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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你好歹是出了阁。快快快，我快被这玩意儿折腾疯了。你不是修习了这什么劳什子的草药学么？这这这……”

　　叶未双顿时明白过来，看着他挤着眉毛道：“这几日师兄难不成没有去问过师叔？”

　　叶未双修草药学自然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丹药师的关系。身为一个丹药师，若是连草药都分辨不出，还谈什么炼制丹药。

　　“咳……这些实验的题目，我又怎么问师叔？问了还不得给他们骂。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实验，谁知道这金钱草要加几钱几成火候才会冒粉色火焰……”韩毅一边发牢骚一边拼命翻动书页。叶未双看了好笑道：“这么多题，你就算是问道后天也问不完。当初偷懒的可是你自己。”

　　这上界的人，由于修行的关系，记性都不算差，要记住一些草药自然不在话下，那么考试的内容当然不可能就是简单的识别草药了，知识能用才是真理，终考考验的是真才实学。至于叶未双，由于这一年确实没有太多时间来学习，也就依照着最利于自己的方向，挑了四门考试。这草药学就是其中一门。虽然目前神器的风头已经渐渐下去，他却依旧十分警惕，对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自然要做得到位些。阵图师的身份既已暴露，丹药师和符箓师的天赋可得好好隐蔽。他没有直接选择炼丹学而选了草药学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修习草药学也的确利于他的进步。

　　“这一年不是陪你下了一次界么……”韩毅有些底气不足地道。

　　叶未双笑了笑道：“金钱草三钱，文火盏茶后武火燃灰一炷香，辅以灵力，就能冒出粉焰了。”

　　韩毅听得一怔，才知道他回答了自己方才的问题，脸上一皱：“怎么这么复杂……”接着他想起面前这还是自己的师弟，不觉有些羞赧。

　　“小师弟，我也不曾见你怎么看书，难不成就这么闭关了几个月就能成事儿？”

　　叶未双笑了笑，也不知是真是假地道：“我学得刻苦着呢。”

　　韩毅回想起来还痛苦的几天连夜抱佛脚终于结束了，五月三一终于到了。到的那一天清早，韩毅盯着两个熊猫似的眼睛歉疚地看着叶未双道：“小师弟，对不住，你陪我熬了两夜，我还是没能记住。”

　　叶未双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事，如果你真的将我说的都记住了，大约及格也能够得着——凶险了点儿。”

　　韩毅皱着一张脸出去了。

　　考试的这一天，所有的朝的大阵全部开放，每个朝分别作不同的考场，叶未双的第一场考试就在音阁。这门考试是叶未双学得最辛苦的一门，因为考的是音律。要说到为什么学这门科目，还得从他从面壁崖回来说起。他回到峰上之后，凤燚便派人向他传达了音阁长老要收他做弟子的想法。而且似乎没有给叶未双回绝的机会。叶未双知道自己的去向不由自己作主，也只好苦着脸谢师尊。他多少通过当时在云霞崖下面壁时大师兄对自己的问话猜到点儿什么，但避无可避，更何况他只是被要求终考里多考一门音律罢了。朝主的吩咐，他一个弟子又哪里敢拒绝？

　　叶未双小时候并没有学过音乐，所谓音乐的天赋他相信全部来自于他那个身为鲛人的老妈。且在他看来，自己的那点音乐水平，压根儿算不上水准。无非是声带与神俱来的带点儿迷惑性质，他怀疑自己其实就是五音不全，只是那点迷幻性让人觉得陶醉罢了，否则怎么看这些乐谱如此生涩？

　　凤燚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叶未双有了音阁弟子之实，却不肯将他音阁弟子之名宣扬出去，其余各峰本来主张将叶未双作为弃子的朝主不知为何也没有传出这个消息。叶未双也只能憋着不说，更加没有理由去音阁找所谓的音阁师尊请教。好在大师兄似乎曾经选学过这门课，将音调教授了一遍，又借给了他心得笔记，辅以传经师叔的教导，好歹也让他觉得自己勉强能够上个及格。

