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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的报恩 作者:天瓶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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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白雾从脚边缓缓流淌而过,云雾下方露出长长的阶梯,一路蜿蜒向上通向城堡大门的方向。
  
  阿彻踩了两下,发觉下脚很结实,就沿着阶梯往上走,巍峨的白色雕花大门越来越近,目测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大门两侧是华丽的巴洛克立柱,要三五人才能合抱,柱子顶端雕刻着小天使和流云涡卷,巨门的门扉上一左一右则刻画着两位栩栩如生的六翼大天使,越靠近越是觉得气势恢宏。
  
  阿彻爬得气喘吁吁,心里吐槽着怎么也得整个电梯啊。快要到达大门时,忽然听见上方汪汪汪的狗叫声,他循声一抬头,只见那扇巨门底下站着一个不起眼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那只背上顶着一个包的雪纳瑞,不敢置信:“瓦格纳?!真是你啊瓦格纳!!”
  
  卷毛青年蹬蹬蹬地跑上来,雪纳瑞汪汪汪道:“卡拉扬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我老妈在叫我,”阿彻手抚上华丽的大门,耳朵贴上去听,狗耳朵耸起来,回头对脚下的雪纳瑞笑道,“就在门后!你现在在这里上班啊,守这么大个门!这是什么小区啊,碉堡了,你快帮我开门吧。”
  
  雪纳瑞用鼻子拱他:“走走走,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卷毛青年贴在门上不走,肩膀用力抵着门:“怎么没有啊,我听得很清楚,我老妈就在里面啊!”
  
  雪纳瑞死命咬着他的裤脚,却没办法把人拖走半分,阿彻不懂瓦格纳为什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凶恶,但是母亲的呼唤声仿佛已近在耳侧,他使出吃奶地劲咬牙推着白色大门,拳头敲在门上:“开开门啊!开下门啊!”
  
  才喊了两嗓子,脖子上忽然一紧,身后又有人一下扑挂上来。欧哲伦箍着他的脖子跳在他背上在他耳边喊着:“沈狗!!神经病在叫你啊!”
  
  阿彻喉咙被掐得一阵干呕,扯着欧哲伦的手:“我不认识神经病!”
  
  “你怎么不认识啦?我都记得你怎么不记得了?!”欧哲伦挂在他背上不依不饶。
  
  “神经病是谁——哇!!”
  
  脑袋上忽然一沉,阿彻只看见两只金色的爪子往他眼前一扒,额头都给他抓破了。
  
  “普雷尔!别调皮了!快点下来!!”阿彻脑袋上顶着一只花豹,背上挂着个欧哲伦,脚下还有绊脚的瓦格纳,普雷尔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脸,根本啥都看不见,整个人头重脚轻摇摇欲坠。
  
  “别调皮的应该是你!”瓦格纳在下面咬得他裤子都快松掉了,“卡拉扬!你还记得小修吗?!”
  
  “谁是小修啊?!”阿彻被三个人折腾得抓了狂。
  
  “不是你跟我们说要去庚林市找小修的吗?!小修给你买的狗房子你还记得吗?!”
  
  雪纳瑞汪汪汪地叫着,卷毛青年愣了一下,停止了挣扎。
  
  瓦格纳咬着他的裤脚一口气喊着:“灰蓝色的尖屋顶,屋顶上还有一片片瓦片的形状,门是圆拱形的,门上有一个骨头装饰,还有一扇红色的小窗户,特别好看,房子很大,都能装下三五个你了!!因为小修是想象着你长大后的样子买那栋房子的!”
  
  “小修……”阿彻情不自禁地喃道,转过身,扒开眼睛上普雷尔的爪子,在云海的另一头,他仿佛看见那个抱着大大的蓝屋顶狗房子的小男孩,狗房子太大,抱在怀里把他半个人都遮住了,他走到别墅前,小心放下狗房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踮起脚尖按响了门铃:
  
  “你好,我是上次和您约过见面的秦修。”
  
  秦修……
  
  秦修……
  
  秦修!!
  
  .
  
  鸦雀无声的病房里,秦修忽然听见“嘀”的一声,那声音让他背脊一麻,以为自己幻听了,而后又是嘀的一声,这一次确凿无疑,他紧抓着沈彻的手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啷坠倒在地,他激动地回头大喊:“医生!!医生!!”
  
  凯墨陇和灵猫族的女医生赶回病房,先前已经几乎没有生命指征的阿彻居然又恢复了心跳,那心跳又急又快,急速分泌的肾上腺素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秦修被凯墨陇拉到一旁,跌坐在沙发上,听着女医生口吻镇静地安排病房外的护士备药,知道沈彻性命无虞的刹那,只觉得浑身虚脱。
  
  这是安嘉冕安排的一家私人综合医院,因为安总做了安排,来自灵猫族的司徒医生才可以自由借用医院里的设施。
  
  凯墨陇回头看着沙发上面色煞白冷汗直流的年轻人,秦修的眼睛上还包扎着纱布,这脸色和汗水不光因为紧张,还因为虚弱,从大本营被转移出来这四十八个小时,秦修只做了最简单的急救处理,就一直守在沈彻身边,他自己的身体还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
  
  凯墨陇向司徒医生确定沈彻没有生命危险了,但秦修还是坚持要等到沈彻醒过来。
  
  阿彻并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梦呓不断,而秦修全程都陪在身边,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秦修,他眼睛上还包着纱布,脸色也不好,但是整个人显得非常的安宁,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天塌下来也能波澜不惊似的。阿彻看着这样的秦修,睁开眼睛前还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就安稳下来,张开嘴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秦修”两个字,眼睛一瞬间就潮湿发热,他从没想过还能再亲眼见到这个人,还能亲口喊出对方的名字。
  
