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宁笑吟吟地看着二人对话,又抿了一口茶。
他似乎是将方才的尴尬舍下,又就着屋外的春雨谈起春季谷物种植之法。
他饱读诗书,于农桑种植上所知甚多,谢留尘认真听着,渐渐忘却方才劝导秋儿修行之事。
谢留尘自幼修行辟谷,本是五谷不分的人物,但听这位傅先生说得有趣,也与他谈论了起来。
一谈论之下,才明白为何秋儿会说他是一名书呆子。这傅长宁在待人接物上面是个礼节周到之人,但是一谈论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则是双眼发亮,口若悬河,不时引经据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谈吐中,说得其他人几无插口之机,若不是说得太快,又咳了几下,恐怕他会一直洋洋而谈下去。
谢留尘一边听着,不时回了几句。当他说到对傅长宁那套“不夭其生”的做法深感兴趣时,傅长宁眼睛一亮,说道:“谢公子好见识,这是晚生自古书上得来的知识,可见前人智慧,实乃无与伦比。”又侃侃而谈,说到了养护山林之法,说最近雨天频发,山头的泥土固不住,他正为此苦思解决之法。
谢留尘听不懂,随口说了一句:“我觉得可以在山上种点竹子,既好养活,繁衍又快。”
谁知傅长宁听了,更加乐上眉梢,道是种竹子这法子想得巧妙,一边大赞他的奇思妙想,一边直接搀起他的手,说是与他一见如故,盛情邀他前往自己的书屋一会。
谢留尘本想一口答应,又担忧呆在屋里的丹吾还没吃饭,只道过几日再去。
傅长宁不依不饶,拉住他,定要他现在就去。
谢留尘无奈道:“傅先生,我弟弟还在家里饿肚子呢。”
这时傅长宁才啊了一声,连声道:“失礼失礼。”
等四人话毕,已到午时,谢留尘出了周六叔的家,又去山上打了几只山雀,准备回去给丹吾吃。其中几只山雀离他较远,落在几十步外的旷地上,他走过几步,准备去捡回来。这时透过疏叶林,突然远远瞥见山脚下的村口站着几个人,身配长剑,服饰统一,像是几名修士。
再定睛一看,那几人竟是穿着云山剑宗的弟子服饰。
谢留尘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连山雀也顾不得捡了,顺着另一山道,偷偷溜下了山。
等他打了猎物,回到自己屋子,丹吾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他将打来的山雀扔在院子里,叩门道:“丹吾,我把食物放在你房前了。”
房中传来丹吾的声音:“小尘哥哥,我不想吃。”
谢留尘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丹吾道:“我有一件烦心事,现在还没想好,过几天再告诉你吧。”
谢留尘扔下一句:“随你。”随即面无表情地进了隔壁房间,闭目打坐起来。
刚憩了不到一会儿,院外突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却是秋儿一把纵入他屋中,紧紧拽住他的右臂,失声道:“谢大哥,有人要抓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谢留尘睁开眼,蹙眉道:“谁要抓你?”
秋儿直接躲到他身后,颤声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进了村,见到我和我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要将我带走,谢大哥,求求你保护我!”
谢留尘示意姓轻怕她的肩膀,安抚几句:“没事,别担心。”
二人边拉边扯,走到门边,将房门开了一条小缝,沿着院子低矮的围墙往外张望,见左侧村道上走来几名身配长剑的修士,正是方才在山上所见那几名云山弟子。
谢留尘方想做出下一步动作,后肩一紧,却是被秋儿揪住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谢留尘低声道:“嘘!别出声!”
见那几名弟子在院子外面左右徘徊,过了一会儿,眼神一汇,脚步一致地朝着谢留尘的这屋子走来。
秋儿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在他身后道:“谢大哥,我害怕。”
谢留尘道:“别担心,他们打不过我。”他敛眉沉气,刻意施出属于修士的威压。
听闻隔壁房间异动,他传了命令过去:“丹吾,不要轻举妄动。”丹吾听他指令,静了下来。
那几名云山弟子走到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互相望了几眼,随后,一名弟子敲响了院子门:“请问——”手指刚触上柴木门,突闻房中传来一声冷哼,即感指腹染上一片泠泠剑意。
那弟子意识不妙,即刻收手,与余下几人相骇一望,正了神色,恭恭敬敬道:“不知哪位大能修士在此,晚辈多有冒犯,望前辈海涵。”
秋儿脸色霎时就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