　　叶未双虽然敬重老妈传下来的天分，其实心里并不怎么重视这门课。

　　他来上界的目的只有一个——提升实力。这个实力并不是什么唱唱歌抚抚琴的文化实力，而是战斗中决定生死的实力。而他提升实力的唯一目的就是帮助莫离。而眼下，保护自己就是最好的帮助莫离的方式。他还不幻想自己能成为一方巨擘让上界天人宫换一个替死鬼下去代替莫离，但最起码他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叶未双已经经历过很多场生死，他有战斗的本能。上界的很多人也经历过生死，他们有战斗的能力。本能和能力是不一样的。就像叶未双看到学院里的这些学子，却会发现虽说上界之人残暴无性，却不过是世界观与下界有所不同。这个学院里大多的天才学生、明日骄阳，都并非杀人之人。这里实力为上没错，但这些学子还没有战斗的本能。

　　叶未双是当年的龙鲛之子。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一个一旦被发现就可能丧命的身份。叶未双的伴侣是如今的上仙莫离，上界的罪人莫离。这两个身份让他必须保持这种并存战斗的本能和温良天性的状态。

　　在晨钟敲响的第一下，音阁的大阵便开了，准许所有考生入场。

　　站在音阁外的考生鱼贯进入。因为所有人的心绪多少有些紧张，倒也没注意到在人群最后的叶未双。音律算是基础简单的学科，因此云霞峰的人虽然少也不是没有。毕竟是群集了宗族子弟的朝，这些个宗族子弟少不了要为了附庸风雅什么的学点儿字画方面的东西。不过还是外门弟子偏多。叶未双认不出这些人，也就没有去打招呼，在刻意低调下倒也没人不识趣地上来和他搭话。

　　对很多小朝弟子来说，进入这些超级大朝的地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有一种情况除外——终考。终考的时候各朝都对学院弟子开放，那些个小朝弟子若是选了这门考试，当然有机会上去观摩一下。

　　在叶未双身边脸上挂着兴奋紧张的人不在少数。叶未双先前去过剑阁门外，未曾进入，反倒是先进了音阁，虽然没有那种期待迫切，却也有些紧张，一路走得小心。

　　音阁的大阵同剑阁的竹林相差不多，也是一片林子，不过是一片桃林。正是初夏时节，桃林十分漂亮，叶未双一路走过去倒像是在春游，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音阁和其他朝果真不同，周边山青水秀，种满了花树，空气之中漂浮着一道极遥远的乐声，也不知道是哪里飘出来的。越过一道护阁潭后，便是高耸入云的音阁，白帘飘招，白鹤飞舞，有如人间仙境。

　　叶未双想到自己其实就是在天上，但直到如今他才感到自己似乎已经成了仙。

　　这种说法让他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又闷头向前去了。

　　考音律的楼层在阁楼的第三层。先前远远能听到的洞箫声在他入阁之时蓦然响了起来。叶未双并没有在意，只是低头走路，却没成想装上了前面不住来回张望的人。叶未双连忙连声道“抱歉”，往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那人并没有什么动静。他似乎是呆住一般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叶未双抬眼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前方一片人马竟然都是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迷醉之色。叶未双不觉一皱眉，抬头环视了一圈，却看到一个坐在梁上的青衣少女眼露轻蔑之色，手里拿着一支洞箫，似乎对下方被迷醉的人十分不屑。那少女受到叶未双的目光，不觉一愣，嘴角一撇，又开始吹奏起来。不过这一次的箫声却明显不如之前有力。一两个学生忽然清醒过来，看了一眼四周，接着看到了梁上的少女，竟然万分恭敬地冲她鞠个躬，才走上楼阁。其余的人陆续清醒过来。那少女看着没趣儿，放下洞箫，想起了之前那个与自己对视的少年。那个少年在旁人清醒之前，已经上了阁。

　　叶未双不知道这个少女是谁，在他看来这些被定住的人都太没心性。这少女也许是他们考试里的一个小小的测试。叶未双对自己音律上的表现没什么太大的信心，因此也就想在自己稍稍强点儿的地方突出一些。等到坐下之后约摸两三分钟，才看到人渐渐地进门，将一个禅室坐满了。

　　说是坐满，其实也就十来人，钟敲响第二遍的时候，一个音阁的长老出现了。手里捧着一叠纸张，还有一张七弦古琴。

　　一个音阁弟子帮忙将纸张挨个儿发到各人手中。并发的还有一只笔。至于砚台镇纸已经在各自的桌上了。

　　叶未双觉得上界学了很多下界的东西，就是没学会自来水笔。

　　“本次考题为一道古曲，在老夫弹奏之间听音辨识，录其音律，留尔两炷香录完，老夫复奏一遍……”