  “我在。”秦修像是早已知道他醒了,牢而有力地握住他的手,微微低下头,沉声说,“地塞米松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唯一欠我的,就是快点给我好起来。”
  
  阿彻一眨不眨地看着秦修,说这些话时秦修的语气很冷静,只有握在他手上的手,微微战栗着。    
                
 
☆、124
 
  阿彻的身体情况渐渐稳定下来,这之后他们才被转移回国内的医院,确切地说被转移到庚林第一医院的只有秦修,秦修的眼睛还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检查。沈彻的体质自然不能住大医院,治疗恢复期间只好住在凯墨陇的别墅里。
  
  回到庚林市,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在雪山的一幕幕显得特别不真实,如果不是秦修的眼睛看不见了,几乎就像一场梦。
  
  秦修的眼睛一直在接受这样那样的检查,一连半个月过去了,阿彻打电话问秦修,得到的回答始终是医生没有定论,需要进一步检查。
  
  阿彻怕秦修有意隐瞒他,他手头又没有秦修主治医师的电话,想了想,晚上便打了个电话给JENNY。
  
  “沈彻?你还好吧?!”JENNY接到他的电话惊喜又意外,“我听秦修说你住在外地的医院,怎么不回庚林啊?问秦修他说他不知道……”
  
  阿彻在心里暗骂秦修,那家伙帮他撒谎也这么偷工减料的,至少马马虎虎圆一下啊,他支吾了一会儿才想到说辞:“哦,我的医药费在庚林没法报销……”手机那头的JENNY哦了一声没有怀疑,他又赶紧问,“JENNY姐,秦修的眼睛到底怎么样啊?我打电话问他,他老说还在检查,怎么会检查这么久啊?”
  
  手机那头倏忽就没声了,阿彻心下一提,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JENNY才出声道:“我和王子琼今天下午去问过医生了,是检查了挺长时间,不过已经有结果了,秦修的眼睛是视神经永久性损伤,就算移植眼角膜也无力回天了……我和王子琼商量了一下,暂时让医生不要把结果告诉秦修,你也记得千万不要说漏嘴……”
  
  JENNY叮嘱了很久,阿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他呆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午夜两点,凯墨陇走进玄关,正要开灯,发现客厅里还亮着一抹光,他纳闷地走进去,沙发边亮着一盏台灯,沈彻以一种如临大敌般的紧绷姿势坐在沙发上,看见他进来,一双呆滞的眼睛里才猛然有了神,豁地站起来:
  
  “大手!你帮帮他!秦修的眼睛,他的眼睛——”
  
  凯墨陇默然地看着冲上来抓着他的手臂,哽咽得语无伦次的卷毛青年。
  
  “拜托你帮帮他!他们说他的眼睛是视神经永久性损伤,移植眼角膜也不行!他是摄影师,眼睛要是看不到,以后要怎么办啊?!”
  
  “沈彻,”凯墨陇沉声打断他,“我不是上帝。”
  
  情绪激动的沈彻像是完全没有听见,眼里是孤注一掷的希望:“你帮帮他吧!只要能挽回他的眼睛,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彻!”凯墨陇扯开沈彻抓在他手臂上的手,将人冷酷地推回沙发上,扯了扯被沈彻抓皱的袖口,“等你冷静以后再和我谈。”
  
  他转身上了楼,楼梯下方的卷毛小子在愣过片刻后又死灰复燃地站起来,凯墨陇停在楼梯上居高临下道:“你今天就在下面给我坐一夜。好好想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以谁的意志为转移的,等你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你才能冷静地思考应对的方法。”
  
  沈彻这家伙是个一根筋的二货,他其实压根没指望这小子能想出什么应对方法,能冷静下来就不错了。这半宿很快过去,凌晨五点时,九尾狐躺在KINGSIZE大床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都有点担心一拉开门沈彻那小子是不是就会跪在门外。
  
  然而待他平心静气拉开房门,门外并没有沈彻的身影,客厅里还是亮着那一盏孤灯。凯墨陇从门后站了半个身子出来,望向楼下,只能看见沙发上冒出的一颗卷毛脑袋,一动不动。那家伙竟然真的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
  
  阿彻一夜未睡,对策没想到分毫,只是情绪冷静了许多,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庚林第一医院,站在病房门口远远地看着平静地靠在病床上的秦修,他不知道秦修会不会怀疑,或者其实他已经在怀疑了。也许JENNY和王子琼是对的,一天不告诉秦修,至少对秦修来说就有了一天的希望。
  
  护士为秦修量完血压后离开,阿彻见秦修似乎是等护士的脚步声离开后,才侧过身体往床头柜上摸索着水杯,他想跑上前把水杯递到他手里,但是对秦修来说,哪怕眼睛看不见了,拿个水杯依然难不倒他。
  
  阿彻却看得很揪心。上天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残忍,让他成为摄影师,却只给他看残缺的世界,如今竟然连看见残缺世界的权利都剥夺了。
  
  “个狗东西,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身后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阿彻惊诧地转过身,看见站在身后两袖清风的贺兰霸,鼻子一下就酸了:“老师……”
  
  贺兰霸看着叫了他一声就低垂着头不知所措的卷毛青年,要是换了小时候,这家伙会一准回扑过来挂在自己身上嗷嗷嗷地求安慰吧,镜片上的高光盖过贺兰霸眼中一闪而逝的感慨,可是他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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