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等商响明白这话是何意,赤着双脚的和尚已经走出了茶馆。
商响头一回见到移形换影的高等术法,不由得看呆了。
刚回过神,看见田梳杀气腾腾的从外面冲进来。
“那个假和尚呢?敢砸老娘场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勇猛泼辣的梳子精朗声吼道,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商响还提着茶壶,对摩拳擦掌的田梳说:“你打不过他。”
田梳一愣:“难不成是真和尚?”
商响想起那溶溶的洁净佛光,不由得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到条凳上,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吓坏了的小老鼠早早收了挑子回道观。刚到巷口,竟又看见那赤脚和尚迎面走来。
“呀!”商响张口结舌,惊得差点现了原形,“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尚高兴的凑了过来,口气比之前要亲热得多:“小响,你知不知道流云观在哪里,我都找一圈了。”
商响立马警惕起来:“大师找流云观做什么?”
和尚抬头望了望天:“看望故人。”
“故人?”
“他叫肖吟。”
小老鼠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不信这脏和尚会认识道长。
正要扯谎糊弄过去,却听到了肖吟沉缓的声音从巷子里传出:
“白悟虚,你来了。”
和尚斜侧过身,视线越过商响,看着慢慢走出来的灰袍道士,笑道:“啊,我来了。”
小老鼠睁大了黑而且圆的眼睛,惊讶的想,这两人还真认识啊。
第五章 流云观
其实不能怪和尚找不到地方。
小道观实在是太旧太破了。从前写着“流云观”三字的木匾额早就在风吹日晒下裂了口,碎成两半,掉下来的时候差点砸到人。后来被商响当柴火烧了。
这座道观是很久之前二府衙郑家捐的,据说刚开始也热闹过,后来才变得冷清寥落无人问津。
和尚一路从西北过来,蓬头垢面风尘仆仆,身上的衣服破了,一双赤脚上满是黑泥。
肖吟看了和尚一眼,皱眉说:“先把自己弄干净,信上写的事不急。”
和尚眯起眼睛笑了一声:“这是嫌我脏?”
肖吟点了一下头,毫不客气的说:“嫌。”
和尚很委屈的望向商响,抱怨道:“他这是什么毛病?”
商响没理会,挑着担子进了小屋。
出来的时候和尚还在那儿,抬头瞧着梧桐树上没掉光的几片叶子出神。听见脚步声,这才低下头看着商响,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一笑。
“小响,天冷了,我不想用井水洗澡。”
商响看了他一眼,心想做和尚的不是要吃苦修行吗?听说还有大冬天坐在瀑布底下冲水的,怎么这会儿还嫌井水太凉。
不过想到对方是道长的客人,商响也不好太怠慢,挽起袖子去后院打了两桶水,拎着进了厨房。把头埋到灶台下生好火,又拎起水桶往锅里倒。
刚要使力,就觉得手上一轻,一双大手把他手里的木桶接了过去。
抬头一瞧,竟是和尚。
大概是知道他忌惮,和尚敛去了身上的佛光。
“肖吟平时就让你干这些?”
商响为了讨好道士,早就干惯了伺候人的活,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和尚这一问,到让商响觉得是他大惊小怪。
灶膛里,火焰劈啪作响,商响蹲下去,又给添了一把柴。
顿时,火烧得更旺了。
和尚也蹲了下去,和老鼠精一块儿盯着热烈跳动的火苗。
商响扭头看了眼和尚被火光映得通红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只小老鼠时,和兄弟姐妹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的情景。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你挤我做什么?”等回过神,才意识到和尚靠得实在太近。商响这会儿已经不怎么怕他了,伸出细白的小手推了他一把。
怎奈和尚生得又高又壮实,商响一下子没推动,到让和尚两个小碎步一挪,靠得更近了些。
“起开起开,烧着火呢。”商响甩起蒲扇扇火,很不耐烦的赶他。
和尚笑道:“刚到渝州就听妖怪们传,说有只老鼠精看上了肖吟,原来这事儿是真的。”
商响飘过一记眼刀,心想这关你什么事。站起来盯着锅里翻滚的水,不阴不阳的说了句:“水涨了。”
话刚说完,他就愣住了。
刚才被和尚身躯挡着没瞧见,站起来才发现,肖吟立在门口直盯着他。
两人视线一交汇,商响立马有些怯,可又舍不得移开目光,一径望着那双像是盛着一汪月色的眼,像个呆子。
“你们做什么?”
肖吟皱着眉,像是不高兴,可仔细一看,好像又不是。
和尚扭头,盯着肖吟笑得别有深意:“还能做什么,烧水洗澡呗,你不嫌我脏吗?”
商响回过神来,忙问:“你怎么过来了?厨房都是柴灰。是屋子里缺什么吗?”
“不缺。”肖吟冷然道,“你跟我过来。”
商响赶紧越过和尚跟了上去。
肖吟头也不回,像是料定了他会跟着一样。
“什么事呀?”及至进了房间,肖吟还没开口,商响有些困惑,忍不住问他。
“白悟虚不是客人,你不用伺候他。”肖吟冷着脸说到。
商响愣了愣,想说你和和尚不是朋友吗?话到嘴边却也没有问,他怕多嘴了要惹肖吟不高兴。
最后只笑着应承道:“都听你的,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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