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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啊,”寇尔说,“那很好。”
一阵沉默。寇尔看着埃蒂,微笑着,等着埃蒂毒瘾再度发作——浑身颤抖,乱抓乱挠,像是要去浴室洗澡的孩子似的两只脚不停地倒来倒去,当然主要是想等着埃蒂问他最近怎么样,并乞问他们手上正好带了什么货没有。
没想到埃蒂只是回头瞧他一眼,并没有乱抓乱挠,也没有把脚挪来挪去。
一阵微风吹来,把一张巧克力蛋糕包装纸从停车场那边刮过来。只有车子开过时轻轻刮擦的沙沙声和比萨车松开的阀门喘息着的捶击声。
寇尔咧咧嘴,那副心照不宣的笑容有点僵住了。
“坐进来,埃蒂,”杰克目不斜视地说。“我们开车走人吧。”
“去哪儿?”埃蒂问,其实他知道。
“巴拉扎那儿。”杰克仍是目不斜视。他两手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一只硕大的戒指,纯金镶玛瑙石,像昆虫眼睛似的鼓凸着,他一伸手戒指便在右手无名指上闪熠着光亮。“他想知道他的货怎么样了。”
“他的货在我手上,安全着呢。”
“很好。那就没人需要操心什么事了。”杰克·安多利尼仍是目不斜视地说。
“我想我先得上楼去一趟,”埃蒂说。“得换换衣服,跟亨利说一声——”
“还有把东西带上,别忘了,”寇尔说着,露出他那黄色的大板牙咧嘴而笑。“除非你没什么东西可带上了,小哥们。”
爹爹—啊—嚼嚼?枪侠在埃蒂的意识里想着,双方冷不丁都吃了一惊。
寇尔见他受惊的样子,挂着微笑的嘴巴咧得更大了。噢,到底还是这么回事嘛,那微笑在说。还不是犯毒瘾抽风了。我担心着这事已经有一会儿了,埃蒂。他龇露的牙齿如此嚣张,那微笑倒不像是为了证明自己预见正确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
“巴拉扎先生觉得最好确保你们这些家伙有一处干净的地儿,”杰克目不斜视地说。他继续观察着这个世界,但这显然是他无法胜任的工作。“以防万一有什么人来造访。”
“比如,那些带着联邦政府通缉令的人,”寇尔说。他扬脸朝埃蒂斜睨一眼。埃蒂这会儿相信罗兰也想拔拳砸向这副冲他龇开的烂牙,这家伙正摆出一副对他无可救药的样子横加斥责的神情。这种同仇敌忾的情绪让他有点儿振奋起来。“他派了一个清洁工来擦洗你们的墙壁,给你的地毯吸尘,而且他还不要你付一个铜板,埃蒂!”
现在,你可能要问我找到什么了,寇尔龇着牙齿说。噢,是啊,现在你要问了,埃蒂,我的孩子。因为你可能不喜欢这个卖糖果的人,但你喜欢糖果,不是吗?既然你已经明白巴拉扎吃准你私自存下的货都没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不祥的、令人惊恐的念头,飞快地在他脑子里掠过。如果藏在那里的货没有了——
“亨利在哪儿?”他突然发问,问得那么冲,寇尔猝然朝后一仰,吃了一惊。
杰克·安多利尼终于转过头来。脖子转得很慢,他似乎很少做这个动作,须费很大的劲儿。你几乎会猜想这具粗脖子里边是否有一副嘎吱作响的发涩的铰链。
“安全。”他说,然后脑袋转回原来的位置,自然也转得很慢。
埃蒂站在比萨车旁,竭力想把一下子冒出的惊慌念头压下去,把这种念头驱出脑海。蓦然,他感到自己一定得确认亨利平安无事,在被关押的那阵子他就心存此念,这会儿简直等不及了。他必须要确认,所有的念头只围绕着要确认这件事,怎么也管不住自己——
放弃吧!罗兰在他脑壳里咆哮着,喊得那么响,埃蒂脸上的肌肉不禁抽搐了一下(而寇尔误以为埃蒂这种痛苦而又惊奇的表情是毒瘾再度发作的症状,又开始咧嘴笑了)。放弃吧!我要把你这所有的该死的欲念都控制住!
你不理解!他是我的兄弟!他是我他妈的兄弟!巴拉扎带走了我的兄弟!
你说得好像我以前没听到过这个词似的,你为他感到害怕吗?
害怕!老天,害怕的!
那么就照他们希望的去做。哭喊。抽抽嗒嗒地哭吧,向他们乞求。向他们提出要求。我敢肯定他们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我敢肯定。就照他们想要你做的去做吧,让他们吃定你,然后你可能会明白,你所有害怕的事情都会顺理成章地发生。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变成一只软脚蟹的话,那只会让你的宝贝兄弟死得快些。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好吧。我得酷着点儿。也许不是真的那种样子,但我得酷着点儿。
你怎么说来着?好吧,那么,酷着点。
“这可不是原先说好的,”埃蒂越过寇尔,直接对着杰克·安多利尼毛茸茸的耳朵说。“我照看好巴拉扎的货物而且管好嘴巴可不是为了这个,换了别人早就供出他妈的五个名字,换得一份认罪辩诉协议书了。”
“巴拉扎觉得你的兄弟和他在一起更安全些,”杰克目不斜视地说,“他让他呆在一个受保护的地方。”
“好极了,”埃蒂说。“你代我谢谢他,你告诉他我回来了,他的货挺安全的,我能照看好亨利,就像亨利以前照看我一样。你告诉他有六袋东西暂且搁在我这儿,等亨利走进这个地方,我们就把货脱手,然后我们就坐上自己的车马到城里去,这事应该可以搞定。就像当初说好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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