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征呢,你见到那人的时候总有特别之处吧。”
“不记得了。”
“是男是女你总该晓得吧。”殷迟无奈。
洞外寒风呜咽吹打枯叶,满目萧索。
洞内暮无阖上双眼,口中模糊道:“不晓得。不必你着急,我都没着急呢。总会找着的,见到了,就知道了。我认得出来。”
殷迟又吞下一口酒后将酒囊塞回了芥子里,“那你怕是要踏遍大江南北,三界九天了。世上之人何其多,你怎么确定自己就能遇见那人呢?”
暮无没有应,唯有渐趋平稳的呼吸声传入殷迟的耳朵。他踹了踹暮无的脚,轻声喊:“暮无,暮无。”暮无不应,扭个头继续睡。一时沉默,殷迟觉得没人说说话转移注意力腹部与后背疼的更厉害了。
他的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却又不允许他一觉睡过去人事不省。耳边是火柴的燃烧声与暮无平稳的呼吸声,殷迟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心中默默道,等他到了暮无的年岁也混成了老江湖,皮糙肉厚也能说休息就睡过去。
乌云掩月,风声萧萧不曾停。已是冬日了,大概暖春不会让人们等待太久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开始奋起了~
小天使你们的收藏评论呢~【看介只迟迟式满地打滚~】
第14章 第十三章 少年游(十三)
第十三章 少年游(十三)
夜色深沉,火堆从熊熊燃烧渐渐渐渐化为一堆灰烬,无声无息唯余下零星的火星。
殷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昏沉。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一片羽毛,晃晃悠悠的漂浮在半空中一直往下飘。风去哪里他去哪里,无所依无所定,无处停留,唯有脚不沾地不停的走马观花路过一个又一个地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他不愿意,不停的在抖动身体,耍赖撒泼想要回到一个地方去。风没有答应。
最近吃多了肉,太油腻堵着胸口。暮无买的醋也太酸了,没听说过吃醋除了嘴和胃还能让心脏也酸一酸的。殷迟脑袋放空,天马行空的一通乱想。
羽毛还是在旅行,地方去得太多,他记不清了,到后来索姓什么都不记,将一开始走过的路都一起忘个干干净净。而想回家的念头则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清晰,他记得那个白雪皑皑的山峰,记得那里的雪花精致的纹路。
他要回去。
羽毛在风中抗议,他不停的翻滚的身体拒绝再往前走。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羽毛在半空中震动着,抖得绒毛都落下了一半。蓦然间,广袤无垠的天地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腹与手掌有着薄薄一层茧,它从天际而来不疾不徐缓缓在羽毛眼前清晰真实。那只手托住了羽毛。
那一瞬间,天地虚无。殷迟睁开眼,是白雪皑皑无暇,棉花般大的雪花大朵大朵从九天之上飘然而来。又是一阵风,吹乱了悠然的雪花,迷乱了殷迟的眼睛。隐隐约约的一两点红色夹杂在一望无际的雪白中,突兀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美丽生机,惊心动魄。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
殷迟挡住风雪,勉力睁开眼,沿着嫣红飞来的痕迹。抬眼间,满目红梅傲风雪,鼻尖似有暗香来。一株株红梅树自山脚一路沿伸向上到峰顶。满目火红烈烈似漫天的火。热烈绚丽,脉脉而语,寒风不折。
太上雪峰的雪太过无暇极致,太孤单太寂寞了。这满目绚丽盛华,灿烂到了极致,热闹的恰到好处。殷迟呆了半晌,才迟钝的想要是太上雪峰能多种些红梅就不会寂寞了。
一时间,他竟是痴了。站在风雪里,怔怔的望着雪中盛开绚烂的红梅花林,痴痴的颠来倒去的想着,若是太上雪峰能种红梅花雪就不寂寞了。可为什么想要太上雪峰的雪不再寂寞呢?
风雪乍起又乍停。风止了,雪淡了。一只手落到殷迟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低低的叹息略沉,带着些微凉意。“如何不来?”
殷迟下意识的回答:“师父不让阿迟回去。阿迟等师父来接。”
他抬起头,入目的是一缕白发,鼻尖是印刻在脑海深处的霜雪雾凇般的微凉味道。他伸手握住那一缕苍苍白色。听见自己问:“师父,如果你不休无情道,是不是就不会不要阿迟了?能不能就这一天,你封了无情道,陪阿迟一天。阿迟不喜欢被你逼着走。”
这世上的所有人如何看待殷迟如何对待殷迟,他都不在乎。世人往往来来与我无关,爱恨厌憎,我何必在乎。只是师父,你不一样。世人恨我恶我,便是百般的恶意磋磨,又与殷迟有什么相干。殷迟所在乎不过一个浮华罢了。
所以师父,所有人都能欺我骗我憎我恶我,你不能。所有人想要做什么又在做什么,是不是半途一声不吭便分道扬镳,我都不思不念不相干,你不可以。因为你是浮华而我是殷迟。浮华是殷迟的师父,在殷迟一十五年的生命里存在了一十五年。浮华与殷迟朝夕相伴一日不离。浮华对殷迟说:“汝为吾唯一弟子。”而浮华也是殷迟唯一认定了的一个人。
“师父想要什么只需要同阿迟说一声便足够了。你说要回太上雪,阿迟随你回来。你说你要闭关,阿迟便陪你闭关。你说的,阿迟都会做到。但是师父,在做下决定之后可否告知阿迟一声。只是告诉我一声。”
殷迟小心翼翼的将头靠近浮华的胸口,脸颊摩挲过柔顺的长发。他低垂着眼眸,心像是被一条长长的锁链一圈一圈缠绕束缚,有些疼有些紧,还有说不出来的彷徨。如羽毛漂浮在半空之中,不知所措。
“如果,如果不修无情道,那么师父你是什么模样的。一定,一定会同阿迟多解释一句吧。师父,我没见你笑过。但是有那么几个瞬间你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就那么几个刹那,让我觉得你是活着的,一个活生生的将我放在眼里的人。可是,往往那一点点的温柔我还来不及刻下,就消失了。是因为无情道吧。”
殷迟无意识的缩进浮华的怀里,垂着眼眸,盯着垂落在浮华身前的白发。声音越来越轻,有如呢喃:“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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