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年 作者:空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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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的人看着他,静静等着,宣离挣扎了一下,磕磕绊绊的道:“要不,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人看了他一眼,一直平淡的视线里意外闪过一丝戏谑,哪怕闪的很快,宣离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脸越发红了,伸手夺了拂羽手里的罐子,开始轰人:“我自己来,你先出去。”
那人倒也识相,甚至贴心的为宣离关了门。
窗外月色正浓,宣离就着床头半截蜡烛艰难的为自己上好了药,他将药罐放在床边的地上,犹豫片刻,朝着门外说:“我,我弄好了。”
门外没有人回答,连一丝声音也无,宣离等了一会儿,实在按捺不住,提着自己伤残的身体下了地,门“吱呀”一声,坐在门槛上的人猛地一震,顿时醒了过来,他茫然的回过身,下意识擦了擦嘴角,随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你弄完了?”
宣离心里不大好受,大约是这个人为自己做的太多,又一时无以为报,所以忿忿不平,十分不爽。
他嗯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往回去。
拂羽大概是被人突然冷下来的脸色惊到了,站在原地半天没动,直至放在床榻下的药罐猛地发出一声声响,拂羽才匆匆忙忙进了门。
宣离站在床边,呆滞的盯着被踢倒的药罐手足无措,他有些愧疚的看过来,拂羽心里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将东西扶起来拿到一边,又回身扶着宣离躺下,他妥帖的替人盖了被子,又吹熄了蜡烛,黑暗里男人音色喑哑,透着些让人心安的味道,朝着宣离道:“睡吧,有事叫我。”
宣离记得这屋子里一共就一张床,一张被子,正欲开口,床边靠上一小片阴影,熙熙簇簇的声音响在身侧,那人竟是靠着床坐下了,头靠在床头长出来的栏沿上,挪动了几下,呼吸很快沉了下去。
第18章
约莫是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一觉宣离睡得十分不踏实,他隔一会儿就要醒来一次,在迷蒙的月光里反反复复,每次醒来都要侧身去看一看床边的人。
不知是第多少次醒来,天光炸破,晨曦穿过矮小的窗户照进来,靠在床边的人仍旧是昨日的姿势,唯有发顶的一小撮头发揉乱了。
宣离侧躺着静静看着他,没多久,床边的人便动了一下,他背对着宣离小幅度的伸了伸腰,宣离见人回头,忙不迭的闭上眼睛,心却砰砰跳个不停。
幸而那人只是回身看了看,很快便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宣离在床上翻了个身,神色复杂的盯着木质的屋顶,他抬了抬手臂,瞥见身上的伤口又愈合了好些。
一碗白粥端到床边时,宣离正在回笼觉的睡意里挣扎,淡淡的葱花香味铺到鼻子前,他动了动,茫然睁开眼睛,身边的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见人看过来,慌忙收起视线,有点窘迫的道:“吃点东西再睡吧,没什么吃的,白粥喝吗?”
宣离无故受了一波那样的眼神,人也清醒了,他撑着胳膊坐起来,接过人手里的碗,这次他学聪明了,先问了一句:“还有吗?你吃什么?”
那人顿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灶台道:“还有,吃完了我再给你盛。”
“啊?”宣离后知后觉,觉得对方大约误解了他的意思,赶忙拉住人的袖子,将要走的拂羽拽在原地,“不是,我是说你也吃吧,我有这些就够了。”
那人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不知该不该信他的话。
宣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昨天我是......反正我饭量不重的,有一点就够了。”他还抬了抬自己的碗,眼神切切。
那人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往厨台去,然后给自己舀了一碗,坐在桌子边上吃了起来。
宣离一边喝粥一边打量人,喝到一半他发现,对方碗里好像没有葱花啊,还是说他一开始没看见,已经被吃光了,随即他摇了摇头,不是被吃光了,是真的没有。
宣离心下感叹,不是吧,这么穷这日子怎么过啊!
而后几天,宣离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人间疾苦,彻彻底底当了一回粗茶淡饭的贫民,虽然如此,拂羽还是变着花样的让他吃的好些,宣离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只烧鸡和那几个包子几块点心,已经将拂羽几个月攒下的积蓄全部吃光了,就连后来粥里的那点葱花都是他从一个老婆婆那里讨的。
就在两人将米袋里最后一点米搜刮完的时候,宣离的灵力总算恢复了一些。
一早,拂羽便早早出了门,家里没吃的还养着一个伤号,他得去做点工赚点钱,以免两人穷困潦倒,去喝西北风。
宣离见人走了,兴致勃勃的从床上爬起来,手指一点一划,几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水缸里的水,米袋里的米,就连长短腿的桌子,都该满的满,该修的修,屋子里的穷味儿瞬间少了些,宣离不由心情大好。
他现在走路没什么大问题了,下了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心想不能白费了自己这点武力值,正思索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一怔,以为是拂羽又回来了,迅速将添好的东西变回原样,毕竟刚走就出这样的事儿,不大好解释。
门没关着,外面的人轻车熟路的进来,喊了一声:“白哥。”
宣离一抬头,视线刚好与人对上,那人惊了一下,眉间几不可闻的闪过一丝不悦,他盯着宣离,声音尖锐刺耳:“我白哥呢?”
宣离一直不曾问过对方的名字,对方也不问他,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来了,如今猛地被人问起,他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眼前的男子身形瘦弱,条条筋骨平顺婉转,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袍子,站在原地扭捏作态,声音虽大,却不似男子的豪迈粗狂,多了些阴柔锐利的味道,听着让人不大舒服,而且宣离从小就受不了别人大喊大叫。
他冷淡的瞥了来人一眼,施舍般递出两个字:“不知。”
站在门口的人不依不饶,还作势走进来些,颇有些登堂入室做主人的味道。
“那你是谁?白哥的新欢?”那人讥讽的笑了一声坐下了,他双手垫在下巴下,上上下下打量着宣离,“看穿着的确像个有钱人,怎么,也知白哥尽善尽美,特意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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