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山录+番外 作者:耍花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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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涟清抓住原君策的小臂,恨恨道:“我们走。”
道士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可怕了……这世间折磨的从不是别无选择,而是为自己的决定悔恨……”
原君策十分体谅她此时难得的情绪化,立刻带着她下楼回到车上。
车门关上扣好安全带的那一刻,顾涟清忍不住崩溃哭出声来,连续抽了好几张抽纸捂住了脸。原君策系好安全带,等她缓和,顾涟清带着鼻音的声音从纸巾下面传出:“你开车。”
车上路十分钟后,顾涟清将纸揉成一团露出了脸,鼻尖和眼圈红红的,她看着窗外闷闷地说道:“我们家到底中了什么邪……”
父亲不到四十岁就死了,母亲死后哥哥就是她最亲的人,看他变成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原君策安慰道:“都过去了。”
比起其他的事情,更令原君策在意的是,阎王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就应下了顾涟海的请求,
受感动?怎么可能。
阎王是见惯生死与命运无常的,凭什么会选中顾涟海?
顾涟清长叹一口气:“给顾寅涵打个电话让他准备一下,好歹住的地方要收拾出来。”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原君策知道她说的是顾涟海,心中暗叹她待谁都心软。
忽然前车来了个急刹,原君策一惊,迅速反应过来踩了刹车。前方好像出了事故,路被堵住了,他让顾涟清坐在车上,自己下去看看。
前方的路口出了车祸,明晃晃的绿灯挂在路口上,所有人都在路边等着,那人偏偏像是没看见,直直地就冲进了车流里,被躲闪不及的小车撞飞了几米,血溅当场。
安全岛上的交警很快冲过来,呼叫了救护车。
那乞丐一样的男人躺在地上,一条手臂严重变形,另一条手臂费力地举过头顶伸向马路中间的隔离绿化带,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原君策勉强从他的口型中辨别出老婆二字,另两个字就不知道是什么了,他转身准备回车上,却看见马路边站着一个人,瞪大双眼看着这边,像是吓傻了。
“彭思佳?”
交通很快恢复,彭思佳坐上了原君策的车,给顾涟清打过招呼之后,她陷入可怕的沉默中。
比起平日里的活泼,此时的沉默确实可以说得上是可怕。
她认得出车祸的那个男人,那个抛弃妻子的周录康。
第一次遇到他,就是看见他神情恍惚差点就要走到马路上去了,但她爱多管闲事,制止了他。
就在刚才,彭思佳看见马路中间的隔离绿化带里站着一个女人,气质温柔,手中牵着一个笑得灿烂的小男孩。周录康就是冲着他们去的,但他很快就被飞驰的车撞倒了。
女人抱起了小孩,小孩对着周录康愈发剧烈地招着手。但躺在地上的周录康瞳孔很快涣散,映出来的场景空无一人。
女人的头发逐渐变长,身上的套装变成了红色长裙,怀中的小男孩变成一个泥娃娃,瘫软下来化在了臂弯里。她转头看向路边,盯着彭思佳的眼神充满怨毒。
尖锐的声音毫无隔阂地直接灌入彭思佳耳朵里,震得耳膜发疼:“我原本只想让他受伤,不能离开,如果不是那枚金钱,阴使就不会回来。你这双眼带给你狂妄自大,但你总有一天会体会它带来的痛苦。”
这样赤裸裸的诅咒让人遍体生寒,彭思佳将车窗打上来,似乎好过了一点。
她不明白煞鬼说的金钱、阴使是什么,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仍意识到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无意间做错了事情的认知让彭思佳难过极了。
原君策瞟了后视镜一眼,看得出彭思佳状态不佳,便主动给她放了两天假,把低落的彭思佳惊得探过半截身体到前排来,连声问是真的吗?吓得原君策差点松开方向盘,把那碍事的头推回后排去。
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原君策接通电话,戴上蓝牙耳机,电话那头陆继丰低沉的声音传来:“你要做好准备,那边出事了。”
原君策瞟了身边的顾涟清一眼,语调如常:“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他要回来了。”
一片很轻很轻的东西蹭过额头,付宗明睁开眼只捕捉到粉色的残影,他低头看去,一片粉色的玫瑰花瓣掉落在地上,红地毯上零散落着同样的花瓣。
付宗明看向身边站着的人,顾苏回来了。他穿着之前琼姨为他去参加林一淳生日宴会所准备的黑色西装,衣领上别着一枚红宝石胸针,颜色暗沉,像是有液体在流动。
顾苏微微低着头,就像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碎发搭下来,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弧线,耳垂白皙柔软,后颈的皮肉依附着骨骼显出好看的线条。可是他没有抬头,付宗明想看他的眼睛,便伸手想要将他的脸朝着自己,却被顾苏退后一步避开了。
付宗明收回手,有些泄气地将手臂放下,却碰到口袋里有一个硬物。他掏出那件东西,是一个天鹅绒的戒指盒,不知道是谁、是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付宗明心里隐隐兴奋,这是他想象过的场景,戒指盒里应该是一枚铂金的男戒,指围会很合适。
戒指盒被打开,顾苏的头纹丝未动,但他开口说了话:“这是你要给我的吗?”
付宗明露出一个笑容,将戒指盒转向顾苏:“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吗?”
顾苏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他的头似乎低得更低了,轻声说道:“那你想要戴在哪根手指上呢?”
付宗明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他努力忽略掉那一丝不舒服,维持着声音里的热切:“我想将它戴在你左手的无名指上。”
顾苏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手,伸到付宗明面前,那只手完全化为枯骨,不带一丝血肉,惨白的指骨连在手掌上,唯独无名指只剩了一小节。
“可是,我的手指没有了。”
付宗明手里的戒指盒落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那只仅剩白骨的手,踉跄退后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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