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手足无措。
然而不等我想好如何推辞一下,他便顺顺利利地将我带到了床边,还半点阻碍没有碰到。
我没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他一把握住。我有些讪讪,“你真的瞧不见了吗?”
他微侧过脸,“眼睛吗?”
我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半点变化,但我瞪到最后这双眼睛也仍黯淡无光。我这才死了心:“……嗯。”
他倒是半点不可惜,“瞧不见了。”
“那你……”
“神识也可察物。”
“喔。”我点点头。这种厉害的东西我是没有的。
二人一阵相顾无言,我愣愣地又才想起:“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里?”
他怔了怔,道:“我去外头打坐即可。”
哦,好吧。
虽然有些可惜,但我还是心满意足——比起那猎户的房子,此处简直再好不过。我本不该鸠占鹊巢,但主人既如此盛情相邀,我就不推辞了。于是我高兴应下:“那我便不与你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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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自己拾掇干净,然后滚上了云时的床——其实我很干净了,只是有云时在身边总觉得该多整理整理。
我拥着被子,总觉得抱着了云时……嘿嘿,突然不想就这么睡了。
“对了,”我朝着坐在竹几边的云时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你找的那个人?”方才在树林里,我不过三言两语,立刻就被他察觉到了不对,只好如实交代。他听得青龙断角拔鳞为我重铸魂骨时,脸色有一瞬的晦暗。我便不敢再多与他说青龙的事情了。
“识魂。”他道,“眼盲总好过心盲。眼盲之人,有时候反而瞧得更清楚些。”
“……什么,意思?”
“我不会再弄错了,你就是我等的人。”
他似是不想多提,那我也不好再问。兀自发了会儿呆,翻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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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料想到我许会又瞧见些关于云时的事情——也确实如此。
原来我可说是与他一道长大的……该是还有另一人的,只是那人不知为何像是隐在云雾间,看不真切。
云时小时候姓子便认真,我会与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他每每无奈,却也不会真生我气。
后来另一人渐行渐远,我倒是与云时在一起的时候更多些了。但无论是谁,他们生来便是光,我却是背阴方可偷生的暗草。少年相伴又如何,我放不下心中的阴魔,这便注定了我与他们不得善终。
这一次我并非局外人,而是将当年的路再走了一遍,清醒地一步步看着自己滑向深渊,终至累及他们。
身不由己——这是曾经的自己做过的事,无可更改,更无从转圜。
而今不过一场梦。身在梦中,重历罢了,清醒也无用。
转眼我便身在一处洞穴间,对面就站着云时。我听见自己在于他说要为一人煅魂,花言巧语哄骗人心。
“你当真会回来吗?”
他沉默地听完,只问了我这一句。
“当然。”
我听见自己信誓旦旦。而我对此清清楚楚,自己不可能回来,却还狠心瞒得滴水不漏。
之后的事不需多想,他必定会为我做到、让我如愿。
是以才有了后来天渊城外山巅的对峙。
这次我被挤在了更小的地方……似乎,连身体都由人暂管了。
横渊剑尖的那抹冷色划破山风,一剑横过,倒是杀停了“我”的去势——
他守诺而来,循着我与他的约定,来取我姓命。
这一幕,当真是……既喜且悲。
他不曾失约,倒是我……
遥回首时,刚烈朔风呼啸而过,吹散了崖边静伫的白衣持剑人。
……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天边熹光已现。梦境里浮沉的,顿时都模糊起来,只是心中大悲之情难去,亏愧更甚。
我慢吞吞地坐了起身,又极缓地眨了眨眼,眼睫上却还是有什么东西承不住了,直直坠下。
“你怎么了?”
我被吓了一跳,胡乱地蹭了蹭眼睛便去看——床边一个暗影,好似一抹游魂。
是云时。
“为什么哭?”
“你……你在做什么?”我惊愕不已,清醒不少。
他睁着无神的眼,声音轻缓,“……我想看着你。”
我一窒,心底一酸。往里躺了躺,我拍拍身边:“过来。”
他愣了愣,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我以前是不是总捉弄你啊?”我凑近了一点,扑到他耳边,“我好像还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但我现在记不清楚了……”
他沉默了一阵,“不重要了。”
“你如今在就好。”
“只是……莫要再骗我了。”
作者有话说:关于重生了多久这个问题,不需要担心他啦,他都不是个人,年龄算起来可能有点大(′ . .? . `)不缺啥吃穿,宫人照顾不太用心但也没敢虐待他,比起第一次的时候可以说很幸福了。他不能算是一个真正全新的人,所以潜意识里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有吃有穿就行,不需要太辛苦费力就能活着。再后来被青穆捡回跟前养得太好了,所以才看起来不太机灵的样子,因为不需要动脑_(:з)∠)_ 另外一个:没有微博鸭,咱们长佩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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