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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虚空之中突然出现道裂缝,索亦紧张的将众人护往身后,然后瞧见殷坚揪紧何弼学,两人一前一后的自裂缝中摔出——严格来说只有何弼学悲惨的跌了好大一跤,殷坚自然帅气十足的安稳落下。前者反射神经再快,也经不起后者这种异于常人『旅行方式』的折腾。
“你们俩没事吧?”索亦关心的追问着殷坚。后者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先前的经历实在太过特别,一时半刻之间没办法解释清楚。
“当然没事!”拍了拍身上的灰,何弼学漾开了火力十足、阳光灿烂的笑脸,与殷坚默契的互看一眼,他就知道可以信任彼此。只要两人连手,没有打不倒的大魔王。
“你怎么会……”不知该先问哪个问题,元岚丹夏既想知道殷坚的意识究竟去了哪里,又想了解他们是怎么躲过魆的攻击。
稍微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一番,殷坚缓慢的开口讲述着先前的经历。
原来,因为体质太过特殊的关系。那盏水晶灯似的物体意外的将殷坚的意识送回阳间。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跟在这里交换身躯一样,仅有意识回到阳间。殷坚发现自己『寄生』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对于那个陌生的身躯虽然不能操控自如,但至少能透过那双眼睛,查看阳间的状况。
很庆幸的,阳间还在,也还算安全,只是凭着殷坚的特殊感受。他或多或少的察觉到阳间存在着一股吞蚀着希望的力量。
本来,在殷坚与何弼学掉到这异世界之前,就已经知道女娲将会毁灭阳间这回事,所以察觉到那股力量的存在,实在称不上什么新消息;真正让殷坚感到意外——该说是震惊——不得不尽快重返阳间的原因,是他意识到了两个世界的『时间差』。
对他跟何弼学而言,来到这个异世界,最多不过就半年?这还是以他的时间来计算,对何弼学而言,应该还要更短;可是在阳间,似乎已经过去几年了。殷坚没有注意月历上的日期,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他们离开那时的数字。如果他跟何弼学再不想办法回到阳间,只怕真的成功重返时,阳间已经没有熟识的亲人朋友存在了。
“你再多待一阵子,只怕那个被『上身』的人要找天师驱鬼了;搞不好会找到小姑姑,这样就幸运的联络到她了哩!”呵呵的开着玩笑,何弼学不愿意打扰这片刻的安稳。
暂时躲过魆的攻击,众人的心情稍微轻松一些,他不想破坏殷坚历劫归来的喜悦。只是何弼学怎么样佯装快乐,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却泄露了他的忧心与焦虑。那个世界时间差太过可怕,他不能想像他的父母在独子失踪一年、甚至好几年的情况下会有多担忧!他不想重返阳间之后,他的亲人、朋友全都不在了。
“别担心,我们会尽快回去的,相信我!”不动声色的走到何弼学身旁。殷坚握紧对方的手,低沉小声的在他耳边承诺。
“恩……我相信你。”用力的回握对方的手。何弼学认真的回望着殷坚。他相信,他们在阴间的旅程接近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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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魆的进攻实在太过突然,再加上为了让那盏水晶灯似的物体能够运作,他们消耗掉不少武器的能量,如今手边能够防御自己的东西实在不多……索亦不禁忧心忡忡的来来回回巡视。
他们等同于被困在这个废墟里。若在从前,或许还能利用殷坚的力量,在虚空之中的劈出一道裂口来,想办法先闪避到其它地方去;只是这一回,殷坚已经先行使用过了;再加上他才刚魂游归来,脸色并不好看,索亦实在不愿意让他太过损耗力量。
“你们怎么抵御得了魆的攻击?你怎么办到的?”惊喜万分的拉着何弼学问长问短,元岚丹夏得意的瞅了索亦一眼。
她的直觉没错,何弼学果然是预言中的救世主。事实上,元岚丹夏虽然对何弼学有着盲目的信心,但是面对数量庞大的魆她还是忍不住替他捏一把冷汗,担忧着他即使能够存活下来,也少不了缺胳膊断腿。谁知道他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这下子,元岚丹夏对于何弼学救世主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了。
尴尬的回望众人,何弼学是很希望能享受一下这种英雄式的崇拜,不过他的个性可爱就可爱在不归他的功劳绝对不会抢。搔了搔参差不齐的乱发、傻笑几声后,何弼学诚实坦白的说出阻挡魆的其实是女媪,若不是她的霞光保护了他与殷坚,只怕他们俩会死得连渣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何弼学跳跃式的思绪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好奇着:在阴间挂了,他们的魂魄会到哪里?是就此消失?还是到『阴间的阴间』去?
大约是感受到何弼学胡思乱想,殷坚轻轻敲了他脑袋一记要他回神。大敌当前啊!拜托他把脑力用在对的地方。
“女媪?她为什么要救你们?她不是敌人吗?”扬了扬细眉,大唐公主李珺有些天真的询问。即使死了这么长的一段岁月,她的想法仍然一如当年的单纯,凡是不顺她心意的全都是敌人,是敌人就不该有交集和来往,更别说是出手相救这么荒唐且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她是神,我们是人,保护众生是她的职责啊!严格说起来,在这里,我们才是反派。是我们一直针对她,并不是她在针对我们。”一深一浅酒窝浮现的苦笑着,何弼学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太过精彩了!别人招惹到黑道或是白道就紧张个半死,他居然去招惹鬼招惹神?没有英年早逝真的是前辈子有烧好香啊!
