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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旧笔 作者:申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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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奇谭

  阿弃撇嘴道:“李侍郎刚死了娘,还停灵呢紧跟死了婢女妾室,指不定是他为老不尊,后宅妇人争风吃醋,弄出人命,又不知怎么传出厉鬼索命之说,侍郎怕名声有污,因此编了一个贼人出来。贼犯充作小厮潜入府中,杀了一个如夫人,两个婢女,遁逃时让他们打个半死,竟还给走脱了?实是荒唐得紧,我如何也不信他。”
  雷刹仍是摇头:“虽事有蹊跷,但李府上下与左右邻舍都有目睹贼犯踪迹。”又问一侧叶刑司,“可有查到李府为何有闹鬼之说?”
  叶刑司见问,从怀中掏出一叠册,阿弃探头看了眼册上神鬼难辨的鬼画符,晕头晕脑地缩了回去。
  “李府闹鬼之说起于老夫人身过之后,府中仆人与坊内近邻都道夜间常闻李府传来口婴泣似的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有仆役私下也亲曾见鬼影移动,进了老夫人故居。”
  “老夫人装殓入棺,合棺钉盖漆彩时依礼亲眷应收悲声,不可啼泣,以免逝者不安。偏偏老夫人钉棺时,忽有哀泣声,那棺材钉怎也敲不进去,棺上彩漆怎也不干,李府请的漆棺人心中惧怕,跪地求去。李府本就忌讳流言,喝令仆役缄口,无奈其时亲友近邻在座,如何瞒得下去?不过碍于李侍郎颜面,只私下互道惊奇,恐老夫人身死不甘在那作怪。”
  叶刑司又低头看了看册账,道:“直至大前日,李府一个名唤阿五的小婢女好端端的投了缳,这才引得闹鬼之说纷纷纭纭纭,再待如夫人与另一使女双双离奇被杀,闹鬼之说更是尘嚣四起,别说坊内,连他坊与二市都有流言 ,李侍郎不堪忍受,卧床不起。”
  阿弃托着胳膊摸着下巴,道:“如夫人死状恐怖,不比寻常。”
  叶刑司赞同点头,与雷刹道:“副帅,事出有因,凶犯进宅不外乎财、色、仇三样。为财,李府未曾丢失财物;若说为色,如夫人所育一女都已出嫁,早非青春;若说为仇,李府上下都道如夫人深居内宅,姓子平和,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有出门也不过上山礼佛,身边仆环婢绕,不曾与人有过争端。”
  “叶十一,那女娘生得如何?”单什瓮声瓮气地问,看了看雷刹、叶刑司翻翻怪眼,“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知晓什么?不当青春又怎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老单看如夫人与人有私才招为的杀身大祸,不然,她那脸,怎被切得稀烂?”
  叶刑司嫌他粗俗,皱紧长眉,迟疑片刻才与雷刹道:“如夫人生前确有姿色,是否与人有私,不得而知 。”
  雷刹想了想:“此案颇多异处,李府上下语焉不详,又多隐瞒,闹不闹鬼另说,心中怕是藏鬼。闹鬼也罢,命案也罢,都自老夫人去世之后起。李侍郎孝名在外,连圣上都有了表彰,李夫人亦有贤名佳话,李侍郎之子听闻聪敏好学,现跟着名师松涛山人读书。空穴无风未必无因,这样人有却有闹鬼之说,倒是讽刺。”
  叶刑司与单什二人略有所思,阿弃则是连连点头,道:“义父曾道:名声越好之人,私下反污浊不堪。都说李侍郎侍母极孝,恨不得涤亲溺器、卧冰求鲤,结果老娘刚死就闹出事来,问他支支吾吾的,一会道贼人扮作小厮潜进宅中害他妾婢的姓命,一会又道假小厮曾扰乱他娘的灵堂,他家养的护院健奴莫非都是死人?”
  雷刹道:“李老夫人是续弦,并非李侍郎生母。”
  阿弃吃惊:“不是说李侍郎侍母极孝,恨不得涤亲溺器、卧冰求鲤,圣人都有表彰  。二人竟无血脉亲缘?”
  雷刹淡声道:“究竟如何,己心才知。”
  几人正说话,一个小吏进来,面色古怪,揖礼道:“副帅,有一女娘声称自己是仵作行人,拿了徐帅荐书来应差。”
  雷刹再沉静也怔了怔:“女子?许是请的坐婆。”
  小吏道:“回副帅,并非坐婆,说的是仵作。”
  雷刹听他言之凿凿挥手叫请人,等打了照面,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上下扫了来人一眼:“是你?怕不是来招摇撞骗?”
  这替差的女仵作乌发红衣,浓妆艳抹,衣饰风流放浪,红裙遍绣牡丹,露着雪白的肩颈,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直引得一干差役低首偷看,不似仵作倒倒似花娘。
  正是昨日见过一面,行迹可疑的风寄娘。
  风寄娘冲着雷刹姬嫣然一笑,屈膝一福,拖着九转十八弯的调子道:“原是郎君呀!”
 
第4章 九命猫(三)
  “归叶寺风寄娘?”雷刹冷眼相对,双眸满是怀疑,不知这行止放荡的女子怎识得徐帅,“你一个女子,怎又寄住在寺庙?”
  不待风寄娘回他,转身对叶刑司道:“十一郎,比对她户籍所录。”
  叶刑司翻了籍册回道:“籍册记她入的仵作行,无父无母,寄住在城外悲佛山归叶寺,样貌记她左耳耳垂有红痣……”
  雷刹还要问,风寄娘已上前一步,将耳边碎发别于耳后,侧过脸,柔声笑问:“副帅可要瞧个仔细?”
  雷刹板着脸斥道:“简直不知所谓,你十指纤纤,哪有半分CAO持贱业辛劳模样  ?”
  单什在旁瞧得有趣,抱着自己的臭脚哈哈大笑,被叶刑司横了一眼,这才悻悻收声。
  风寄娘却不生气,又施一礼:“郎君对奴家心中存疑,也就罢了,莫非连徐帅也不信?”
  雷刹哑口无言,他自不会去疑徐知命之令,收好荐书摁下心中不喜吩咐差役理出一间屋子,令单什仍旧守在城门拿着画影缉查过往可疑之人,又令叶刑司去查如夫人娘家可曾与人结怨,抬眼看了看风寄娘,道:“你随我与阿弃去趟侍郎府。”
  风寄娘也不多问为何,只道:“副帅稍等片刻,侍郎府白事人家,奴家身上衣裳过于鲜艳,太过失礼,待奴家另换一身来。”
  雷刹点头:“还算识趣。”
  风寄娘轻轻一笑,笑里透着丝丝戏谑,似是叹惜般道:“唉,郎君实是个无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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