梦到自己向下坠落,然後手脚抽搐,身体在瞬间轻微痉挛,随即会从梦中惊醒。 
 
  景文一头一身都是汗。眼前看到的不是家中熟悉的天花板,而......一块低而压抑的床板。让人觉得......呼吸不畅,也觉得很不安,似乎那块床板会随时塌下来,将他埋没...... 
 
  景文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这是宿舍,不是家里。 
 
  虽然那是个没有温暖的家,除了阿姨也没人关心他吃饱没有穿暖没有,但那毕竟还是他熟悉的地方。 
 
  或许就是因为睡在下铺,而上铺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才做了刚才那样的梦吧? 
 
  那麽压抑,象是要窒息。 
 
  景文坐了起来,屋里还没有水,他们今天都没有去打开水,天太热也没有谁想喝热水,桌上还有半瓶矿泉水。他没有穿鞋,就这麽光著脚走了两步去拿了水,又坐回床上。他的动作很轻,但是贺瑞博还是醒了过来。这个粗线条粗神经的家夥只要一遇到景文的事,马上变得敏感的惊人。 
 
  “景......文?”他低声说,也坐了起来:“怎麽了?” 
 
  “嗯,醒了。” 
 
  贺瑞博耙了一下头发让自己更清醒,他尽量压低声音:“换了地方睡不著吧?” 
 
  景文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你怎麽也醒了?” 
 
  贺瑞博说:“不知道,醒了就醒了。” 
 
  景文有些不好意思:“我吵著你了?” 
 
  “不是。”贺瑞博说:“我什麽也没听见。” 
 
  月光从窗口照进屋里,树影斑驳著投射在地下,随著风吹轻轻的晃动。 
 
  刚才梦里听到应该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吧? 
 
  景文摸了一下额头,现在他没有了梦中的感觉。 
 
  虽然上铺依然很低......但是他也不觉得太难受。 
 
  “水给我喝口。” 
 
  景文很自然的又喝了一口,把瓶子递给贺瑞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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