看着何弼学比手划脚的讲述着经过,殷坚理论上应该向他道歉,毕竟,是自己连累他遇险;可是这些话,殷坚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太了解那个长相有些稚气的男人,一点也不介意被连累。
因为他就是那么习惯照顾旁人、保护旁人,何弼学虽然是平凡人,但绝对不是弱者,相反的,在某些层面来说,他甚至比殷坚更加坚强。所以这名高瘦俊秀的男子,仅仅只是握了握对方的手;那名圆圆脸大大眼的青年漾开一抹理解和明了的笑容,一切在不言中。
虽然在肢体动作上已经收敛了许多,但是殷坚与何弼学那旁若无人似的眉来眼去,还是让在场的众人足足静默了好几秒,看天看地的努力渡过这阵尴尬。
“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知道不可以搬运我?”最先回神的仍然是一向冷静的殷坚,除了很感激何弼学把命豁出去似的保护他,殷坚还疑惑着为何对方会知道不可以动他?
在那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将殷坚的『尸体』一并带走躲避。从索亦的神情来看,他肯定就想这么做,可见得何弼学一定和他有过一番争论,最后才只身一人留下来守着自己。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个声音叫我别动你。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呵呵笑着,何弼学与殷坚两人的眼神又一次的纠缠起来。众人让他们俩的你侬我侬搞得都有点火起。都什么时候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皱起浓眉,索亦只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可是这群人都一样爱追根问底,与其阻止他们,还不如快一点把所有问题挑明,省得梗在心里难受。
“我本来就是强行被招回阳间的恶鬼。也许是这个缘故,所以当灵魂脱离身体时,我被抛回阳间。原来,一旦穿过不同时空后,灵魂与肉身的连接会这么薄弱,这也难怪小镇的居民最后下场会是这样。如果不是我的体质过分特殊的关系,或许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察觉不出这层薄弱的联系,永远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
殷坚努力的解释着,毕竟这些经历,这些感受,实在很难用语言表达,他只能尽可能的让其他人理解。最好是再也不要遇上这种状况,风险实在太大了。
“你不让人搬动身体,为的就是害怕这层联系会断?”虽然不大明白究竟是什么联系,但是何弼学跟随殷坚的经历总是比其它人多,很快就跟上对方的思维,似懂非懂的发问。
“恩!我不能保证搬动身体后会发生什么事,最好的情况就是保持原状。”点点头,殷坚又一次的握紧何弼学的手。多亏了他们之间难以言喻的牵拌,否则他极有可能用这种不情愿的方式『重返阳间』。
“好吧!大哥的问题解决了,那么我们的呢?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呀!”和殷坚已经兄妹相称的李珺,微嘟着红唇追问。她生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算死后也是奇遇不断的让人又敬又畏,像这样让魆一再相逼,有如过街老鼠般的一直躲躲藏藏,实在有违她的本性。
“我们和魆经过了对抗,到最后用寄生的方式和平共存,从这点来看,就证明了它们其实是有智慧,虽然残忍的以人为食,可一旦补充了足够的养份后,就会离开,不会发生像这个小镇一样的事情。它们,它们就像……”支吾了半天,索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状况。
别的部落,村庄也让魆侵略过,但他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两种情况非常的不一样!但究竟是哪里不同,索亦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魆变得这么凶暴残忍,非要消灭了这个小镇不可?”狐疑的推敲着,只是这些话说出来,连何弼学自己都感到很诡异,那些恶心的变种大蜻蜓几时停止过凶暴残忍了?不过他也同意索亦的论点,这一回确实很不一样:而且这个变数,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致胜的关键,有道是危机即是转机啊!
“这又如何?我们不可能去追查原因。”不禁有些泄气,元岚丹夏一直想跟魆正面对抗、迎头痛击,可惜他们之间实力太悬殊,冒然行动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不!还是可以,我能利用式神加玄光术,将鹫当成耳目去侦察。”略为沉吟了一会儿,殷坚自信满满的回答。
若在阳间,他也许没有把握能同时催动两道殷家的咒语后做大面积的搜索,毕竟,他不是一名十分格格的天师,对于自家的道术在学习上并不算认真,可是在这里却不同,虽然没有真的尝试过,但是他却很有信心一定会成功,因为在阴间,他的力量被完全诱发,能够随心所欲的想怎么样使用就怎么使用;唯一的缺点就是一旦力量消耗太多,他会被迫进入假死状态。
“不急!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在这里,还是能够防御一阵子,关于探查的事情,我们再来从长计议。”不愿意殷坚冒险驱动道术,索亦连忙制止他,并且安排着护卫们进行防御工作。虽然一时半刻间不至于遭受魆的攻击,但是他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呢?”回头看了何弼学一眼,殷坚知道他十分心急想重返阳间,也很担忧着这里的朋友们,即使表面上依旧高挂着那张稚气又阳光的笑脸,但眼神中的不安绝对骗不过这名与他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俊朗男子。
“恩,索亦说得没错,你还是听话的先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我们得详加计划,我不想再浪费任何力量与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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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的手指拨动着豆芽菜的两片小叶子,何弼学卸下了乐观开朗的伪装,面无表情的缩在废墟的角落,认真的模样让李珺不大敢接近,扔下豆芽菜之后连忙飘离。
“在想什么?”低沉的笑了笑,殷坚坐到何弼学身旁,挥开他不安份的手,将宝贝儿子还是女儿捧回怀里。
“我是不是太自信……甚至是自大了?”
“你在说什么?”
“阻止女娲灭世?拯救这个世界?我凭什么?我不过就是个平凡人,我凭什么扛起这些责任?万一……万一我失败了,那岂不是糟了?这些事不是该让那些厉害的人来完成吗?”
面对何弼学的自我质疑,殷坚温柔的微微笑,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乱发。在他眼中来看,虽然说会太过偏心而显得立场不公正,但是何弼学最可贵的不正是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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