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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琴,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她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晃着身体,“奶奶来照顾你,不哭,奶奶来照顾你……”
木头娃娃在发出脆响,它的腿和胳膊从她怀里掉出来,掉在地上。她还在摇晃着身体,喃喃不休。
“她是个疯子!”司空琴尖叫起来。“她精神不正常!我……我……”
“你一直想杀死她?”欧阳操冰冷的目光盯住她的眼睛。“一直想用你非凡的能力杀死她?慢慢地淹死她?”
为什么我没有太叔绯那样强大的力量?如果我有这种能力,我不会再痛苦。我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想过。可是我并没有那种能力,我只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如果没有太叔绯,我只能等着,等着祖母来杀死我。
欧阳操抱住了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朝浴缸中按去。她尖叫着两手撑住浴缸边缘,木娃娃从她怀里掉出来,落进浴缸里。它溅出的水花飞到了司空琴的裙子上,也飞到了她的脸上。
“祖母死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跟你现在的感觉一样吗?”
我看到她苍老肥胖的躯体坐在浴桶里,水漫过了她的头顶。如果没有太叔绯,坐在那里的人就将是我。
木娃娃沉下去之后又缓缓浮了上来,它粗糙的笑脸粘上了水,在水中沉沉浮浮。
刹那间,她看到了自己。坐在浴缸中,眼睛半睁着,纤细的躯体变得肥胖,润滑的皮肤布满皱纹,半黑半白的头发在水蒸气中散发着一股异味。水满出浴缸,漫了整个浴室,那是象征着生命的血。
这究竟是祖母?还是我自己?
司空琴无助的挣扎着,尖叫着,几乎停止了呼吸。温热的水埋没她的脸孔,灌入她的嘴里,鼻子里。她想哭,想要大声叫,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感觉不到自己的眼泪。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左胸深处的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收紧,不停的收紧,逐渐堵住她的呼吸。
欧阳操把司空琴的头从水里拉了上来。她的双眼已经闭上了,但她还在呼吸。眉头紧皱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做到这样就足够了。
欧阳操对着天花板长长吐了一口气。他感到自己的内脏在痉挛着,惧怕和轻松同时从心底浮上来。
她喝一点水,也吃了一点安眠药,但这些都不足以致死。她真正的死因将是心脏疾病急性发作。上次如果不是朱昔把她及时送进医院,她就已经死了。这次……不会有人来救她了。她会在这里慢慢死掉。
一切都结束了。失去媒介,太叔绯将无法再在这个世界上施展力量。追逐我们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永远结束了。
他轻轻将司空琴的躯体放在水池旁边,无声地笑起来。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悲哀。他转过身,打算走出浴室。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浴室门口,瞠目结舌地看着里面的一切。
第二十四章 让我看到真正的你
门在朱昔面前自动打开了。他看到了这个房子。
这是一个面积中等大小的公寓,几年前刚装修过的样子,客厅仍显得很整洁。天花板中央吊着一个十分俗气的大灯,足足有二十几个灯泡。沿墙壁摆着一套式样比较老派,但质量很好的皮质沙发,墙角处有一套很新的家庭影院,除此之外,就没有多少多余的东西了。
太叔离坐在双人沙发中间,正对着门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发剪短了,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T恤和米黄色的长裤。跟朱昔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比起来,他多少丰满了一点。那张脸孔不再像骷髅一样毫无生气,相反,充满了生命的灵动。那双秀美的眼睛轻轻眨动,眼底蕴藏着一抹刀锋般锐利的神采。他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神态温和地坐在那里,却已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惧怕。
“你叫我来,现在我来了。”朱昔慢慢走进房间,在茶几旁边站住。他听到了门在他身后关闭的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些话我想对你说说,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太叔离撑着下巴,侧着头对他微笑着,用审度似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我当年不明白,现在也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是哪儿跟一般人不一样,竟然能把我的计划弄得一塌糊涂。”
“一塌糊涂?”朱昔气得笑起来,“我们才被你弄得一塌糊涂!别跟我绕来绕去,我已经烦了!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出来!”
太叔离没有立刻回答,卧室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把朱昔吓了一跳。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对他们两个不理不睬,简直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径直走到沙发前,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太叔离朝他看了一眼,他立刻关上电视,放下遥控器,梦游一样地回到卧室,甚至重新关上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太叔兄妹的家吗?这个男人是谁?
朱昔看看那扇重新关闭的卧室门,又看看太叔离,想问这些问题,最终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别把眼睛瞪得那么大,他不理会你,是因为他看不见我们。必要的话,我也可以让你看不见我。”太叔离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挑了一只苹果,用盘子旁边的水果刀开始削果皮。“这人是我叔叔,他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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