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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身来,看了看方形天井对面那台摄像机,本来它是对着外面的,现在却对着里面,结果拍到了……
毛小奇忽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对阿忠说:“它把他拍下来了,我带你去看录像!”
几分钟后,监控室里鸦雀无声,毛小奇垂头丧气,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回放的画面里根本没有那段内容,只有“中国农业银行”六个字安安静静地挂在墙上,仿佛六个张开的嘴巴在嘲笑他。
阿忠好心地递了一根烟给他,问:“小奇,最近有没有失恋?”
之后的几天,毛小奇都没精打采。
“深更半夜农业银行里坐着一个人”这件事就这么传了出去,开始只在几名保安之间,很快扩大到整个物业范围,工程部、采购部、就连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号称力宝广场第一美女的苏珊都打来电话,饶有兴致地问了十多分钟。
不仅传得快,而且越传越邪,出现了几个版本:有大众版,力宝广场往东的斜对面有一座淮海公园,解放前这里是法国公墓,阴森森的鬼气五十年未散,一直蔓延到马路对面的力宝广场。有“午夜凶铃版”,说是个女鬼,披着黑黑的长发,整个脑袋被遮起来,看不见面孔,贞子从枯井里爬出来,而她是从空调通风管道里钻出来的。又从“午夜凶铃”版衍生出了色情版,说那女鬼隔着玻璃墙做钢管秀,一件一件甩,最后脱得精光。最可笑的还是“张爱玲版”,说这个女人穿着旗袍,两手叉腰,摆pose跟照片上的张爱玲象极了。
解放前淮海路叫霞飞路,也是一条商业街。据考证,力宝广场的原址是一家皮草行,张爱玲肯定在这儿买过裘皮大衣……因此,最荒唐的“张爱玲版”反而最有市场。
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几套版本的源头——毛小奇,问他,毛小奇脑袋一拨,回答很干脆:“我没看见,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九号摄像机被工程部转了一百八十度,重新对着金陵路的大门。
几天过后,新闻就变成了旧闻,没人再提起了。这样一个大都市里,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新闻。
这天中午,毛小奇在永和大王吃葱油拌面,肩膀上又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毛小奇厌恶地甩过头去,他不喜欢被人拍肩膀,尤其是最近。据说男人肩膀上有两盏灯,夜间行路,鬼就不敢靠近,虽然现在是大白天,可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毛小奇变得敏感起来,就连临睡前刷牙,站在盥洗镜前都不敢抬头看一眼,低着头匆匆刷毕,因为他脑子里总会转呀转呀,转出来一本书名,叫什么“午夜不要照镜子”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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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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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站着一个女孩,穿着合体的制服,笑盈盈望着他,她是农业银行的职员安吉拉。那次在星巴克,安吉拉买咖啡,拿着一百元,恰好收银机里没有零钱可找,旁边的毛小奇掏出二十元钱来,请她喝了一杯,就这么认识了。
毛小奇承认,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他就想入非非,脑子里晃过这么一个念头:
如果我有大把的钱,一定往她身上存……不,是往她们银行里存,帮她完成个人指标,也好让她知道,我多么有钱……
安吉拉的午餐很简单,加了油条、肉松的糯米糍饭,一杯豆浆,据说是为了减肥,不过毛小奇估计她在撒谎,她是为了省钱,想买诺基亚新推出的百万像素手机。
安吉拉问他,这两天老听别人在议论,说大堂里有怪事发生,有个人坐在我们银行里,真的假的?
换了别人,毛小奇一定会摇头,说“我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之类,不过对安吉拉,毛小奇打算以实相告,不仅因为她是他的梦中情人,还有一个道理:那人坐的椅子就在安吉拉的工作台前。
“你说什么?”安吉拉眼睛瞪得溜圆,好看的杏仁眼变成了葡萄,声音带点发颤,
“他就坐在我对面?”
毛小奇点点头。
安吉拉想了一阵,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会不会是这种情况,肉眼看不到,但摄像机能看到,却不能把它录下来……”
安吉拉的奇思怪想,让毛小奇吃惊又说不出话来,天哪,什么样的东西才能符合这三个条件?莫非是……
安吉拉又问:“后来你没有再看到过?”
毛小奇摇摇头:“工程部把摄像机的位置调整过来了,再也看不到了。”
安吉拉忽然伸出手,一下子摁住毛小奇的手,她的手心好温热,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毛小奇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大量的雄性激素随之分泌出来。
“嗨!我有一个主意,你敢不敢试一下?”安吉拉的表情带着一种怂恿,也可以说是挑逗。
准是个馊主意!毛小奇心里想。
“喂,你不会想叫我坐在你的位置上,去跟那个人面对面吧?”
安吉拉没有回答,朝他挤了挤眼睛,食指勾着一根手机吊绳,晃晃悠悠地把那只崭新的诺基亚手机亮了出来,原来她已经买好了。
毛小奇看了看手表,卡西欧表的液晶屏幕上是零点三十分,时间差不多了。
他定了定神,把杯里剩余的咖啡全部倒进嘴里,在舌端上逗留片刻,咕噜一口咽了下去,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入胃里,他能感觉到咖啡因的力量顺着胃孔往全身扩散,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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