　　叶未双算是明白了这题型，当即握住笔，凝神静气。

　　“当！——”当宫音想起，一股灵力波动顿时震荡开来，一个前排的弟子竟然直接摔倒在地，鼻孔之中流出两道血柱，止也止不住。

　　叶未双一惊，这才明白这看似容易的考试其实不会简单到哪儿去。几个和他同样坐在后排的学生已经摇摇晃晃，但都庆幸没有坐到第一排。而叶未双这才明白，这个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音阁竟然真能伤人。

　　叶未双摒气，在第二声开出的同时，又有两个人哀叫一声倒了下去。那第一个人勉强爬了起来继续记录，而那二人竟然没有再起来。第三声拨弦时，准备好的众人已经能够挺住，但身子都摇晃不已，不少捂住额头，似乎陷入了晕眩。叶未双也感到额头直冒冷汗。但比起那些连笔都握不稳的同学，他好歹还能勉强看清眼前的纸张、歪歪扭扭地抄录下一个音律。

　　待得钟声敲响，宣布这一场考试结束，叶未双走出考场，感到太阳穴隐隐作痛。高度集中的精神在抵抗那种直接对精神力进行攻击的音色过程中还要辨别其音律，这场考试对一些普通的学生来说可实在算不上轻松。叶未双看到考场里一片脸色惨淡，但也有几人竟然十分轻松地收拾好东西，光身出来。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压力。

　　叶未双叹了口气，心想接下去几门总得考得好些。

　　

    第八十章 3/3

 

　　叶未双接下去几门科目分别是草药学、驯兽学、衍火学。草药学和驯兽学都是师门算作里简单易学的课，衍火学稍稍难些，算个中级课程，不过叶未双考虑到自己在凤燚门下做学生，靠灵力让柴火冒个火苗儿什么的还是不会惹起什么太大关注的。只需表现得辛苦一点就是了，这对他这个寻常就拿灵力烧着玩儿的丹药师压根儿不算什么。

　　剩下的三门里，唯独一门驯兽学要又要去一个超级朝，正是叶未双并不怎么了结的聆龘塔。关于聆龘塔，叶未双所知惟有这朝里主要修的是驯兽方向的知识。基本上几个超级朝都有特定的发展方向。比如音阁主修音律，剑阁主修兵器，尤重于剑，帝阍峰是阵图师的聚集地，而聆龘塔则是比较另类的一种以兽类为生存战斗方式的培养基地。自然其他的科目也会学习，但是比之那些毫无方向乱七八糟的中下朝来说，专精于一门的天才总能达到较高层次。

　　叶未双其实可以选很多科目，但是目前对他来说驯兽学可能是比较容易的一门。虽然没有什么人看到过他去驯过什么兽这点有些惹人生疑，但为了通过考试，叶未双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它。他可不像回头让凤燚烧自己的屁股。

　　草药学在第二天的上午，一个小朝里完成。叶未双没有费多大劲，就是一种可以给兽吞服令其半刻内不动弹的草药将他难住了，想了好一会儿只写出个勉强取得同等效果的答案，另外倒是没什么大难。

　　草药学的下午，就是驯兽学。正是在聆龘塔。聆龘塔的外形和叶未双在下界所见的故宫里的塔差不多，只是比其大了数倍，飞檐上尽是古怪的兽类雕像。叶未双其实选这门课还挺冒险，只看过一些兽类图鉴，粗略知道这些兽类的品性，他所依仗的说起来也可以算是一些邪门歪道。

　　不过他对这邪门歪道有信心。

　　驯兽学分为低中高三级，叶未双选的是低级，不过这级别也能更换，比如选择了高级的人在参加考试前觉得自己准备不足，能够临时串门到中低级去，只要能够完成考试的内容，就算是这门课过了，不过给的自然是考试级别的分。

　　叶未双走进聆龘塔的时候就感到一股强烈的混乱灵气的波动。聆龘塔正和外界的传闻一样，四处充满了兽类。从那座护塔林开始，叶未双一路就能感觉到不同于天人气息的灵力在四处冲撞，带了点蛮横和野性。至于那些林子里的猛兽，早已经被驱赶到让学生看不见的地方，也算是个安全措施。叶未双从进门之后就小心翼翼地压制着自己的气息，顺着指示牌向塔内走去。聆龘塔和其他的塔不同，它有地下层。因此他的第一层从最低下开始算起。而驯兽学低级的考试在中高级下面，就势必需要他穿过中高级的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