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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番外 作者:王孙何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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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我打断他:“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我爸妈你得负责送终呢,你一开始就答应过我的。”
  他疯狂吐口水:“呸呸呸呸,乱说什么。”
  我说:“你先答应我,无论出什么事,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秦风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良久,说一句:“好。”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干嘛啊搞得气氛这么凝重。我是说万一,万一你懂吗,就是切个阑尾还得给你列一堆手术风险呢,你看哪个是切阑尾的时候挂手术台上的,哎,你师父怎么教你的,来让我开开眼。”
  秦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条:“我师父告诉我,这个东西本来要在至阴之地弄,但是考虑到你俩的特殊情况,阴气已经够够的,需要找一个……嗯,山北水南,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开阔平整之地,”他艰难地辨认着纸条上的字迹,“我的天哪我师父这写的都是什么,勾勾巴巴的,‘置三白烛于镜前,于子时三刻燃之……’没了。”
  我说:“没了?不用放血什么的?我还以为你师父那一支就是野兽派天师呢,回回做法事都跟杀猪似的。”
  在今夜的子时三刻之前,我们终于找到了符合秦风师父所说的一堆条件的地方。
  其实不难,有山有水,藏风平气,开阔平整,除了公园就是公墓,我们又不可能真的去坟头蹦迪,公园没有宵禁,子时,古镜,白烛,我和云玉站在镜前,秦风远远地在林子里靠着树抽烟,这个季节半夜真的不适合在户外待着,老北风像刀子一样割人的脸,地上还有残雪,深冬的树木枯瘦又憔悴,大风一吹,枝杈发出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填补着我们之间沉默的空白。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香:“准备好了吗?我要点蜡烛了。”
  云玉深深地看着我,眉目沉着,我牵住了他的手。
  我遇见他的时候是初秋,现在已经是深冬了,从一开始的惊恐犹疑到一步步心甘情愿地全盘交付,我未尝没有过挣扎迷茫,却从没有想过退缩放手。一开始是他收敛了所有可能伤害到我的锋芒,小心翼翼地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靠近了我,现在轮到我在寒冬中紧紧拉住他的手。 
  我想记起那些悲欢爱恨,那些离乱与死亡,最初的最初相遇时交错的目光,我想记起那些碰不得也扔不掉的前尘往事,记起最初的最初,当死亡还没有夺取我的爱人的呼吸与心跳时,他不谙世事的鲜活模样,他在春风中阳光下的笑貌音容,我想记起缘起时相爱的那些温柔岁月,尽管它们最后以死作句读,我想记起那些被史书遗忘,被岁月遗忘,甚至被我们两人遗忘的短短几十载的春与秋。
  蜡烛幽幽燃起,云玉的手骤然缩紧,扣着我的手生疼。我在看向镜子的那一瞬间默默祈祷——
  三世十方诸天神佛,请垂怜一个卑微凡人的愿望,让我的爱人洗去缠身的怨念,在一个深冬的夜晚之后的晨光里,跟我回家。
 
  ☆、第 28 章
 
  正光元年,春。
  “去你穆之叔父家,为父教你的礼数不要忘了,不要像头野驴一样给为父丢脸。”
  “是,”少年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拈着小桌上的点心吃,“野驴怎么了,在北疆的时候您可喜欢耶律毛毛了,到中原您就嫌弃它。”
  贺兰衍叹道:“你自己愿意和一头驴比,为父也无甚话说。”
  耶律毛毛是父子俩当初在北疆捡的一头野驴,那驴跑到军营里来的时候毛长得盖住了眼睛,十分风流潇洒,活像一张会动的毡子,兵士们当时都以为捡到了一头牦牛,乐得不行。
  贺兰衍字浩康,出身行伍,一生戎马,做到北疆镇戍军的一名军副,其子贺兰昭亦自幼习武,正光元年,贺兰衍迁中军虎贲幢将,携妻子入京师洛阳。
  贺兰衍早年喜结交军中朋友,其好友云棣在中军羽林当值,此次入京,安置妥当之后,贺兰衍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贺兰昭去拜访故交。
  贺兰衍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你上车。”
  “我坐不惯,”贺兰昭单腿踩住马镫,轻盈一跃翻身上马,“我骑马给您开道。”
  “你不要,现在是洛阳,你不要……露,抛头露面的。”
  “亲爹,”贺兰昭一脸痛苦,“您汉话说不利索就别老用成语了,抛头露面是说娘们……姑娘家的,没事儿,爹你前后看看,这洛阳城多的是骑马的人。”
  贺兰衍用鲜卑话骂了一句“野驴”,摔帘子坐了回去。
  贺兰昭小声用鲜卑话回道:“野驴怎么了,野驴挺好的,洛阳街道这么窄,毛毛都跑不开。”
  洛阳城阡陌纵横,街道自然不比北疆茫茫大漠可以纵横驰骋,贺兰昭走走停停,且行且看,他自幼长在北疆,看惯长河落日,平沙走马,在大漠戈壁上野惯了,乍然来到京城,少年人心姓高,嘴上不说,看向这座繁华都城的眼神却处处透着新鲜,市井间搭起帐子当垆沽酒,卖艺人歌声传得悠长;走街串巷的商贾背着各式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还有……
  还有青楼红袖。
  贺兰昭带着某种孩子式的兴奋与迷茫抬起了头,看向那在闹市之中被装点得格外绮艳的精巧楼榭,那房屋和别的灰突突的不一样,楼阁用红粉帘幕隔了起来,有女子倚着栏杆,香肩半露,云鬓微堕,看见他往上看,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小郎君”,把帕子往下一抛,贺兰昭出于本能伸手接住,接住之后却不知所措了,手忙脚乱地捏着帕子翻来覆去地换着手倒腾,好像那姑娘扔的不是香喷喷的帕子,是颗大漠里就着泡硬屎能啃三年的仙人球。
  “你刚买了个烤红薯吗这么烫手……”贺兰衍又掀开了车帘,看见贺兰昭捧着条花红柳绿十里飘香的帕子,哪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金刚怒目道,“你在干什么!”
  “我……”贺兰昭百口莫辩,抬手往上一指,却发现那姑娘娇笑着,退到帘幕后头去了,只能讪讪地说,“她自己扔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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