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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埃蒂说。“你可真是运气太好了,你误解了。我倒是拉过一点屎,我是说,我还在那儿放出许多沼气呢,如果三分钟前你在那儿划根火柴的话,就能烤熟一只感恩节火鸡,明白吗?那肯定是我在登机前吃下去的东西,我——”
“别管他了,”麦克唐纳说,迪尔依然反扭着埃蒂的手臂,推搡着他走出机舱,走到舱外旅客桥上,守候在那儿的海关官员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
“嗨,”埃蒂喊。“我要我的旅行袋!还有我的外套!”
“噢,我们得扣押你的一切物品,”一个海关官员说。他浓重的嗓音混合着烟草和胃酸气味,直对着埃蒂脸上喷去。“我们对你的东西很有兴趣。现在,我们走吧,小家伙。”
埃蒂一再要求他们别过分,别那么毛手毛脚,他会好好走的,可是过后他回想从波音727的舱门到机场大楼之间的航空旅客桥时,记起他的鞋尖只在地板上沾了三四下,那儿至少有三个海关官员和半打的航空安全警察。海关的人在等着埃蒂,警察把一小群围观的人向后推去,那些人神情亢奋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埃蒂被带走。
第四章 塔
1
埃蒂·迪恩坐在椅子上。椅子摆在一个小小的白色房间里。房间里只有这一把椅子。这个白色小房间里挤满了人。白房间里烟雾腾腾。埃蒂穿着内裤。埃蒂想要一支烟。另外六个人——噢,是七个——全都衣冠楚楚。那些人围着他站着。三个,不,是四个——他们中有四个在抽烟。
埃蒂紧张不安地大耍贫嘴。废话连篇地一句接一句。
转而他又平静地坐在那儿,悠然自在地松弛下来,打量着那些好奇地围着他的人——这些人好像是奇怪他怎么没有被逼得要死要活,也没有患上幽闭恐惧症而发疯。
在他意识中的另一个人才是他没有怕得要死的原因。起初他对那位另者怕得要命,现在,真是谢天谢地,他在这儿。
那另者也许是病了,甚而在走向死亡,但是依然有足够的坚强支撑他的脊梁,还能将力量借与这个受到惊吓的二十一岁的瘾佬。
“你胸口上红红的印痕挺有意思,”海关的人说,他嘴角叼着一支烟。他衬衫口袋里有一整盒香烟。埃蒂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从这烟盒里取出五支,排在嘴上,从嘴角这边排到那边,|Qī-shū-ωǎng|把所有的烟全点上,深吸一口,这会使他更加镇定。“这印痕八成是让带子勒出来的,你好像在上面绑过些什么东西,埃蒂,后来你情急之中就解下丢弃了。”
“我在巴哈马皮肤过敏了,”埃蒂说。“我告诉过你们。我是说,我们已经絮絮叨叨反反复复说过那么多遍了。我一直想保持幽默感,可总觉得太难了。”
“去你妈的幽默感吧。”另一个人粗暴地说,埃蒂熟悉这声调,这是他自己有过的声调——他在大冷天里等一个人等了半夜,总不见人来时也会这么开骂。因为那帮家伙也都是瘾君子。惟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毒品是像他和亨利这样的家伙。
“你肚子上的窟窿是怎么回事?在哪儿搞的,埃蒂?”第三个探员指着埃蒂自己划出的伤痕问道。那地方不再流血了,但留下一个暗紫色的疱囊,看似轻轻一碰就会开裂。
埃蒂指指自己身上一圈的红色印痕。“抓痒抓的,”他说。这倒不是说谎。“我在飞机上睡着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乘务员——”
“我们干嘛不相信你呢,埃蒂?”
“我不知道,”埃蒂说。“你们见过那些大毒贩们这样一路打瞌睡的吗?”他停顿一下,把两手一摊,给他们一些时间去想想。他好几个手指上呈现指甲剥落的惨样儿,剩下那些也都参差不齐地豁裂着。他发现,当你想做“凉火鸡”时,突然间手上的指甲就会变成你最喜欢啃嚼的东西。“我从来都不是喜欢乱抓乱挠的人,可以肯定地说,那是在睡着的时候挠出来的。”
“也许你是用了那玩意儿昏睡过去了吧。那些痕迹可能就是针眼儿。”埃蒂知道他们两个对这一套都很在行。他们的意思是,你往自己肚脐眼上边扎一针就行,肚脐眼是神经系统的交汇点,这样你就不用再给自己注射了。
“让我喘口气,”埃蒂说。“你脸凑得这么近,这么对着我的瞳孔,弄得我还以为你想跟我深吻呢。你知道我可不是靠那玩意儿酣睡过去的。”
第三个海关探员厌恶地看着他。“别装出一副纯洁羔羊的模样了,你他妈的对毒品知道得够多的了,埃蒂。”
“我即便不是看《迈阿密之罪》①『注:《迈阿密之罪》(Miami Vice),美国曾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长了见识,至少也能从《读者文摘》里知道那些事呀。现在你们实话告诉我——我们这么来来回回说了多少遍了?”
第四个探员举起一个塑料小袋。里面装着几根纤维状的东西。
“这是一种长纤维。实验室里的检验证实了这一点,我们也知道是什么类型的长纤维。那是绷带上的。”
“我离开旅馆时没有洗澡,”埃蒂第四次这样说。“我在池塘边晒太阳。想把身上的疹子晒掉。就是那种过敏的疹子。我睡着了。不过我他妈的运气不坏赶上了飞机。我跑得飞快像他妈发了疯似的。风刮得呼呼响。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沾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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