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一滴。
是水吧,不会是泪……
商响晃神。
“哪里会打扰。”叫做肖吟的青年轻声说着,唇角勾起一个克制的弧度,眉目是美极了的样子。
莫名有些脸热,冰凉的雨都驱不散隐藏着的躁动。
“我、我叫商响。”
想到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商响惊慌急切的说。
肖吟笑夸他:“好听。”
面颊更热了,商响不知该如何接话。眼睛垂下,却又忍不住看他。
“屋里坐坐吧,你的衣服都湿了。”肖吟看着他的裤脚,微微动了动眉梢。
商响有些难为情,却忽然被扣住手腕,带到了回廊尽头那间古朴的房里。
雕花窗,小茶几,明圈椅,床上挂着一帘青色帷幔。
商响抬起眼,看到了肖吟耳后,微微泛紫的血管。
“坐一会儿,我帮你拿条干净裤子。”
他语气温和,像自来就这么熟稔。
商响急忙摆手:“不用麻烦了,我家不远的,一会儿雨停了回家换也行。”
肖吟笑了笑,目光透过窗格望向灰色的天:“这雨要下到明天的,先换上吧,不然容易感冒。”
商响有些无措,心底说不出的慌,却也只能想,或许是他心善吧。
从未想过遇上坏人的可能姓。
这么好看的人,一定不是坏人的。
商响天真的想。
肖吟从衣柜里拿出一条休闲裤,深蓝色的,很舒服的面料。饶是商响不懂,单看做工样式,也知道一定是很好的。
他有些犹疑,觉得不好接受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好意。但是对方目光切切,仿佛忍了一世的期待,只为等着什么。
他被瞧得慌乱,商响连忙接过,道了声谢谢。
肖吟绅士的转过脸,目不斜视的望向窗外,好让他能换得自在一些。
一次姓雨衣进门前就被脱掉了,商响穿着一件灰色连帽衫,三两下就脱下了湿掉的牛仔裤。
裤腿下藏着一双细而白皙的腿。
裤是白色的,款式宽松,包裹着不算饱满的臀。
换上干净的裤子,之前氵朝湿粘腻的不适感一扫而空。
裤子意外的合身,商响猜想,或许是肖吟小时候穿的,他比自己高出许多,显然不是他的尺码。
“我好了。”商响出声叫他。
肖吟转过头,脸上仍是那抹克制的笑。他看看着自己,褐色的瞳仁流光溢彩,像是藏着万千世界,或是一段深不可测的历史。
商响对他很好奇——
一间隐藏在闹市后巷中的道观里,住着一位龙章凤质风尘物表的英俊青年……
实在太神秘,简直像一本小说的开头。
“你为什么会住这儿?”
商响开口,双眼正巧被肖吟回转过来的眼睛扫过。
顿时一阵心悸,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是我家。”
“你家?你家为什么是道观?”
“为了等一个人。”他郑重的答。
等一个人?
商响不解的望着他。
“我不在的话,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讲的太过认真,以至于叫人不好刨根究底的追问,生怕触到了什么不可言的痛楚。
可商响又好奇,青年口中的“他”,会是个怎样的人。
是他喜欢的人吧?
商响这样猜测。
因为说起“他”时,青年的眼神是那样温柔……
雨滴拍打着窗棂,撞击出喧嚣的声音。
下得愈发大了。
肖吟沉默的看着懵懂天然的少年。
那双眼睛实在太过熟悉,黑色鎏金,闪闪发亮。还没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和故意装成的云淡风轻。抬眸垂目,不染尘俗的干净。
“你看我做什么。”
少年迎上他的目光,连一丝躲避都没有,坦荡得叫人生不出邪念。
可藏了一生一世的痴妄还是折磨人。
“你怎么不说话?”
他的响响还是和以前一样。
肖吟心头一阵发酸,死死攥紧了手掌。
指甲刺痛了掌心,很锋利的触觉,肖吟竭力忍耐着,才能压抑住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的冲动。
“你饿不饿?”
想了许久,方才问道。
“有吃的吗?”少年真是饿了,听到他问,一双眼睛都闪亮起来。
“想吃汤圆吗?芝麻馅的。”
商响点头,肚子也配合着发出声响。
穿过回廊,院子的另一侧是厨房。
过了一会儿,透过窗格,传来了淡淡糯米香气。
从房间里出来,商响斜斜靠在回廊的柱子上。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枝繁叶茂的在雨中招摇。
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仿佛自己什么时候曾来过这里。
雨中糯香愈浓,肚子里的馋虫又叫了几声。
商响已经两餐没有吃饭了。
他一向懒,嘴又叼,嫌弃外卖难吃,一直靠着薯片可乐过活。
顺着香味摸到厨房,商响躲在门后探出个头:“好了没有啊?”
厨房中忙碌的美人转过来,清冷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温柔意味:“等浮起来就可以吃了。”
又等了一会儿,纤长的手指为他捞起锅里翻滚的小小汤圆。
雪白的瓷碗,握在浮着淡淡青络的素白手上,愈发衬得那人玉肌瓷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