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者 作者:折一枚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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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泽恨他,又不得不敬他,一个铁与血的时代,总会出现这样能人所不能的英雄,让人不忍心责备。
接着,汤泽眼锋一转盯住逐夜凉,对岑琢说:“卧底明明是司杰,他却骗你是田绍师,这种人你还把自己交给他!”
岑琢局促地舔了舔嘴唇:“哥……”
汤泽有不好的预感,紧锁眉头。
“逐夜凉没骗我,”岑琢低声说,“说谎的是我。”
当时,在九楼会议室,逐夜凉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俯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我的人是司杰。”
第二句,“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诉你哥,那个人是田绍师。”
岑琢选择了相信他,无条件的。
“哥,是我骗了你,但田绍师确实是叛徒!”
汤泽难以置信,一天之内,他最相信的两个人先后坦白了对他的欺骗,还有须弥山的熄灭,仿佛众叛亲离,他几乎要站不住。
“牡丹狮子,岑会长,”这时司杰开口,“迎海的战书已经到了,窈窕娘钟意携百艘战舰、千具骨骼、万名战斗人员组成的大军,将从裳江口溯游而上,南方的鲸海堂宣布参战,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逐夜凉知道,天下被搅动了。
“天下搅动了,”司杰说,胸前的机枪口悄然探出,“北方的伽蓝堂、东方的窈窕娘、南方的鲸海堂、西方虎视眈眈的七芒星,和位于天下中心的染社,这场大战将改变八荒六合的格局。”
他的话使岑琢战栗,背后阵阵发冷。
“这样的大战,足以令群雄逐鹿,有志者一统天下,”司杰直视着他,“岑会长,你说过,要创造一个和平稳定的‘国家’,这是你的机会。”
“够了!”汤泽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举起枪,“司杰,你为了马双城背叛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叛徒的。”
司杰笑了:“答应马双城的,我已经做到了,”陡地,他改变枪口的方向,对着自己的下颌,“社长,不用你杀,我自己去死。”
汤泽登时变色,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纵身向他扑去,同时砰地一响,特种弹击碎脆弱的人体组织,炸开一朵血花。
汤泽颓然扑在那滩血上,手上、脸上,一片夺目的艳红,岑琢看着他怆然若失的脸,那上头的血仿佛是序幕,预示着即将掀起的一场血浪。
血糊在的睫毛上,凝住了,睁不开眼,暗红色的黑影中,贺非凡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记忆中的一天,他开着车,丁焕亮坐在旁边,窗外是略显萧索的江景,一辆核动车一闪而过,是戴冲。
丁焕亮让他停车,解开安全锁下去,那个风骚的蓝眼睛小子在摘花,一大捧马蹄莲,雪一样铺在脚边。
“传言居然是真的,”丁焕亮打招呼,“不近男色的拘鬼牌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成天给社长弟弟送花。”
戴冲回头看他,没应声。
“我说,不少人在这儿目击过你了。”
“那又怎么样,”戴冲一副作天作地的口气,“老子摘老子的,随他们关注。”
“你就不怕人家说你不要脸抱大腿?”
“哈,”戴冲冷哼,“说这话的人才是想抱腿想疯了,可惜连裤脚都摸不着。”
丁焕亮盯着他敞开的衬衫领口,一片汗涔涔的发达肌肉:“都说你不喜欢男的,跟岑琢是没办法。”
戴冲抱着马蹄莲长长的茎秆直起身,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似的:“你觉得凭我的姓格,可能干不愿意的事吗?”
丁焕亮蹙眉:“真喜欢岑琢?”
戴冲擦过他,去开后备箱。
“在猛鬼城,”丁焕亮怀着一丝恶意,“岑琢疯了一样想逐夜凉,我一骗他,他就哭,你见过那样的岑琢吗?”
戴冲见过,但没必要告诉他。放好花,他把衬衫袖口翻下来:“丁焕亮,岑琢身上那些伤,每一处我都见过,”他穿上西装外套,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我想象得出动手的人有多恨他。”
一股寒意爬上背脊,丁焕亮挤出一个笑:“每一处……都见过?”
他是在嘲笑,嘲笑戴冲送了这么多花,都没近过岑琢的身,“迟早,”戴冲说,“会见到的。”
丁焕亮轻笑着点头,转身往回走:“有空喝一杯,戴秘书。”
戴冲去开车:“少找岑琢的麻烦,丁秘书。”
丁焕亮上车,贺非凡有点醋劲儿:“你招他干什么?”
“这小子位子高,姓子却直,”丁焕亮从后视镜看着戴冲的车,头灯双闪,和它的主人一样,有股霸道的野劲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贺非凡发动车子:“行啦,别看啦,再看眼珠子掉出来了。”
丁焕亮听他这口气,挑了挑眉:“我跟男的多说两句话都管,谁给你惯的毛病?”
贺非凡不吱声。
开出去老远,他才说:“那小子太帅,我怕你把持不住。”
丁焕亮翻个白眼:“贺非凡我发现你心眼是真小,”接着,他冒出一句,“要不你买个戒指,把我像小胖似地拴起来?”
贺非凡猛踩了一脚刹车,傻傻看着他:“我CAO,姓丁的……”半天,他灯不闪,喇叭也不响,直接调头,“这他妈可是你说的!”
笔直的沿江公路上,一辆银灰色核动力防弹车闪电一样掠过。
梦醒了,贺非凡坐在地下牢房冰冷的刑讯椅上,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金属环,面前是岑琢,穿着一身黑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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